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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遇春把牌放下，说今天有急事，不打了。

　　朱子升说主任，我输了这么多，扳本的机会都不给我啊？孟云春说，不打就不打了，明天打，今天也晚了。

　　几个人就站起来告辞。

　　常遇春把大家送到门口就进去了。孟云春和朱子升议论说；肯定是有很不好的事，不然常主任不会面色变得这样沉重。到底是什么事啊？

　　两个人疑惑地摇头，很快走了。萧跃进也往自己租住的小房里走，边走边等出租车。可是他的手机响了，常遇春的，他说，跃进，你赶紧回来。

　　萧跃进心中跳了一下，肯定不是一般的祸事。他来不及迟疑，急忙返回常遇春的家。

　　萧跃进，你怎么这么不检点？常遇春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劈头责问。

　　我？我怎么了？萧跃进讷讷地问。

　　我问你，在过去提拔为副部长期间，你做不做过有损纪律的事？有没有受过贿？

　　没有啊！萧跃进急忙辩白。

　　真的没有？！常遇春眼珠子盯着他。

　　真的没有！萧跃进斩钉截铁地说。

　　啊，那我就放心了。常遇春信任地转过头，自言自语，那肯定是有人听到了你要成为后备力量的风声，恶人告黑状。

　　是不是有人到纪委告我了？萧跃进心想，是谁消息这么灵通？是谁要害我？为什么？要说我得罪的，只有柳麻子，可是他已经不在政坛之内，他怎么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萧跃进脑子里急速转许多想法，可是都不能确认。他觉得仿佛自己被人在黑暗里打了一闷棍。

　　跃进，常遇春严厉地看着他：有人告你在去年选招村干部的时候大规模索贿受贿，而且数据非常清楚，有三十六个人送了巨额的财产给你，加起来合资金十几万元。市纪委一接到举报，非常重视，专案调查组已经成立，今天晚上，就有人来带你去审查。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脑袋子不清醒，接了人家的东西却不说，要那样，想救你都没得救了。

　　常遇春神色严峻。萧跃进心里也暗自敲鼓。他清楚自己没有拿过那三十六个人的东西，但是，过年的时候，他收过两万多元物资卡！虽说这是人之常情，班子里的人都得过，可是，上级一向来都是不告不理。而自己恰恰被人告了。

　　他暗自想着，觉得这样的事也不能当着常遇春说，只能自己扛着了。他沉默了一下，咬着嘴唇。心想这要害自己的人还不是一般的狠啊。

　　我没有事的。主任，你放心，我决不会给你丢脸。萧跃进毅然对常遇春说：你放心。主任，我不想连累你，我现在马上回去，住在我租用的小屋子里。让他们带我去吧，我会对他们有个交待的。

　　萧跃进这才想起了那支录音笔，一时间都不记得把它塞在哪里了。

　　萧跃进急火火地告辞了常遇春，在他担忧的眼神里走了。

　　他十万火急地赶到原来的家，心想，还好，自己带了钥匙出来，不然，还不知要费多少周章。

　　萧跃进在冷冷的寒雨毛雪里坐着出租摩托车，来到自己原来的那个家。窗子里居然没有灯火，作霖大约没有回来。

　　萧跃进心中发紧，心想自己真是天生的苦命，一刻都不得消停，牛事都未了，马事又来了。心里纠结不已。

　　打开房子的门，进到熟悉的屋子里，萧跃进也忘记了换上拖鞋，这毕竟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他恍惚记得那只录音笔就放在书柜的上层，可是已经记不真切了。

　　萧跃进急火火地来到书柜的上层一摸，没有。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次大地震。如果这个东西丢了，情况就会变得无比复杂。天啊，我把它丢到哪里去了？萧跃进连忙每个格子都看一遍，依然没有。

　　萧跃进翻箱倒柜，疯狂地寻找着每一个有点印象的角落，可是那录音笔仿佛从来不存在似的，不见了。

　　萧跃进颓然坐在床上，在脑海里搜寻着每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思维一片混乱，根本就想不起来。

　　正在这当儿，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不熟悉的号码。

　　他们来了。萧跃进明白，他马上就要跟着他们去到那个令人们谈之色变的神秘地方，不知自己在那里又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萧跃进心里忐忑着。他不知应该去求助谁。

　　他接起电话，对方问了他的姓名，然后说，请你马上赶到县政府门前，我们在这里等你，有事要向你核实一下。临了，他们亮了身份：是市纪委案件审理处的。

　　萧跃进脑子嗡嗡地响。他情急之下，走投无路，打了张思玉的手机。

　　有什么事就讲！张思玉在那边大声吼道。

　　思玉，我现在遇到麻烦了。萧跃进沉声说，我需要在家里寻找一支录音笔，那关系到我的性命。请你帮我寻找一下，找到了，请你送到市纪委来。那支笔有半寸大，上面有风韵两个字。……

　　对方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萧跃进楞怔了一下，有些悲凉。张思玉，她的表现是正常的，自己不应该寄希望于她。自己已经欠了她。萧跃进绝望地笑了笑，关上门，往县政府门前走。

　　他不敢走得慢，怕人家产生误解，认为自己故意这样。不一会儿，就来到县政府门前，那个电话又响起来。萧跃进说我就在这里。那人啊的一声，接着就有人过来说：请跟我们一起走吧。

　　萧跃进被带上车。车上已有三个人，都一言不发。萧跃进立即感到一种肃杀的氛围。

　　我没有受过贿。萧跃进对自己说，可是，人们都说被纪委抓到的人不死都要脱一层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屈打成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带有某种目的让我蒙冤？

　　这个官场，真的让人很不踏实，萧跃进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爬啊？现在才上了一步，就是这个样子，值得吗？

　　正想着，有人把他带进一间约二十多平方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空荡荡的。不过萧跃进还看到那隐在墙与楼顶角落的电子探头。

　　坐。那人把他带到椅子面前说。

　　萧跃进坐下，那人就走了。

　　萧跃进突然感到内心巨大的恐惧，墙壁仿佛冷笑着的铁一样的面孔，朝他逼了过来。

　　又进来三个人，面无表情，一个手里拿了一个本子，是作记录的吧，其他两个面孔铁一样冷。

　　萧跃进，萧索的萧，大跃进的跃进，对吧。问话开始。

　　是。

　　年龄？

　　三十岁。

　　是中共党员？

　　是。

　　现任翁姑岭县县委组织部副部长？

　　是。

　　什么时候担任这个职务？

　　2000年八月。

　　在选聘村干部为事业单位人员的过程中，那三十六个人一共送了多少礼？现在钱在何处？

　　我没有收礼。

　　现在钱在何处？说！

　　我没有钱。我真没有收礼。

　　谁能证明？ 盛世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