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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

　　因为有从破泥坳带来的牛肉、洞岘带来的腊肉，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扎实。昨夜回炮阵忙了一夜的吴仁景正赶上了饭点也跟着吃了个肚圆，站直打了一声饱嗝，也就唤回了难以拒绝的睡意，不等接人的车过来就把米瑞丽、鸿娃托付给韩宗富，与谢来香言语了几句后，跌跌撞撞地回支队睡觉去了。

　　吴辉玲吃完饭便整理起装备来，他和谌娟要等第一班谌王氏、萧红雨回来后出勤。早上刚领来的背带式帆布武装带还没有人试戴过，吴辉玲穿了两次皆不得要领。韩宗久看了好一会，过来把腰带的卡环移动了一下，再让吴辉玲穿上，还是有点大，再调小，以至再不能小了，还是松松垮垮。韩宗久说道：“这本就不适合你，不是你干的事。”吴辉玲心想这也不难解决等晚上用针线调整一下就可以了，用得着他奚落吗！便回应道：“你戴适合，可你没资格！”“你们不要我，我去当兵。”“你去呀！没人拦你。”“用不着你催，去不去，什么时候去，这些都是我的自由。”“自由！新鲜，也就是在县衙里读了几天书，就用起古怪的新词了。你知道自由是什么意思吗？不要你回答，你一回答不定又说出什么新词来。我问问你家太公。”吴辉玲走到韩宏林的左手边扶着太师椅半蹲着跟韩宏林说道：“太公！韩宗久说自由，您知道自由是什么意思吗？”

　　“啊！你说什么？自由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自由可以，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违背了道理，‘吃饭吃米，讲话讲理’，什么都不能违背了这个。”这时萧红雨她们正好回来了，吴辉玲给韩宗久做了一个鬼脸，拉着谌娟巡逻去了。

　　不久，谌长静带着四个兵过来了。他先清理了一下面馆里的人，又安排士兵在街道的两头和落日巷站岗。不一会江海涛和葛勇出现在落日巷。

　　江海涛认为探望韩宏林是必要的，一则是韩飞的爷爷，二则可以彰显政府对百姓的关心，有利于凝聚人心。正因为这一考虑，他谨慎地作了一些安排。而韩宏林对比谌长静还大的官长能主动探望自己是惶恐的，惶恐得不知怎么是好。

　　江海涛在体现完无微不至的关怀之后，说了一番话：“老人家！请您放心，我们的军队有信心、有能力顶住当前之敌，并最终消灭之。我们过去受的屈辱，现在受的磨难都将在并不久远的时间内得到偿还。我们要打败他们，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

　　韩宏林颤巍巍地站起来，握着江海涛的手说道：“对！要打败他们。打败皇帝、打败日本人这两件事情都很重要。你们的努力是有用的，上可从两宋讲起，下不知要延续多少代，这都是有用的，有用的。”

　　韩宏林的话使江海涛有些迷茫：这和宋朝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古代历史？不会吧！你知道府州军监是什么意思吗？大概是老糊涂了，乱说的。但他没有这么说，而是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有用的，有价值，很有价值，彪炳史册，我们伟大的抗日运动，不屈不挠的抵抗精神彪炳史册。”

　　江海涛慷慨陈词，让大家一时没有了话题，还是刚放下碗筷的仇玉兰机敏打破了沉静，她问道：“江长官，我想问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刚才在桥头画中国地图，画得很大，就是想帮助老百姓树立国家意识、爱国精神。有个事情我们几个拿不定主意，争论了很久。问题是：朝鲜、交州、香港这些地方要不要画。”

　　“开罗宣言学过吗？”“学过了。”“学过就好，东北四省、台湾、澎湖列岛都是我们的领土这是不容质疑的。朝鲜、交州、香港、琉球、北海、海参崴这些地方没有明确，具体怎么做我不好表态。龙潭司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地方，做得过头一点也不会引起什么国际纠纷，能激发抗日热情是最要紧的。我的想法是，朝鲜、越南不要画。”

　　韩宏林说道：“刚才小孩们问我什么是自由，我也搞不清，我说万事都讲一个理字，自由是这样，你刚才说的热情也是这样。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江海涛会心地笑了，拍着韩宏林的手说道：“对，您老说的都对。”

　　在回乡公所的路上，江海涛除了满意这次探访的成果外，又感到有些迷糊。理能说清楚吗？理是什么东西？三民主义是理，朱子之理是理，公社党提出的主张他们自己也笃信无疑，好像也是理：可见，信才是理，道士们挂在嘴边的“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才是真理。我什么都不信，只信我自己，这也是理，而且是国之大理。这些人不信这大理终究是愚蠢的。还说什么两宋，那些个勾栏瓦舍，在那里制造的东西歪曲了历史，贻害千年。就说关公的义吧，在徐州投降曹操，把刘备的基本力量、底子部队都弄没了，还说什么有了刘备消息就回去。要不要脸呀，这人？从新野逃出来，又不肯率部围攻樊城，自行其是，放曹操过汉水，导致刘备长坂坡惨败，这分明是无情无义呀！这人到处得罪人，到处不招待见，能说他仁义吗？说他不义、无义，还差不多。 玉兰花开杜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