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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眉的瞽目可以看见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山水云层都挡不住。身体也挡不住。但此时恰恰被人的身体挡住了,他不得不抬起那只断了眉的眉毛下面的眼睛打量来人。
他显然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恭谨的问,请问有何吩咐?
来人说,看你没有躲清闲,我很满意。这小子是个变数,不怕他坏事,就怕他不坏事。他越光明越好,这才是开始,他是个引子。你知道下一部怎么做吗?
断眉:“我知道。”
来人:“知道就好。不是他就是别人,谁都一样,主要的是引导,堂而皇之和理直气壮。”来人说完话,一甩袖子就走了,走得无凭无据,宛如没有出现过。
断眉耷拉下脸开始想他的做法,他不再神采飞扬,一袭白袍也瘪下来无精打采地贴在高瘦的身体上。一件事情总有起因和结果,每一个人都是环中的一环,都在各自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准备着。你知道是你上场了,你不知道未必没有参与,那都是排着队来的,结果目的是一样的,别无二致。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就会那样选择,是一而不是二,你知道是因为你不仅那样做,还有一点掌控。
当然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事情绝不会偏颇,被子里的水一点也不会溅出来。这就是轨道,轨道就是方向。方向被众多因素推拥着一路向前。层层扒皮,着落到具体的人身上,那就是生活,也是命运。
或者只是某个人在合适的场景伸了伸手指头。这就够了,是他伸而不是别人,这就是他此生的目的。断眉甩甩脑袋,继续观察,不敢掉以轻心。
那两本书,一本书讲天材地宝,一本书讲禁制谷的渊源。在讲禁制谷来历的这本书中间还夹着十数页发黄的散页纸。小子用了和读禁制书差不多的时间,这两本书包括散页都读完了。
沉思了半晌,散了几圈步,又回到床上重新把这些书温习一遍,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在等,等时间,等来人,确切地说是等大王,等大王的决定。
但时间轻悄悄的,没有半点疑问,他觉得这个所谓的囚禁也没有用多少功夫,不过就是读了三本书的时间。来之安之,这道理一点都不假,但也得尽人事而安天命,不是什么也不做的空等。现在的自己耳聪目明,对禁制之学也算有了点心得,就重新打量洞府。
这里竟然有四重禁制。第一重是警示,洞口方圆数长只要有外物靠近,里面就知道了。意思就是在这个范围内铺上一层心思,分出来一种识专门管这个,触发禁制,里面的人感觉得到。不是铃响或者某个木块突然凹陷下去,那是消息机关。第二重是隐藏。这也不是设置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假门,就是模拟出来的洞口,眼看无路了其实是有路,几个洞口一模一样。而是一种隔空禁制,意思就是空间拉伸,看着到洞口了,但还有很远的距离,和看山跑死马一样。人在这样的隔空中会怀疑自己迷了路,什么都不是真的。第三重是阻断,阻断声音。你可以说话,但你自己也听不见。空间浓厚和时间稀薄都可以做到,反之亦然。一般人平铺直叙惯了,在对等的时间空间中恰如其分,那是美的创造和匠心独运。在洞府里劈开几刀,让时间空间离异和嫁接,这就是禁制,最玄的那一种。第四重竟然是心制。举个例子来说,这个洞府就是王手中的一个泥丸,他历历在目明眸善睐,风吹草动草长莺飞都是他的。里面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他可以一手握住它去远方,也可以放下来躲到里面春秋大梦。
极为重要的物事才会下心制。这个王的别府如此重要,又为什么让自己住进来,是那三本书重要吗?又用石液款待自己,那是地宝中的地宝。大王是一个迷。女蛇人说的九品,不是一上九下的九品,而是一下九上的九品,是极品的意思。
大山也有生命,活着的山就是灵山。它自己可以吸日月之精华汲叠翠长风的美意收雨意云辉的馈赠,可以喷霞吐雾彩霓纵横瑞兆涌动。它也会开源节流精打细算,它支付不了的精华就化成石液,埋在山的腹中,一大块青石之中。
山是远古以来就有,水润冰滋雾浸风养,石液越积越多。这个多也不过是几滴几十滴,在青石的一个空柱子中安身立命。几万万年下来,石液也一转二转而九转。温润而沁凉,赛醍醐过琼浆,难得一见。
小子喝的就是这个,当然是稀释过了的,特别调和之后的饮品,这是难得的福缘。
看破了禁制,能不能破得了呢,小子心动,搓着手蠢蠢欲动的样子。
断眉看着小子心痒难耐摇摇欲试的模样又笑了,这小子是很有意思。然后他的眼睛又被挡住了,是被一只手挡住的,然后他又是恭谨的迎接和退避三舍的俯首听命。
那只手是一个幻象,因为这次来的人也是一个幻象,幻象归幻象,断眉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幻象:“他来过了?”
断眉:“他来过了。说破题就在那小子身上。”
幻象:“我知道他来过了,我走之后他也会知道我来过了。你按照他吩咐的计划行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幻象说完就走了,走的时候对断眉又说了一句话,“你的袍子脏了。”
脏在哪里?脏在哪里?断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不敢问,他只敢恭送,头也不敢抬。
小子望空说了一句,朋友,既然你的心制在这里,我做什么你都知道,我想试试,你可以旁观和检测,但不能为难我哦,说完就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首先有样学样的分出一分心思在原先的铺垫上,大约是等水渗透完全了,和原来的边缘吻合完毕,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如同揭起来一层皮,皮离地半尺就剥落成尘纷纷如雪然后消失干净。其次就是去感知洞门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划着空气慢慢滑动。果然,门并不在那些蛇人送他进来的方向上,而在一个陌生的方位。
那是一道假门,但破除不了这扇门其他的门就无从寻觅。有时候人也如此进入一种状态就被黏连住了,等解除了状态回头望望,不由得摇摇头,那是自己吗,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没有人会给出答案,不是自己走出来对于别人的提醒你会认为那是多事或者别有用心。这是成长的代价,经常会有人这么感叹。但其实不是,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召唤,好的或者歹的。
假门不是门,但区别不了假门也就没有真门。假门找到了怎么办?
小子还是个雏儿,初学乍练,只能莽里莽撞地牛刀小试,他想了想之后就开始掏,掏什么?就是把空气捏出一把汗来的那种掏摸掏攥,掏了一把没有水分,掏了二把有些黏糊糊的,掏了三把感觉手里滑腻腻的,他似乎听到了一种碎裂,他知道成了。就又换了一个方向慢慢的滑动手掌,寻找下一个假门。 三是一个限极一个基础,好事不过三,无三不成文,神仙三把抓,洗衣服不过三把水,三人行必有吾师,三秋三冬三春三丹田,上中下三部曲,酒过三巡,阳关三叠,桃园三结义,三十而立,三足鼎立,三打白骨精,三打祝家庄,三生有幸,所以他三把而成。
接下来的掏有脉络可循,一把二把或者三把,终于走到了真门之前。
这时候小子忽然感觉外面下雨了,雨点沙沙沙的落将下来,这是总体的声音。啪嗒啪嗒是打在树叶子上,滴在泥土地上是噗噗噗,敲在石山上是清脆的哒哒哒。虽然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蔚蓝色的星球让人郁闷和遐想,但这里也有雨。有时候下雨是一种幸福。
雨且由他下。阻断禁制的解除不是易事,但也并不无懈可击。把空间设置成一种流动,那时间也可以把它凝固起来,这是最基本的方法。遐想是叶子里的笛声,若有若无,总能抬起头来让你听闻。郁闷是坐在井底里的蛙,无所事事无所用心也似乎无关紧要。时间是一种空间,空间也是一种时间。
坐井观天的蛙呱呱的鸣,把这个蛙鸣包括起来,分成几个段,封闭在不同的空间里,那就是阻挡。任何在时间里产生的东西都会在时间里销毁,它的空间就是它的时间。小子感觉到因为下雨而带来的泥泞,那就是水乳交融,是一种惯性。惯性是流动的,而不能用来感知和应用的时空没有意义,因为站不到尽头上就没有测量。
所以依据洞府的时空的流动就是洞口,而洞口已经找到了。这个破解就是还原。心情需要抚慰,还原就是归位,不舒服的和听不到自己声音的,中间就是做了手脚的,圆归圆方归方茄子是茄子萝卜是萝卜,玩的是积木。空间通时间顺,这第三道禁制算是解开了。
小子欣喜。洞门大开,看得见外面烟雨濛濛。他想到外面洗洗雨,拔腿而行。可是洞门顶上却挂下来一条脏布,脏布上有金色的字体钻进钻出。他竟然绕不过去。
玩我!这是什么东东?何时有的呢?
他觉得他一下子坐在了井底。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