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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刘醒龙文学回忆录 刘醒龙 1316 2021-04-06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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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节·

  2002年7月,与葛红兵就一些问题有过一番对话。

  当时,葛红兵问:“您曾经是‘新现实主义’小说潮流的领军人物,您的‘分享艰难’甚至成了这派小说的一个主导词,就此摩罗曾经批评过你,他是我的朋友,他的思路我大致能理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对此,我回答说,摩罗面向当下所表现出来的思想状态,一直受我的尊重。这也包括你。你也曾对我的写作有过尖锐的批评。中国文学有过太多的用暴力来表达不同观点的悲剧,所以仅仅使用尖锐的声音,应当不是文学回归坦途、走上坦荡的正常行为。说到“新现实主义”及其“领军人物”,这无疑是你们强加的,说不上接受还是不接受。这是一个正在走向自由与民主的时期,需要这样说的人有自己的道理。我居住的城市里,有一些了不起的学者。我说他们了不起,是因为同为学院派,但师承更浑厚,学理更清晰。如武汉大学的陈美兰、於可训、华中师范大学的王先霈等。如要说两者的批评有何不同的话,他们更多的是在借助某个话题、某部作品,急风暴雨地向外界传达自己最新的观点。后者就显得沉静许多,而更像千年湖水,是用自身充盈的涵养来映照他人。同为学者,他们对文学的批评,则像那山间溪流,别人的身影尚未照映清楚,那些藏在水底里的美丽小鱼和清洁卵石先行裸露出来。我的写作一直是极其独立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与其他人搅在一起。从三年前开始,我有意放下热炒热卖的中短篇小说不写,就在于我想还原,并且保持住独立于他人的距离。这几年文坛上流行“民间”说法,不仅民间的感觉让人喜欢,类似的乡间、田间、车间、人间和心间的东西也都是我所喜欢的。对于《分享艰难》,我一直认为正反两方都在误读误解,真正懂的人有多少,我也不知道。那些读后一声不吭的人,显然才是想得很多,也想得很深的!陈思和早就提醒过人们,此“分享艰难”非彼“分享艰难”,洪水先生后来也有过“当年有关《分享艰难》的争论,都是犯了盲人摸象的错误”的感慨。摩罗的学养,是值得信任的,阅读上有偏差并不要紧。一部作品经过许多人阅读后,却只有一种观点,那将是写作者的失败。在写作中,我总是十分地尽力,不敢在哪一个字哪一句话上投机取巧。如果有哪一点做得不好,那一定是我的天分不够,与我对小说的敬畏之心,对写作的清洁之情无关。有机会请转告摩罗一个我的问题:在我的老家,县财政每年可以明列在账上的开支将近一个亿,那么去年的1到4月份的财政收入为多少?我曾伸出四个指头让北京的一位朋友猜过,他从4000万猜到400万,就不敢猜了。我可以告诉你:是40万!这个数字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也可引出很多话题。

  那一次我和葛红兵谈得比较多,这段话只是其中一部分。 刘醒龙文学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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