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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行到云老夫人的房门口，云楚玉便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斥责声。
“你们都给我出去！你和你那几个女儿都是恶人！不把我这个老人家气死就不罢休！”苍老而愤怒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声重重地喘息，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和丫头婆子们的惊呼。
“老夫人，你千万不可动怒啊！您身体刚刚好些！老夫人！”
“母亲再怎么生儿媳的气，也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儿媳承担不起啊！”
云楚玉立在帘帐外听着，陪在一旁的妈妈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哼，不敢？你看看你教养出来的这几个女儿，没有一个能给云府争光的，却一个个的气人是把好手！如今倒好了，竟然学会半夜去偷人了！这是要把云府的名声，全都撕碎了往外扔啊！咳咳咳咳！”
“母亲！”李氏委屈又倔强的声音继续为自己辩解着，“母亲给安的这个罪名，儿媳是万不敢接着。儿媳自从丢了玉儿，这十几年来一直卧病，身知自己没能为云府再添子嗣、也未能伺候公婆夫婿，儿媳主动给老爷纳妾，甚至让一位姨娘掌家数年，纵观整个临川，整个王都，整个大周，都不会有我们云家这些事情。孩子们生下来后，虽喊我一声嫡母，可却并非由儿媳管教抚养；儿媳不敢说自己没有任何错处，可是却不敢应下母亲把所有错误都强加到儿媳身上！”
李氏的一番话，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
其实十几年来李氏在府中尴尬的低位，全部都是云老夫人或直接或间接的一手促成的，家中上下的老仆人们也都心中明白，就连云老夫人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
所以当李氏说完这些之后，云老夫人虽然气的颤抖，却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霎时间，屋里只剩下衣炔摩擦的声响。
云楚玉这才抬眼示意妈妈们为自己掀起帘帐，踏进了屋内。
“方一进院，便听到了祖母的声音，又是谁惹了祖母生气。”云楚玉说这话，眼风已经扫过了整间屋子，她看到李氏虽坐着，却眼圈发红，强自做出无事的样子来，可是僵硬的几个动作，就让云楚玉看出了破绽。
云老夫人斜倚在榻上，头上系着暗红织金串着东珠的抹额，正一手抵着额头，一手拍着胸口。
她身边来往伺候的几个丫头给云楚玉见了礼，又各自去忙了。
云楚玉在云老夫人身边坐了，软声问：“祖母是哪里不舒服，让孙儿给您瞧瞧。”
可是云老夫人却并没有出声，只是闭了眼睛不理她。
见云老夫人这副模样，云楚玉虽心里不喜欢，可是为了大局，却依然耐着性子说：“父亲方才随同殿下一同返京，心中一定极是惦念家中，若是收到的家书中写着祖母病重却不肯医治，想必一定着急懊悔自己不能再祖母身边侍疾。一旦记挂着影响了给朝廷办事，那又是一道大不敬的罪过。到时候父亲于国无法尽忠，于家无法尽孝，真是左右为难。”
云楚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云老夫人情绪和表情的变化：“可是若不在家书中告诉父亲真相，所有人一起瞒着，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人多嘴杂，总有疏漏的地方，父亲总会知道，知道了便肯定是一番腥风血雨，轻则我们这些小辈做的不好被责罚一顿，重则父亲气大伤身，祖母又会心疼。”
说到“父亲气大伤身”的时候，云老夫人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来唬我，左右我这老东西是落在你们母女手中，还不是由着你们母女欺负！”
“祖母这话说的违心了，难道祖母不知道母亲与孙儿的一番孝心？母亲为祖母彻夜熬药，熬的双眼通红，第二日还依然早早前来问安；直到祖母每到秋季便容易皮肤发痒，母亲提前一个月便已经备好了足够四五个月用的雪花膏子；祖母，你生气归生气，切不可凭一时气话，这样冤枉了母亲啊！”
云老夫人被云楚玉的话带着，重新回想起了自己这个儿媳的好处，加之李氏之前的哭诉自己也觉得理亏，此刻就顺着云楚玉给她搭好的梯子，下了台阶。
“我自然知晓这些，刚才只是气话，素清，你当明白我。”
这话便是在示好了，李氏点点头，眼角还挂着欲掉未掉的泪珠：“儿媳明白。”
云楚玉这才拿过云老夫人的手腕，仔仔细细地开始把脉。
吱扭一声，屋门再次开阖，月兰捧着个食盒进了来，悄无声息的走到进前。
待云楚玉给云老夫人两个手腕都把完了脉，又看了眼睛和舌头，才放下心来。
“祖母的情况和我预想的不差，不过就是气火攻心，加之近段时间劳累了。”
“可是呢，前后来的几个大夫，也都这样说，可是开的方子却都无效。大小姐，这是为什么呢？”
云老夫人的贴心妈妈问道。
“祖母的疾病虽然症状简单，但其实几种问题交织，需几病同时医治才会有显著效果，那些大夫们只给开了针对一种病症的药，且不敢用药效太好的，自然效果就要差些。”
说着云楚玉捧出月兰端进来的药碗：“这是针对祖母的病情特别调配的药，祖母且喝了吧。”
那妈妈接过药碗，并没有直接给云老夫人喝下，而是有些迟疑：“大小姐医术高超，仅仅跟着神医学了六七个月，竟已经能看出这些情况了，实在比城里的那些几十年的老大夫还厉害！只是……只是大小姐刚给老夫人诊完脉，这药却如何是早就熬好的？”
这个妈妈是云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妈妈了，平时最懂云老夫人的心思，处处也都为云老夫人考虑，此时见云楚玉诊完脉连药方子都没写完，她的丫头就准备好了药，心中委实药有顾虑。
云老夫人本来被头疼折磨的难受，又发了一大通脾气，现在看到有药了，本想赶快喝了，好缓解自己难受的症状，可是此刻被那老妈妈一说，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变得凝重，板起了脸：“玉儿，你倒说说，你如何做到的，未卜先知，提早准备好了药？” 深闺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