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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距离宴会结束已经过去三周的时间。我终于在这天上午接到了罗布利斯的召见。
我从早上开始就因为严重的孕吐一直头晕目眩。虽然很想休息,却又不得不前往中央宫见他。
我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随时会下雨的天空。压下百转千回的心思,我缓缓穿过没有光亮、黑漆漆的庭院,在阴影的笼罩下那一片巨大的灰色宫殿映入了眼帘。
是因为阴天的缘故吗?我的身体状况本就不佳,今天更是倍感沉重疲乏。
罗布利斯对我的进入、行礼都表现得无比冷漠。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说了一声:“坐那儿吧。”
“是,陛下。”
落座的瞬间,我顿觉一阵头晕眩晕。或许是因为这眩晕症的原因,好不容易才平复的肠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我勉强打起精神,大口深呼吸后望向他。
他冷眼看着这样的我,简单道:“我就长话短说,不绕弯子了。”
这也正是我所期盼的:“是,陛下。”
罗布利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猜测,他的神情依旧是冰冷而带着审视的:“我不否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毕竟,以你的高傲绝对不可能怀上别人的孩子。”
“⋯⋯”
他并没有给我时间去消化这种言论:“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我的继承人只能是皇后的孩子。听明白了?”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冰冷彻骨。
冷冰冰的话语向瑟瑟发抖的我席卷而来:“怎么不回答?听好了:无论你生几个孩子、孩子有多么聪明都无所谓。你的孩子绝对无法成为我的继承人。这次懂了吗?”
我懂。我当然懂。
我缓缓呼吸着冷到极致的空气,近乎木然的回答:“是。臣妾定会,铭记在心,陛下。”
我情愿如此吗?当然不是。
只是一切都如所料。固然冰寒刺骨,我也为他不忍伤害属于他的孩子这件事有一点点的轻松——就这样吧。除此之外,早已是万念俱灰。
只要我腹中的骨血平安无事,就好。
他摆摆手,不欲多言:“听懂了就出去吧。我相信你定不会因为此事而挑起事端。”
“是,陛下,那臣妾先行退⋯⋯”
本以为冷酷无情的话语听得多了,就会麻木。可这一刻,我依旧心痛到难以呼吸,更不消说将这样客气而疏离的话继续下去。我只有用力捂住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世界瞬间再次旋转起来。
啊,不可以。
就在我失去平衡,快要倒下的瞬间,有人迅速拉住了我。我艰难地抑制住胃里泛起的恶心感,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罗布利斯——但他的目光并不在我身上。
而是越过我,投向门外。那里是僵在原地的她,雅莹。
“罗布?提亚?”
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知所措。雅莹呆站在原地望着我们,愤怒慢慢地爬上了她的面庞:“罗布,你在干什么?”
“雅莹,我⋯⋯”
被她厉声逼问之下,惊慌失措的罗布利斯连忙开口解释。却被雅莹打断。她声音颤抖,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罗布利斯慌了神:“不是那样的,雅莹!等等!”
对我怒目而视的雅莹嗖地转身走出谒见室,只留下不知所措的罗布利斯。他猛地站起身,全然忘记了手中还拉着失去平衡的我。
“啊啊!”
我眼前忽然一片空白,自己的身体不再受我控制。我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着踉跄几步,我可以感觉到他将我一把推开——我的身体似乎撞到了什么地方。
短暂的麻木之后,难以形容的腹痛忽然袭来,让我疼到无法呼吸。我紧紧地蜷缩着身体。纵我骄傲坚强至此,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啊,啊啊,肚子⋯⋯”
闻声,罗布利斯顿下了脚步,神情有了慌乱:“你?”
“啊啊⋯⋯”从未有过的痛意模糊了我的思绪,我只听得到我呻吟的声音隔得很远、很远,在伸出手也触碰不到的地方。我似乎已经离那个痛苦而不真实的世界愈来越远了。
还听得清他的声音:“来人啊!快去叫御医!”
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他惊慌失措地大声疾呼。侍女们一溜烟跑进来,难掩惊愕之色。
怎么回事?他为何如此紧张?这一点都不像他。
侍女们又为何这幅神情?
罗布利斯命匆忙赶来的御医照看我,而后转身离开了谒见室——他还是离开了。我听见御医深深地叹了口气,吩咐侍女们把我扶到床上。
侍女们扶起我的瞬间,我看到父亲第一次送我的礼物,那还是在我成人礼那天。
——那条银色裙子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颜色触目惊心。
意识忽然间远了。
御医和侍女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我嗅着强烈的血腥味,坠入无底深渊。
火辣辣的痛感让我睁开了双眼。明媚的阳光透过拉起的窗帘洒了进来,敞开着的窗外传来鸟儿的叫声。
已经是早上了啊。
这是一个同往日并无二致的早上。可是,为何觉得如此空虚呢?
“皇妃殿下,您醒了?”
御医的面孔在我眼前出现时,我想起了昨日。昨日的闹剧纠缠不清又可笑无比——不堪回想。只是⋯⋯
我目光再次在御医的脸上凝实:“我问你几个问题。”
“请说。”
我觉得我此刻的平静,着实不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不在了,对吗?”
“⋯⋯很抱歉,殿下。”抱歉吗?可是听得出的,唯有恭敬。
我轻轻垂下眼,无意追究他的态度:“果然如此。”
我已经猜到了。因为我看到了浸满裙子的鲜红色。可当我真正听到这个确切的回答,心情却复杂到难以形容。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尽管我害怕到张不开口,但我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还能怀上孩子吗?”
“⋯⋯”
在死寂的沉默之中,我可以感觉到心死的疼:“为什么不回答?我问你话呢!”看,我只能借以愤怒来掩饰的我慌恐。多可笑、多可悲啊。
御医斟酌着话语:“殿下本就身体虚弱⋯⋯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皇妃殿下。”
我忽然间,连愤怒的力量都消失不见了:“这样啊。”
果然如此。虽然这段关系带给我的多是痛苦,虽然孩子来得很突然,虽然母性还未来得及产生,虽然孩子一直在用孕吐和眩晕折磨我。但是⋯⋯
我再也见不到他和我的孩子了。他和我的孩子,永远不复存在了。
我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是,皇妃殿下。请您多多保重。”他安静的退下,又一瞬目光悲哀,是在可怜这样的我吗?呵⋯
只能被一个太医所可怜的我啊,还有多少倔强可以用以维持我的自尊?
我甚至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久久地呆望着虚空。眼见拿着一堆文书进来的宫内府长官静静退下,眼见着守在一旁的侍女们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我却无力顾及。
随他们去吧。
我只是时不时地揪住憋闷的胸口,动作近乎机械性。 被废弃的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