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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影多年，她依然是影迷心中的圣女。

　　她，曾塑造一系列无法逾越的经典—— 幽魂艳鬼，花妖月姬。 云鬓花颜、衣袂飘飘，她自烟水迷离间嫣然一笑下的回眸， 便将我们沉醉在远古的绮梦里了。 一张苍白决绝的脸，加之一抹空灵幽邃的眼神， 将一世的凄怨和轻愁倾泻。 李碧华曾说：“人间无此殊，非鬼即狐，用在她身上最可以。” 也是，她这个美人只应天上有。

　　你看，她那婀娜妙曼的倩影， 天上仙境处才可有。

　　闲来无事，整理起家中杂乱的物什来。这样的劳作，也实在过于 枯燥了。偶然发现手中正整理出来的少女时代当宝贝的卡带机。

　　于是，找了两节新电池，为这古董级别的物什上了动力。

　　跃然入耳的，竟是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嘶哑的女声，却也颇具缥 缈之味道。细听起来，惊觉原是那个容颜似雪、晶莹剔透的女子的 声音。“无山无海，无风无雨，无忧无愁……无生无灭……无爱无 恨。”她唱得空灵无比。

　　是她为《倩女幽魂》的配乐曲，名为《小倩》，出自那张唯美若 诗的《与世隔绝》的专辑。

　　渐渐地，我便被她的声线吸引，用了整颗心来感受。 关于她的世事，也如同回忆一般在心头上演。爱玲曾说：“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 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此时，我分明闻到了樟脑的香气，萦绕脑际，久久不能挥散 开 来。

　　她演绎的《与世隔绝》的MV，是最愉悦的记忆。里面，眼光潋滟 流转的她，勾魂摄魄，一颦一笑间，更为颠倒众生。时而一身红衣， 时而一袭白纱，真真惊若仙子。无一个男子出现，事实上，再美的男 子出现都会大煞风景。她，那样美，美得脱尘脱俗。世间男子，应无一人可与之匹配。所以，聪明的导演用了一匹英俊的白马取而代之。

　　如是，构成了一个可镌刻人心底的写意画面。 她牵着一匹俊美的白马，在海边。长发，光脚，眼神坚定地走在一片荒芜中，身后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仙境。 美人、白马、仙境，配上同样意境的她的嘤咛哼唱，真的美得没话说。 制作这张专辑的时候，那个狼一般的男子和她正准备复合。两人

　　至为默契，她先是在他的《悬崖》MV里，以裸足狂奔的形象出现；然 后，他反之，帮她做了这张美艳的《与世隔绝》的专辑。

　　只是，当年的他们俩谁也未料到，多年后，这专辑名竟然一语成 谶，当年潋滟明媚的她真的与尘世相隔绝了。

　　忽记起唐涤生的粤剧词作来，“莫非你骤借云烟驾雾来，傍花台 形还在，轻盈立翠竹外。似奇花异草幽阁夜半开，似洛神半掩翠袖如 有待。”

　　我知道，在这个弥漫着她呢喃细语的夏日午后，我将和她有个不 诉离别的约见。

　　于是，我端坐着，在电脑中敲下这样的句子： 清静无为的女子，翩跹于光影幻梦间。在如梦似幻的境界里，她演绎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如果说，梦在现实中如同琉璃易碎难 合，那么，她则宁愿活在自己的梦里不醒来，只为能在一个尘静心纯 的地方追寻最纯粹的爱。

　　这美好的女子，便就是世称“小倩”的王祖贤。

　　赫赫有名的“亚洲第一摄影师”杜可风，说她有一双妩媚到能使 世间男人们犯罪的眼睛。她的性感是凄冽而寂寞的，超脱尘世。

　　诚然，明眸秋水、容颜素洁的她，最是风华绝代。

　　也许因为如此，她如此气质扮演下的女鬼，最为空灵，震撼人 心，她亦藉此而得了“史上最美丽女鬼”的头衔。多年来，她扮演的 “小倩”成了她的代名词。

　　在蒲松龄的原著中，被迫色诱男子的女鬼聂小倩，自是被蒲松龄笔 下生花渲染得分外娇艳。到了她演绎的电影版本里，绝是人世无匹。 且看，她将小倩集端庄娴雅、风情妖娆于一身，轻纱逶迤间，幻 化着或白、或红、或粉、或黄、或紫的极瑰丽色彩来。于是乎，那一 股在极冷极清中生出的她那一抹极艳，生生镌刻入人的眼眸处，直至心扉深处。 李碧华形容这样的“小倩”，是苍白却瑰丽的。 遣词间，甚为精妙。 她版的小倩，是为这般得紧。

　　且看，她身着古装，盈盈地出现在冷寂幽深的夜里。一头漆黑若 瀑布般的长发，白衣轻纱逶迤胜雪。这样绝色仙貌的女子，绝无一丝 人间烟火气息。她不笑不语，若冰壶秋月，烟视媚行间不经意从骨子 里流露出绮丽妖娆。

　　身在凡尘，无论女子还是男子，皆为她这样一倩女所征服，梦里都因她而神魂颠倒。故事，亦是被她演活。端的在一旁，迷醉众生。

　　——多情，最是她这着一身白裙的女鬼。粉黛轻施的艳丽容颜， 于漆黑的夜色里，以女色相诱，为千年老树精吸附男子的血肉……

　　男子们，闻讯皆不敢靠近那林。 只那傻气固执的书生，戴着方巾，身着长衫，俊俏地出场。 于是，一场人鬼之恋得以上演。 兰若寺。山林深处的黑暗角落，破败不堪，杳无人迹。傻而倔强

　　的书生，偏要一人独行并投宿于此。 天定的缘分。她和他，无可避免地绵延出一段情来。 人鬼之情。

　　风流无边，快活亦无边。纱帐低垂的水榭楼台处，风月无边。女 鬼，披轻纱，在淡淡的熏香烟雾里，端坐着，于案前轻抚琴。于是， 千般妩媚、万般风情便在无边际的夜色里绵延开来。

　　傻傻书生，循声而至。 一场风花雪月、巫山云雨的缱绻旖旎不可避免地上演。 该摇铃夺他性命时，多情女鬼停顿了，因为，那会儿爱情已在心尖滋生暗长了。 可是，亦不可避免地走入一个人鬼殊途的结局。 毕竟人鬼间的差距无以度量。女鬼，终究不是书生的比翼鸟、双飞燕。 她，要被迫嫁与黑山老妖了。固执而傻的书生，决定拼死救下女鬼。于是，他和兰若寺的老道士一起降妖除魔。 最动人处，是—— 天光渐亮，雾霭欲散。已有晨曦破晓而溜入破败纸窗缝隙里，可是，女鬼仍徘徊在自己的骨灰坛边。回到坛中，她便可转世投胎再为人，可是，她亦知这样，此生将与书生永离别。

　　所以，她因不舍而犹豫着。 书生，自是着急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关着窗户，并用身体挡住欲破窗而入的阳光。一边流泪，一边催促着女鬼快点儿钻进自己的 骨灰坛子中……几许思量，几许回眸，她蓦然不见了。 自此，他们隔了天涯。 背景音乐，叶倩文的《黎明不要来》始终回荡在耳边：黎明请你不要来，就让梦幻今晚永远存在…… 她不这般唱，小倩也永远留存在世人的梦幻里了。

　　像她演绎的小倩一般，她的爱情潜隐在来生里。 看李碧华的影人评论专栏，知她原系出名门望族，曾祖父乃是那同盟会元老，父亲则是当年的篮球国手。她为家中老幺。身在此间， 她自小深得万千宠爱。大了，便一路顺风顺水地漂洋过海来到香港。 甫一出现，就艳惊香江。

　　这样的女子，身边自不乏各色男子围绕。爱情，看似容易获得。 然而，她的出尘之身，令她的爱情始终如同指尖的沙，细碎流过，再 无痕迹可寻。而那些与之缠绵过的男子皆在她的心之外，只因，她是 来生里的人，他们皆远在她的来生里。

　　且看，我们细数下的她经历过的爱情。

　　1985年，她与当年最火的男星许冠杰合作电影《打工皇帝》。合作期间，她和他迅速擦出爱情的火花。坊间更有传闻说许冠杰为赢得王美人的芳心，曾以金色保时捷相送。只是，彼时他们相遇的时间不 对，他许姓男子早已有妻，她轰轰烈烈地扑入爱情里，却不幸陷入尴 尬的三角恋之中。

　　她和他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唯有黯然离开。

　　1986年，她的爱情里出现了吴启华这个名字。据说，她和他在相 同的影棚里初相遇，就彼此一见钟情了。吴启华亦像其他爱慕她的人 一般，热烈地追求着她。然而，当她和他牵手进餐厅被偷拍后，她便 公开否认，说对吴启华的追求，只是抱观望的态度。

　　她和他的爱情，最后无疾而终。 也许，他终不是她来生里的那个人吧！ 在1986年里，还有一个男子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爱情里，他就是倜傥的尔冬升。她和他，多次在公开场合里如影相随。于是乎，满城上 下皆在传她和他在拍拖。此时，她又站出来反驳解释说，对尔冬升也 的确有好感，不过只是当普通朋友在交往。

　　如此一语，什么都成了浮云。

　　1987年，当年还是无名小卒的黎明，成了她爱情里的一枚朱砂 痣。那时，黎明拜戴思聪为师，恰巧王祖贤的妈妈是戴家的常客，久 了，对老能碰面的黎明有了好感，意欲撮合他和女儿的姻缘。黎明， 毕竟是俊朗的男子，对于母亲的刻意安排，她并无反感之意。久了， 也竟真的和他拍起拖来。

　　只是，还是情深缘浅。 随着他们二人事业的发展，渐渐名气大增的二人，因为聚少离多而感情渐淡了，转而消逝不见踪迹。 黎明之后，那一年，她路遇了后来与之纠缠十五年之久的恋人齐秦。那年，他们同拍《芳草碧连天》，一个女主角，一个男主角。剧里的情爱，渐次绵延至剧外。他们在荧屏之外，公开地谈起了属于自己的现实爱情来。 只是，感情常是遭遇悱恻，时有分合。 最后，以她远赴加拿大而画上句点。 应该，齐秦终还不是她来生里的那个男子吧！ 接下来，她因拍摄《城市猎人》（1992年）而与成龙产生了爱情。

　　可是，悲凉的是，在她和他的爱情里，她不是聂小倩，他亦不是宁采 臣。所以，她端的深爱上了他，他亦因为家中有妻凤娇而选择及时抽身。

　　如此看，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一个认真，一个无心插柳，这样的爱情，注定无以停留。

　　1993年时，传媒爆出她恋上有妇之夫林建岳的消息。起初，她一 再否认，直到林建岳为了她而与谢玲玲分居时，她才承认与林的感 情。此爱情，犹如曝于日光之下，变得明朗化。

　　只是，他林建岳端的是风月场上的人，断不能够只对着一个人有 情。他是博爱，亦是玩世不恭，由此，末了她和他以各走各路而收场。

　　诚如李碧华所言：“人生如戏，却不能照着戏文上的做派去过， 执念了也是枉然。”想她这个凡尘不应有的貌美如花的女子，更无法 照着戏文上的做派去过的。

　　后来的后来。 她的爱情世界里，再无其他男子出现。

　　此去经年，谈论她的爱情时，不得不着重笔墨来书写她和齐秦那段长久纠葛的爱情。

　　这爱情，开始于美好，结束于无奈，终究在经年的时光里，成了 一个令世人叹息的断章。

　　说来也真是奇怪，在他们纠葛着的长久时光里，经历多次分分 合合，他们却谁都未曾在心底剥离开彼此。写过王祖贤的专栏作家 韩松落说：“在内心深处，他们是一对枪虾和虎虾鱼，太了解，所以 没法去爱，也不愿意承认那是爱，只有在互相守望中，感受彼此的 存在。”

　　这样的说辞，未免让人心生悲凉。 想当年，他们一对璧人，一个有才，才满天下；一个有貌，貌美惊人，因为彼此心生好感而走在一起。当年，她亦曾信誓旦旦地表 示，自己所喜欢的是才气多于财气的男人，所以对二人之间的感情很 有信心。

　　然而，那是个拜金的时代，在演艺圈，更如是。 故而，三年后，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讽刺的是，插足他们感情的是一个极有财气的豪门公子林建岳。当年更有媒体披露，林建岳为 博取她的欢心，悍然将价值几千万港币的豪宅送给她。

　　她的一颗爱情心，由此侧向了他那边。 这边厢，断定心高气傲的王祖贤绝不会肤浅地投入林建岳怀抱的齐秦，为证实自己所想，从台湾追来香港。得到的答案，出乎自己所 想。最后，他黯然离港。彼时的香港媒体，就他的离开如是说：齐秦 的爱情失败似乎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因为娱乐圈盛行的拜金风气，至 今从来都没有停息过！

　　如此，也是宿命。 注定了的！ 只是，齐秦始终收不了自己对王祖贤的那片痴心。在王祖贤和林建岳纠葛不清的岁月里，齐秦还写出了像《无情的雨，无情的你》这样充满忧郁和期盼味道的歌。

　　1996年底，因为杨采妮的插足，王祖贤和林建岳宣布分手。分手 后的王祖贤，更远赴加拿大疗伤。

　　或许是旧情难忘，齐秦在随后不久推出了《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 夜》的新专辑。专辑的情绪，再次深深宣泄出自己对王祖贤的思念之 情。远在加拿大的王祖贤听到这首歌时，感动得热泪直流。

　　旋即，两人通了电话。

　　1997年初，人们便看到双双出现在东京羽田机场的齐秦和王祖 贤。他们，由此宣告复合。

　　只是，两个人之间深种下“有缘无分”。 当他们决定到西藏结婚时，准备请大宝法王来主婚，谁知，竟发生了大宝法王出走的事件，婚礼，只好暂时搁浅。接着，又爆出齐秦 前女友方美芳要齐秦认养儿子的事情。

　　王祖贤再大度、宽容、理解，亦无法排遣心中的伤。 他们感情的和谐，终究还是因这件事而走向了破裂。 经过彻夜交谈后，他们平静分手！ 随后，于2000年，她再次远赴加拿大。 逃避也好，求学也好，总之，这一次，她和他的爱情再无能为继。 在时光里，他们纠葛多年的爱情，终成一篇令人叹息的断章！

　　2009年7月，一个说她削发出家为尼的消息，让整个华人世界为之震动。后来，在时间的梳理下，发现是个乌龙事件。

　　只是，这样的乌龙事件，竟然是由她曾经的恋人齐秦爆料而起的。 当时，齐秦和萧蔷的绯闻被曝光，台湾《苹果日报》就此采访他。中间问及王祖贤，齐秦便似搪塞般地说：“好像她在加拿大的朋 友说她在那边已经出家了。”此语一出，便被脑筋好使的香港娱乐专 栏作家杜惠东，拿来当了猛料写进了专栏中。

　　此时，身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她还不知情，就上了亚洲娱乐新闻的 头条。

　　正赶上服丧，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传闻，她不能公开露面来否 认。最后，几经辗转还是通过齐秦传达的。

　　不过，无论是真的出家，还是没有出家，其实，对她而言，已经 无异。当那些过往都过去，她心底已再无牵动。自再次赴加拿大后， 她的心已如止水。她将自己沉寂，如同河流底部不流动的沙，任外界 世事再波动，她都不惊不动。

　　她，已经将心皈依，如同一个真正出家的佛教徒，虔诚着。 有所依傍，就可以很好地活下去。

　　于她而言，似这般。 李碧华说：“烟波画舫，载得动你来我往，带不动儿女情长。”

　　——她，深知！ 于是，就让那些往事都随风而去吧。

　　只是，于我们这些挚爱着她的影迷们，对她这个风华绝代的女 子，有着太多不舍了。一闭眼、一抬头间，还能看到她那水波潋滟的 眼，正招呼着宁采臣近前呢！ 世间通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