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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方式和途径
偶尔看央视的《百家讲坛》节目,适逢刘心武设坛开讲《红楼梦》里的秦可郷,并节外生枝地扯起了诸般的历史故亊。
弄了半天,不知在做人物形象的艺术分析?还是故弄玄虚地讲述民间的传说与故事?一部传世的文学经典,无论塑造了多少人物,大抵都是特定时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背景下的真实存在,所塑造的人物,绝对没有超越整体环境之外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就毫无疑问地损害了作品的整体美感,自然属于失败之作了,岂可成为传世的经典?我并不否认特定的个体生存环境,生活际遭对具体人物,有着直接或间接而至关重要的影响。但是若把单个的、辅助性的人物,从作品的整体架构里完全孤立的剥离、抽取出来,做些单向度的臆想性分析,大概曹雪芹描写秦可郷的那会儿,恐怕没有如此繁复的联想吧?
由此不禁令人想到了国人的历史认知方式与途径问题。
坦白地讲,所谓的历史,大致分正史与野史两类,除此之外,那就是民间的传说与故事了。正史,无疑属官修的了。官修的正史,确实有点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的嫌疑;野史哩?虽属个体所为,并具有极浓郁的个体色彩,但所述史实基本是翔实的,可惜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禁忌;民间的传说与故事,那就更不可采信了,只能当做传说和故事听着解闷儿,消磨时光罢了。
早先虽有子、史、经、传之归属,以及儒、法、道、医、纵横、阴阳、农家、小说之分野,但国学实为一种兼收并蓄的杂糅。所谓的史籍,亦可视为文学作品去读。后来的学术,才逐渐有了一些明确的类分,并因此而形成了诸般专属性的典籍。
浩繁的史籍,除了专事者捣鼓,大约就是读书人涉猎了。那么国人普遍而丰富的历史知识,又是从何而来的哩?
类似今日之讲坛叙述历史、演绎史实过程的形式,其实很早就在民间盛行了。而且很有生命力,也颇受民众的喜爱。
旧日的茶坊、书场,究竟源于何时何地?是否可追朔到人类初始的公共议事形式哩?那会儿的部落酋长召集成员议事,大概跟若干年之后的生产队召集社员,开会的情形差不多?类似的议事形式,逐渐演绎为自由往来、言说、闲谈的公众场所;再后来就渐渐趋于专业化、商业化的性质了。
魏晋南北朝时期兴盛的清谈之风习,不知能否归属“讲坛”之列?然而唐宋期间,特别是宋之中晚期,洛阳、开封等都市里的茶坊、书场可谓遍布街巷了,并且生意很是火爆。稍后一些时日,随着皇帝避祸南逃,不仅那伙官僚、缙绅、富豪一窝蜂似的跟着去了江南,而且连文人及文化也一股脑儿的南迁了。其中就包括了广为普通民众喜爱的传播、接受、认知历史的媒介——茶坊和书场。时至今日,江南一带的茶坊、书场依然虽死犹存,规模、场面、受众及经营状况,也没昔日的那般派头了。惟独没有改变的形式,依旧在讲述着历史陈迹,以及民间的传说与故事。
类似的形式,大概可属国人认知历史最常见、最直接的方式与途径之一了。因此历来所谓的“演义”啦,“话本”啊,“传奇”呀,尤为兴盛。现代人确实很是文明进步了,但是依旧喜欢“演义”“传奇”之类的戏说历史形式,所以宫廷明争、皇帝暗斗,以及江湖称雄的演义、戏说、传奇与故事连篇累牍的不断涌现。
说实话,这种简捷、直观的传播形式,确实很宜于国人对历史的认知,的确能够达到妇嬬皆知的效果。
真不知道人家对真格的历史,持着一种什么样的主义?抑或何样的态度与观点?也不清楚人家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途径认知历史的?事实上,无论釆取哪种方式和途径,其实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做为公众人物,尤其是专业人士,却在特定的场合,面对特定的受众,倘若依然像茶坊、书场里的说书人那般即兴、随意,不着边际的演绎故事行嘛?对那些慕名而来求知的青年,究竟让他们确立一种什么样的历史观哩?
中国历史的抒写形式本来就很复杂,兼及认知方式与途径的多样性,所以对诸多史实一直众说纷纭,甚至是模棱两可。按说钦定、官修的“正史”所载史实,该是确凿无误的吧?可惜封建时代的政治者,连自个儿姓名所用的字儿都禁忌避讳,何况直言陈述宗族之所做为哩?至多轻描淡写的弄个大概了,诸般的事实真相,那就只能掩盖掩蔽淹没了。
旧时的文人学士,一般都有修志、编史,或者评说史实的习惯、嗜好。后来的封建政治者发现私自修志编史、评说祖宗之是非得失,的确不利于当朝施政的,于是乎就罗列了一些罪名,禁绝此类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妄为。一般人都怕吃饭的家什被砍掉,因此就以口耳相传的形式讲述起来。
实际上,历朝历代都有一伙脊梁挺得很直,但很是落魄的文人。他们不甘寂寞而抱着与其饿死,岂可坐以待毙,或横竖就是一死的想法,偷偷弄些当朝的见闻实录,藏之密室或深山,期望日后被人发见而公之于众,也算名垂青史了。
这就是同官修正史相对的“野史”和“稗史”了。此类载记辑录,基本上是翔实的,但是带有极浓极强的个体色彩,并且缘于个体和局域因素,具体的资料来源亦值得怀疑。正统的官修史籍,自然掩蔽了诸多真相;私修辑录的哩?既难登大雅之堂,又难以完全采信,那就只能做参考或藉此佐证了。
民间口耳相传的演义,传说与故事哩?既有一些史实依据,又有诸多的臆想成分,大多属于道听途说,随心所欲演绎的口头文学了。这类玩意儿,倘若做为闲暇无事的消磨时光,或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倒是很生动的。如果在特定场合,随意拿出来做史实依据和学理性的考据、佐证材料,恐怕有些失当而欠妥,甚至是极不负责任的。难道带有学术研究性的论述,就像茶坊、书场里的说书人那样,为了哗众取宠而凭空想象、任意发挥嘛?
不过哩?类似的做派也有一点儿好处,确实能够使许多人像真格走进茶坊、书场听了一回说书人的讲述一般,通过倾听民间的传说与故事,藉此掌握一些历史知识。其实从古至今,普通国人的历史认知方式与途径,大约也就是如此吧?
多数国人对真格的历史知识是隔膜的,甚至是模棱两可或一知半解的。学习历史,了解历史,确有明心益智之功效,亦可藉此汲取些教训。从一定意义上讲,能够增强国民的国家、民族意识和自信心,以及知耻知辱的民族自尊,还有激发奋发图强的内力。倘若一味夸大其辞地炫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曾经多么强盛?哪个朝代多么繁荣昌盛?某位皇帝如何的英明?细想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是否真正能够从中汲取一些有益的东西哩?
一位朋友谈及类似的问题,认为假如再来一次抗日战争,大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国民,都有可能做汉奸,当了狗腿子。我对此言论持否定态度,尽管许多人做着出卖国家、民族利益和有悖于尊严的勾当,但是我始终坚信在国家危难、民族危亡时刻,国人肯定会挺起胸膛奋勇向前的抵御外辱。
我一直坚持这样的说法:应该广泛引导国民学习历史,尤其是近现代史。最起码让大家都清楚:当初,外国侵略者究竟是怎么掠夺、蹂躏这个古老民族的?还有如何欺凌、奴役祖先的?
当你确实了解了真格的历史真相之后,就会恍然顿悟似的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这时,你就会在获取历史知识的欣喜和丰富了自已的同时,能够对那种道听途说、捕风捉影、随心所欲猜测、臆想的说道予以甄别、判断了。这样的话,还能相信那种对真格的史实进行的现代演义嘛? 月夜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