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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沈长歌上一次离开前,他们两人还相聚甚欢,如胶似漆,怎么自己才在漠北待了几个月,宫内就变了天了?
南宫炽低头看了看站在右侧首位的沈长歌,看好戏般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突然把折子一放,猛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郑尚书,你方才要朕纳妃的折子朕看了,朕也是时候为皇室开枝散叶了。这几日你便着手去准备秀女选拔的诸项事宜吧。”
礼部尚书忙跪下领旨。
满殿赞同声中,沈长歌僵立当场,如同在冬日里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连骨头缝都透着寒气。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的帝王,仿佛突然变得不认识他的一样。
沈长歌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制着自己,才没有当场说不要。
后来早朝群臣们说了什么,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听。
苦挨许久之后,他终于等到了太监宣布下朝的声音。
南宫炽也时不时地会投过来几丝打量的目光,不过足够隐晦,没有被他发现。
下朝之后,沈长歌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去了御花园。
他知道南宫炽最爱在御花园的假山一带待着,而南宫炽也像是早就猜到他来一样,就站在那里等着他。
“崇凛。”沈长歌快步走过去,在南宫炽面前站定。
崇凛是新帝的字,普天之下,也只有与他亲密如斯的沈长歌,才配喊他的名字。
南宫炽正拿着食盆喂鱼,水池中红的白的金的鲤鱼,簇拥在一块,去抢夺他撒下的鱼饲。
沈长歌快步走过去,惊得边缘抢不到食的鱼儿又钻回了水里。
“你怎么突然要纳妃?”沈长歌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便问了出来。
“怎么,朕不能纳了么?”南宫炽闻言,扭过头来看着他,面上有些不快,眼里半点笑意也无。
沈长歌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心里一紧,要说的话就堵在喉咙口,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他记得崇凛以前明明跟自己说过,说他不喜欢女子,只喜欢自己。又夸他比世间任何女子都要好看,还说若是实在要纳妃也会跟自己一起商量,可如今怎么这些话都不作数了呢。
南宫炽手一抖,将食盆里的鱼饲尽数泼入池中,引得一堆鲤鱼又活跃起来,纷纷挤到有食的地方去抢。
“怎么?难道朕纳妃,还要经过沈将军同意不成?”
沈长歌从未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既不清楚他的怒气来源于何处,又怕自己再说些什么会徒增不快,他大脑犹在思考,嘴上已先一步道了歉:“微臣不敢。”
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南宫炽心里好笑,嘴上却是说道:“瞧你吓成这个样子,我开开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不成。是礼部那些老家伙催得太急了,我就随便纳几个做做样子给他们看,不会碰的。”
都说半真半假的话最易取信于人,更何况沈长歌本就对他满心信赖。
南宫炽说,他就照单全收了。
沈长歌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见到南宫炽脸上笑容,这才放心一些。
南宫炽愿意给自己解释纳妃的缘由,想来也是十分在乎自己。
沈长歌想到此处,便越发觉得那事无关紧要了。
崇凛最爱的是他不就好了么?
沈长歌想到此处,也准备盖过之前的话题,他主动说起战事来: “我此次自漠北归来,与那夷族打了一场。他们比以前还要狡猾,使诈诱我深入嘉虎关,借助地形之利让我吃了个暗亏,真是糟心得紧。”
他语气轻松,将战场之凶险轻描淡写地揭过,只挑有意思的说给南宫炽听。
沈长歌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倒映着潋滟的水波,显得勾魂夺魄。
南宫炽咽喉一紧,喉咙上下动了动,显然被他这幅模样勾起了遐思。
他压抑下自己的联想,问:“先不谈这个,你此番与北夷交涉,可有什么收获?”南宫炽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这一句,实则视线一直逡巡在沈长歌脸上,连半点细微的变化都不肯放过。
“缴了他们十几匹好马,与那北夷王子拓跋逍见过一次面,他倒是说要签订十年的休战条约,不过要求太苛刻,我没有答应。”
“哦?他要什么?”
沈长歌想起那拓跋逍说的,要让自己做他的男宠侍奉左右,便觉得又气又恼,耳根都红了半边。
但这种话他肯定是不能跟南宫炽直说的,免得这个多疑又性子火爆的新帝一怒之下让漠北军踏平了北夷。
周国现在百废待兴,主动挑起战事于周国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他只好努力掩饰自己的别扭,强装淡定地回答道:“自然又是要些兵马良田之类的,只不过这次胃口太大了些,所以我没有答应。”
听着他的回答,南宫炽投射出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
他早前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沈长歌和拓跋逍搅合在了一起。原本他还不信,现在看到沈长歌遮遮掩掩的模样,那股疑虑便越发深重起来。
沈长歌因为有些羞赧,说话的时候便稍稍移开了目光,等他转回视线时,南宫炽已经恢复无常。
沈长歌亲亲热热地牵住南宫炽的手,关切地问道:“你近来睡得好不好,你之前总说夜间不扯着我的袖子睡便睡不着,那我离开这些时日你睡得可安稳?”
“尚好。”南宫炽道。
这个话题一起,南宫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依赖沈长歌了,他堂堂一个帝王,何至于连睡眠这种小事都要受人管辖。
沈长歌机敏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与南宫炽之间多了层隔阂。
不过他到底没敢多问,只按捺下心中疑惑,跟着南宫炽一同往深宫走。
两人的目的地是南宫炽的寝宫:承泽殿。
几月未见,按南宫炽对他的渴求程度,应该早就按捺不住与他吻作一团了,可那人却没有这样做。
莫不是嫌弃自己一身战袍太厚重,所以不乐意?
进了宫殿,南宫炽挥退了宫人,待门被人关上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为沈长歌解身上的铠甲。
以往他十分热衷于做这件事,但沈长歌今日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他也不敢再让皇帝动手,自己伸手解了。南宫炽也不拦他,只微垂着眼,像在看他,又像在看着别处。
沈长歌心中忐忑,南宫炽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又凝滞下来。
最后还是沈长歌主动拉着南宫炽坐到床上,问他:“崇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关了,窗也半掩着,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南宫炽抬起头,看着烛火掩映下沈长歌秀丽的脸庞,心说,你为何这么好看呢,叫我这么爱你……爱到恨不得把你囚禁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南宫炽右手抚上沈长歌的脸颊,凑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唇。
温暖的触感,一如既往的甜美。
千万不要背叛朕,不然朕绝对要毁掉你。
南宫炽情绪变动,下嘴时也愈发没了轻重。沈长歌只觉得嘴上一痛,慌忙推开南宫炽,可他的嘴角已经被这人给咬破了。
沈长歌到底是有头脸的人物,日日得同别人打交道。
南宫炽咬了这样一下,他明日便不好出门了。难不成要他说这是家里的猫挠出来的么?
“崇凛!”沈长歌有些微的气恼。
南宫炽舔舔牙尖的血,将沈长歌拉过来,牢牢得按在怀里,在他耳畔细语道:“我做了一个梦……”
沈长歌也顾不得那一点痛了,竖着耳朵听他讲,想听出他这般反常的缘由。
南宫炽脑袋搁在他肩头上,这个姿势令沈长歌看不见他的脸,也自然看不见他略有些狰狞的表情:“我梦见你带着军队闯进来,漠北军踏平了皇城的门槛,你们一路冲杀进来,将龙椅上的我一把拉下,然后你挥剑,斩下了我的头颅……”
“崇凛。”沈长歌抱紧他,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道:“那只是一个梦。”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也不可能背叛你。”
南宫炽微垂下眼睑,眸中一片晦暗。
若单单只是一个梦,他自然不会这么在意。
可近来天象异变,又皇城中谣言四起,种种迹象堆积在一起,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梦看作是巧合。
而且他梦中的一个场景还得到了验证,他梦到沈长歌这一战败给了北夷。原本他是不信的,因为那只是一场小型战役,沈长歌这边人数、地势上都占尽优势。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沈长歌竟然真的败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他的沈将军不再拥有驾驭六军的能力,要么,这是上天给他的预警,让他小心他的枕边人。
沈长歌手里的权利,终究是大了点,再多来一些,就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哪怕他已经是自己的人,南宫炽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见他不说话,沈长歌也微微松开他一些,对他道:“崇凛,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你说过的,你是君,我是臣,我们一起守着这大周国土,互为肱股,至死方休。”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