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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最近看法国电影《无瑕的色彩》（也译为《人体学校》）。中年女人多米尼克是个时装设计师，离了婚，很有钱。在酒吧里遇到双性恋的男妓刚勒，被他的青春美貌吸引，花钱为他赎身。从良后的刚勒和多米尼克同居，之后，两人像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跌宕起伏地相处，最后分手。矛盾太多，有年龄的差异、修养的差异、教育背景的差异、社会阶层的差异，要命的还有刚勒复杂的性取向。但是分手的根本原因是刚勒想像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生活，他要娶一个比他小的妻子，挣钱养她，让她为自己生孩子。多米尼克在已经用伎俩控制住刚勒的时候，突然放了他一马，让他走了。

　　这种阴郁复杂的故事，法国人最拿手。

　　想想，男人与妓女相爱的电影倒不少：《漂亮女人》中李察·基尔和朱莉娅·罗伯茨；《胭脂扣》里张国荣的十二少和梅艳芳的如花；《霸王别姬》里张丰毅的段小楼和巩俐的菊仙。远点的，把中国老故事拍成电影的，有《桃花扇》里侯朝宗和李香君、《杜十娘》里的李甲和杜十娘。这些故事里，或者终成眷属（这相当可疑），或者始乱终弃（这倒是人之常情）。看多了，也不稀奇，好像男人将女人于风尘生涯中解救出来，是一桩伯乐发现千里马的事业；如果能像潘赞化栽培潘玉良那样就更好了（可惜巩俐在《画魂》里那魂不附体的表演）。

　　女人与男妓相爱？这好像很让人惊诧。连女权主义者也没有这样号召过。妓者，总归是一种畸形的人群。电影里是一回事，生活中又是另一回事，现实中的人都是叶公。

　　本城有个著名的酒吧，据说里面有一些形迹可疑的漂亮男人，穿着打扮颇具职业特点，一目了然。我们一帮年龄不小但好奇心挺大的女人一直想约着去瞅一眼。商量妥当之后，突然有一人说，要是有熟人看到了，回来传某报一帮女编辑到那个地方去找“鸭子”，怎么办？人人吓得噤若寒蝉，连说罢了罢了。这个玩笑说什么也开不起，都是有家有口的人。

　　那就看电影吧。看《无瑕的色彩》。但看了很憋屈。仅就这么一个女人解救风尘男子的故事，吃苦的还是女人：她爱他，辛酸隐忍地爱，像每一个在爱情中浮沉的女子那样地爱。一个男妓也能征服女人？这真让女人郁闷。

　　2001/7/1

　　《罗曼史》 洁尘电影随笔精选集（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