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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元明小说发展研究——以人物描写为中心》后记

　　论文能够出书，是对和它有关的人物以及一切努力的告慰，而不是当初研究动机的实现，那时候哪里敢想到出版的问题，脑子里所困扰的尽是人物描写那些伤精费神又恍兮惚兮的问题。此时此刻，正是上海深冬的寒冷，而滇南的蒙自，依然是那样的温暖，去年的今日，我正蛰缩在复旦南区六楼的小房间里作艰苦的冲刺，今年的今日，我却在与上海千里之别的另一番天气中回忆过去，尘埃落定，自己曾经的辛苦已随风而逝，真正长存心底和温暖心灵的，是师长们在我的学术和生命成长里所给予的无私教诲与关怀，我庆幸我所遇到的学术生命之缘！

　　首先要感谢我的导师章培恒先生！我深切地感到如果没有章先生的指引，纵然自己再花十倍的努力，也不能把这篇博士论文写成这个样子，虽然目前这个样子离章先生的要求仍然有很大的距离。

　　到了章先生门下，首先有一种强烈的理论氛围的感染，章先生总在引导我们用一种新的文学观念来打量我们的文学史，引导我们尝试用一种新的方法来审视已经被无数人审视过无数遍的文学作品。每两周一次的见面和上课照例是自己先谈最近的读书和研究，内容都有关于自己的论文，那个时候章先生身体也不大好，他常常会闭着眼睛，手臂支在桌子上——以为他没有在听，可是当你有这个疑问的时候，冷不丁他会突然睁开眼睛，说停一下，然后一二三四五，把你讲的东西狂批一通，非到体无完肤不可，无论是观念和方法上的问题，还是文献材料上的问题，抑或是结论上的问题，甚至是逻辑上的问题，都会一一给你指点出来，毫无怜惜之情，我们则照例是一身冷汗，可是又不能不服膺其批判的锐利和高明。这样，当自己沉溺于理论的缠绕之中而忽视了文献的时候，章先生就会在你的阐述中严厉地指出材料的空疏和错误；当自己纠缠在文献的琐碎和无意义的追寻之中的时候，章先生又会当头棒喝，提醒你对材料进行理论抽象的重要性，经过这样一次又一次体无完肤的批判，承受了这样一次又一次信心极度低落的打击以后，才深切地认识到最初把理论思辨认作章先生教学的首要特征和学术思想实在是极度的误解，实际上，没有什么首要和次要的分别，理论和文献是一体的，只不过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结合。因此，自己在研习中逐渐体会到从理论中生发学术观念和方法的重要性，但是又不能生吞活剥，而要在充分理解和深入消化的基础上把握其真正的含义，并尽量贴切地应用到研究对象之中；同时，理论的应用必须要来自文献材料的严密考辨和精细的分析，并且在具体的写作过程中要尽量做到二者的完美结合，章先生给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令人心仪的学术境界，但是当自己也学着来做的时候，却弄得困苦不堪。这篇论文就是在关于内容和形式的全新理论阐释所引导出的文学和文学史新观念的指引下，从中国古代小说的具体存在出发，在对小说文本进行仔细阅读和重新理解的基础上，对小说文本和小说理论进行某种结合性研究的学术尝试，不管是理论上，还是文献上都考验了我的极限，虽然自始至终都得到章先生的悉心指导，但是论文水准的不尽如人意，则是由于我本人研究能力的不足造成的，应该由我负全部的责任。只是以后没有机会体验章先生那种令人痛苦又幸福的批判了，那种想要跳楼的感觉何日再来？想到这儿，不禁有一种无尽的失落和怅惘！

　　此外，论文指导小组的成员谈蓓芳教授、郑利华教授，以及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的陈正宏教授、陈广宏教授对本论文的写作都有宝贵的教益，在此一并致谢！现在，借这个修改和出版的机会，对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的齐森华教授、孙逊教授、陈大康教授、应必诚教授、黄霖教授所给予我的赞誉和批评表示真诚的谢意！如果说这篇论文能够再有一点儿提高的话，与诸位先生贡献的意见是分不开的。

　　我的硕士导师，南京大学中文系的巩本栋教授是我学术起点道路上给我珍贵扶持的引路人，在我离开南京大学以后，巩老师依然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的成长，他以一贯的宽容和鼓励来理解、指导我的思路和写作，论文的修改和出版，也是他常常挂怀的问题，还有那种程门弟子所特有的求道精神的纯美感召，那种无论面对面还是相隔千里的师生交谈的如沐春风，都是我深埋心底的感动源泉。

　　同门以及同学之间善意的竞争和真诚的帮助，是我们彼此在长久的学习生活之中不断进步的又一个动力，徐宝余、林岩、刘强、韩石、谯进华、吕海春、卢寿荣、万久富、王亮等同门或同学所给予我的同道之谊与切磋之乐使本来枯燥的写作过程焕发了异样的光彩。

　　论文写作还得到“复旦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优秀博士论文资助项目”的资助，现在又得到“上海市马克思主义学术著作出版资助评审委员会”的出版资助，纳入“第五辑上海市社会科学博士文库”出版系列，谨致谢忱！

　　没有如许因缘的交织和生长，很难想象会有本书的问世，我想，造物慷慨的本意在于激励人不断进步，这个想法可以把作为人都会有的虚荣所导致的自我晕眩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因此，在心存感激的同时，我清醒地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只有重来。

　　进入这个后记的，应该还有一只小鸟，在论文写作最艰苦的日子里，每当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就会有一只小鸟醒来，在窗外的树枝上欢快地歌唱，那种精神抖擞的样子与我的疲惫不堪恰成对照。要是哪一天我上床早了一点儿的话，其实也是一种痛苦，睡是睡不着的，只有在聆听了小鸟的歌声以后，才能安然入睡。可爱的小鸟，我会怀念你的！而你面对的那幢宿舍楼，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崭新的存在了，经过改造和装修，在我又有机会去南区转一转的时候，它在我眼里已经变得陌生了，更年轻的复旦人现在已重新入住里面，那种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灰色情调在我离开以后三天就在复旦南区消逝了，你可知道，你每天例行的歌唱是否还一成不变？

　　张勇

　　2003年1月22日

　　云南蒙自 缀忘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