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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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尔姑娘
第一场
［一群卖花女去卖花。
众卖花女 我把新春馈赠的花篮送到你们门前，
来吧，来吧，来吧！
颈上戴个花环。
脱离枝条的玛陀毗花嘤嘤哭泣——
把它插进你们的辫子，
让它和刘海一起摇晃，
来吧，来吧，来吧！
窃取花木青藤的旖旎，
融入你们初萌的春情——
拨动你们芳躯之琴的弦丝，
弹奏一首优美的情曲。
来吧，来吧，来吧！
我花环的花瓣上写着
春天的咒语。
花瓣的艳丽中有青春的邀请。
它的鲜艳色彩
染红萨哈那喜曲。
它的芳香中回响着
听不见的饥饿蜜蜂的嗡嘤。
拿来花篮，编织花环，
拿来玛陀毗花、素馨花、无忧花，
来吧，你们来吧！
拿来夹竹桃、金色花、夜来香、
绽放的茉莉花。
来吧，你们来吧！
美女，脖子上戴花环，
快戴上快戴上！
今夜冉冉升起一轮圆月，
巴库尔花在南风中
轻轻摇曳飒飒晃动。
少女在树林里翩翩起舞，
叮当作响，活泼的足镯，
不可虚度这甜美的夜晚，
哦，忧郁的姑娘！
消逝的良辰不会回归，
饮干的酒杯，
扔在地上，
一朵朵无忧花随之枯萎。
夜晚月光溶溶，树荫里响起蛩鸣，
南风中萦绕着孤独失眠的杜鹃的低吟，
你看我的花园里百花盛开，
兴奋的妙焰花枝轻轻摇摆。
［布罗克丽迪要花，卖花女鄙夷地看她一眼离去。
［卖酸奶的小贩上。
卖酸奶的小贩 买酸奶，买酸奶，快来买酸奶！
我的奶牛，皮毛黝黑油亮，
这样的牛找不到第二头。
每天一大早我就牵
这头牛来到康那河边——
在青草茂密的平原，
早晚放牛不辞辛苦。
它的皮毛又黑又亮，
越看它心里越欢畅。
自言自语走到它身边坐下，
我问问题，它用眼神回答。
它的头挨贴我的后背，
我伸手抚摸它的身子。
［布罗克丽迪要买酸奶，一个姑娘警告她。
姑娘 喂，别碰，别碰！
她是昌德尔族女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
一碰，酸奶就不能吃？
［卖酸奶的小贩下。
［卖手镯的小贩上。
卖手镯的小贩 村里的漂亮姑娘，
你们过来仔细看，
我带来了几对手镯，
有金丝嵌在上面。
你们听我把话讲，
把手镯戴在手腕上，
两只手镯是锁链，
能锁住你想终身
留住的那个人的心——
我带来了几对手镯。
［布罗克丽迪伸手买手镯。
姑娘们 喂，别碰，别碰！
昌德尔族女人——
［卖手镯的小贩等下。
布罗克丽迪 我决不祭拜决不祭拜
决不祭拜把我抛进
屈辱的黑暗中的大神。
为何献花为何献花？
我为何要把鲜花献给他？
今生他使我饱受屈辱。
唉，我不知我怀着什么奢望
在庙门口点亮祭灯。
大神分明在玩弄伎俩，
窃取灯光，
把我推入黑暗中。
［路上走来一群信佛的僧人。
僧人 我们向佛陀祈祷，
让我们赢得胜利。
我们铭记他的教诲，
谨向这人中翘楚致意。
［僧人下。
［布罗克丽迪的母亲上。
母 亲 莫名其妙，神不守舍，
你在想什么？——
天色不早，天色不早了。
王宫里当当当敲响了钟声。
天色不早了。
阳光已十分炎热，
你还没有收拾院落，
你还没有去打水，
水果还没有采摘。
什么时候去放羊？
什么时候生炉子？
快去，快去，快去，
快用陶罐去汲水。
王宫里当当当敲响了钟声。
天色不早了。
布罗克丽迪 母亲，没意思，没意思，
做这些家务真没意思。
让这一切漂逝，
在洪水中漂逝。
你为什么生下我，
让我一生受辱蒙垢？
你当母亲带来这诅咒，
你能对谁说我有罪孽？
我没有过错却受到苛责。
母 亲 行行，你躺在床上，
白哭一场，
徒劳地悲伤。
［母亲下。
［布罗克丽迪去打水，佛陀弟子阿难陀上。
阿难陀 给我一口水喝，给我一口水喝。
烈日炎炎，路途遥远，
给我一口水喝。
我浑身发烫，口干舌燥，
给我一口水喝，
我异常疲劳，
给我一口水喝。
布罗克丽迪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昌德尔族女孩。
我井里的水不圣洁，
我没有给你水喝的功德。
我是昌德尔族女孩。
阿难陀 姑娘，我是人，你也是人。
凡是能使干渴的人满意的水，
凡是使烈日下疲惫的人舒爽的水，
都是圣水，都是圣水。
给我一口水喝。
［布罗克丽迪倒水给阿难陀喝。
阿难陀 善良的姑娘，祝你万事如意。
［阿难陀下。
布罗克丽迪 啊，他用莲花般的手掌掬了
几口水。
我这口水井是浩瀚大海——
水浪在跳舞，水浪在跳舞，
我的生命也翩翩起舞——
我的神魂不由得轻晃，
我的生命也翩翩起舞——
哦，多么快乐，多么快乐，彻底解脱！
这几口水
洗尽我生生世世的污秽——
哦，这几口水。
［一男一女上，喊人收割水稻。
男人女人 大地召唤你们，快来吧，
来吧，来吧，来吧！
大地的篮子装满成熟的庄稼。
呀哈，呀哈，呀哈哈。
地里微醉的暖风中，
方向女神无比兴奋。
阳光之金洒满平原的裙兜——
呀哈，呀哈，呀哈哈。
碧空聆听绿野吹笛，心旷神怡。
开门，开门，今天谁还待在家里？
阳光露出的微笑
在叶片上熠熠闪耀。
树林的喜悦抑制不住，四处洋溢。
呀哈，呀哈，呀哈哈。
布罗克丽迪 哦，别叫我，别叫我！
我这颗忘记做事的心儿，在远处——
在做美梦。
逮不住的影子从不露面，
在心中制造迷人的海市蜃楼——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神的怜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欺哄。
漆黑的院子里我没点油灯，
我是烧毁的花林里的园丁，
我是女乞丐，两手空空，
流浪着消度时光。
他如果来临，我把我的
苦楚陈放在他的足影里，
眼含热泪，对他倾诉
我苦难人生的期望。
第二场
［一群女佛教徒捧着祭品进入寺庙。
众佛教徒 手持新绽的金色花朵，
躬身祭拜佛陀的莲花座。
圣洁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颂赞圣足，敬献花环。
［众佛教徒下。
布罗克丽迪 在大地怀里感受花的力量，
我深感荣幸！
哦，在我贫陋的家里
我侍奉大神。
请大神让我忘记
我出生在尘埃里，
我心中没有灰尘。
请你低下头俯视，
花瓣在瑟瑟战栗。
请允许我触摸你的圣足，
请让灰尘成为天堂的财富！
让我行触脚礼向你致敬！
母 亲 女儿啊你让我大吃一惊，
我未听说《往世书》中的乌玛 印度神话中毁灭大神的妻子杜尔迦的名称之一。
曾在烈日下修行，
可你却这样苦修。
布罗克丽迪 是的，母亲，我坐在苦修的草席上。
母 亲 你为谁修行？
布罗克丽迪 为召唤我的、
给沉默的我说话能力的人。
他知道我的名字。
哦，让他的名字永存我心中。
我忍受与他的分离之痛，
在内心深处日夜修行。
心中多年被污染的感情
将被痛苦之火烧得纯净。
欺侮之蛇的缠绕同时松开。
母 亲 谁在召唤你，谁在召唤你？
地狱里哪个魔鬼使眼神
要把你骗走？
让我诵经击碎他的妖术。
布罗克丽迪 给我水，给我水！
他在我心里这样说着起身离去。
母 亲 我真是时乖命蹇！
谁对你说“给我水，给我水”？
他的种姓和你一样？
布罗克丽迪 是的，母亲，他这样说的。
他也有我这样的种姓。
我是昌德尔人，这是假象！
完全是假象！
你如果为斯拉万月的乌云
起名昌德尔，
它携带的水就不纯洁？
你能改变它的特质？
他曾经对我说：
不要太过自责，
你属于人类大家族，
你的血管里流淌着人类的血。
不，不，母亲，
不要宣扬虚假的自责。
那是罪恶。
我不是出生在王宫中的
无数奴仆中的一个。
再生种姓家族中有许多昌德尔人，
我不是普通昌德尔姑娘。
母 亲 你胡说什么？
你这话我不懂。
这话是谁教你的？
是谁在梦中调教你？
是你前世的伴侣？
你这话我不懂。
布罗克丽迪 这是新生，这是新生，
这是我的新生。
那天烈日炎炎，
刚敲响中午的钟声，
我把失去母亲的小牛
牵到井台边为它冲洗，
一个佛教徒走来站在
我面前说“给我一口水”，
我全身发抖，胆战心惊。
你说，母亲，
这座城里哪儿没有水！
他为何来到井台边，
突然给予我解除
他人干渴的尊严？
他一再说“给我一口水”，
谁曾赋予我说“我能赠水”的资格？
飞来的燕子仰望天上的乌云，
恳求“给水，给水”，
地上迷路的泉水
跌进地下黑暗的监狱。
谁的深沉话语“给水，给水”
在撞击黑色岩石？
母 亲 孩子，是谁教你念这种经文？
谁牵引着你眺望大路的心灵？
布罗克丽迪 是那位行人，
是我心路上的行人。
唉，他没有再来，
没有再沿着这条路走来
跟我要水。
所以我的心成了荒漠，
我的心湖已经干涸。
他没有再来要水。
我两眼饱含期盼，
我心中充斥饥渴，
我是年初干旱的日子，
我的心被忧思之火烤灼。
炽热的风暴袭来，
我的心被刮到高远的天空——
面纱飘飞。
为树林增添光彩的鲜花，
已经枯萎变黑。
是谁截断清泉？——
是谁用残酷之石
垒起痛苦之山？
母 亲 孩子，对我说实话，
你心仪的人是谁？
希望你找到中意的郎君——
村里的许多小伙子，你知根知底。
切莫朝天上的月亮伸手，
想入非非。
布罗克丽迪 我追求的人，
给侍女做人的尊严，
右手从尘土中拾起
风暴中刮落的曼陀罗花朵。
啊，我主！啊，我主！
你用那花编织花环，
戴在你的脖子上，
别让它失去娇艳。
［王宫的侍从上。
侍从 在七个王国找了好几天，
最后来到这里。
老天有眼，终于可松一口气。
母亲 喂，你想干什么？
侍从 王后养的一只鸟飞走了——
她为此十分伤心，
食不甘味，夜不成寐，
听见了吧，驯鸟的女人！
你得想法子唤它回来，
听见了吧，驯鸟的女人！
母亲 我哪有本事
把飞走的鸟儿唤回来？
侍从 你撒谎，我不听，不想听。
你的谎言王后也不会相信。
念咒语施展法术把鸟唤回来，
你才能全身而退。
哦，驯鸟的女人！
［侍从下。
布罗克丽迪 哦，母亲，这是好事。
你懂咒语，
念几段咒语把唤回的鸟儿交给他。
母 亲 啊呀，大祸临头，你说什么？
这可是玩火！
听他这么说，我心头突突直跳，
几乎吓死。
布罗克丽迪 母亲，我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我只担心突然勇气消失，
只担心忘记自己的价值。
多么奇怪，我竟然“胆大包天”！
这是他促成的——
会不会有更大的奇迹！
他是否会走到我身边？
是否会坐下，贴着我的裙裾？
母 亲 你如把他请来，
能为他付出什么代价？
一旦付出，这辈子
你还有什么东西？
布罗克丽迪 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从此我一无所有！
即使我丧失一切，
丧失一切，
我照样活着，
永远活着。
虽然我一无所有！
许多人让我忘记
我拥有一些可送的东西，
可今日醒悟我不是薄命女子，
我会慷慨赠送，慷慨赠送，
我拥有的一切全部送人。
我没有恐惧心理。
念你的咒语，念你的咒语，
把僧人召到受辱女子的身边，
是他给了受辱女子做人的尊严——
这样的尊严，别人从不给予。
母 亲 孩子，你是让我心酸的宝贝。
照你的话行事，
我走在罪恶之路上，
我是一个罪人。
啊，神圣的伟人！
你宽宥的能力
比我犯罪的本事大无数倍。
我将玷污你——
可仍对你施礼，对你施礼！
布罗克丽迪 你怪我吧！
把落进尘埃的一朵枯花
放在你的脚底下。
亲手清空一篮罪过，
之后在空篮里装满你的慈爱。
你怪我吧！
你高尚，我卑下。
把你推进陷阱是我的罪过，
用你的善德洗涤尽我的过错——
以原谅缀连我所有的缺点，
戴在你的脖子上。
母 亲 女儿，你的勇气无边无际！
布罗克丽迪 我的勇气？
他的勇气无与伦比。
他轻而易举地说了
别人不能对我说的话：
“请给我水喝。”
这短短一句话闪射的光芒
照亮了我的一生。
他推掉了压在我胸脯上的
黧黑磐石——
我的情爱之泉立刻汩汩流出。
母 亲 那些身披黄袈裟的僧人是谁？
［一群僧人上。
僧 人 向太阳般的佛陀致敬！
向月亮似的佛陀致敬！
向无量仁慈的佛陀致敬！
向受万民颂赞的佛陀致敬！
布罗克丽迪 母亲，你看他来了，
走在前头的那个。
他不回头张望，不回头张望——
他不看他亲手创造的奇迹！
这泥土，这泥土，这泥土，
才和你亲近！
不幸的姑娘，是谁一瞬间
把你拉进了阳光？
从此你不再与人们脚下的
泥土为伴。
母 亲 呃，孩子，我不忍看你的忧伤表情——
我这就念咒语
召他回来，召他回来！
布罗克丽迪 念吧，念最厉害的咒语。
用咒语之索一圈圈缠绕他的心。
不管他走到哪儿，
一刻也无法躲避我。
［母亲叫来她的徒弟一起诵咒，以扩大咒语的威力。
母亲 来吧，你们来吧！
来吧，你们来吧！
［徒弟们上，跳魔法之舞。
母亲 纵然他走到海边，
我也要拽他回来，
拽他回来。
以泪水浇湿路上的尘土，
心里已为他留个席位。
纵然他爬上高山
我也能拽他回来，
拽他回来。
我躲在山洞里，对他呼唤——
以我的迷梦把他的清醒环围。
［母亲边跳舞边施展法术。
母亲 别再忧愁，孩子，
你看我的魔镜！
你拿着魔镜跳舞时，
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来吧，来吧，湿婆神的儿子，
一起跳毁灭之舞。
第三场
［母亲跳魔法之舞。
布罗克丽迪 你看，西天乌云密布，
母亲，经咒即将奏效——
僧人枯燥的修行将不翼而飞，
如同空中飘舞的枯叶。
灯光熄灭，道路漆黑，
风暴中失巢的栖鸟
转圈坠落在我的门口。
我的胸脯瑟瑟颤抖，
心空迸蹿一道道闪电。
远处的大海翻涌着波涛——
没有海底没有海滩。
经咒奏效即将奏效！
母 亲 你在魔镜前跳舞，
看里面出现谁的身影。
［布罗克丽迪跳舞。
布罗克丽迪 啊呀，羞死了，羞死了！
他好像朝天空伸出双臂，
在诅咒谁。
好像用火鞭抽打自己，
把匕首刺进心里。
母 亲 啊，孩子，你这样满口胡言，
后果不堪设想。
布罗克丽迪 你的魔镜，我不能再看
不能再看，不能再看！
我的胸膛快要炸裂
裂成碎片！
悲痛的风暴多么可怕——
高耸的大树轰然倒下，
它摩天的荣耀分崩离析。
你的魔镜，我不能再看，
不，不，不能再看！
母 亲 算了，我停止施展魔法。
全力回收我的咒语——
血管要断裂就断裂吧，
呼吸停止就停止吧。
布罗克丽迪 这样很好，很好，母亲！
别再念别再念你的经文。
咒语不起作用，不起作用。
（转念一想）
不，不，继续念，念你的咒语。
没别的法子。
他会回来，他会回来，
跨过我的生死界线，
深夜这个旅人回到这里，
我以心灵之火为他点灯，
他会回来。
我以我的痛楚
消除你的痛楚，
我以我情感无底无际的净水
为你沐浴。
我点燃我的世界，
涤尽这迷信的污秽——
把死亡之痛陈放你足前，
当作一份重礼。
母 亲 孩子，我的咒语已经念完，
累得骨架快要散开。
布罗克丽迪 母亲，我心里似乎
感到他的椅子晃了几下。
他已起身，踏上归途。
走了几千里，走了几万里，
越过月亮太阳，
他已踏上归途。踏上归途——
仿佛发生了地震，
我的胸脯瑟瑟颤抖。
母 亲 告诉我，孩子，
魔镜里看见了什么？
布罗克丽迪 他身后是一团黑云，
四周是耀眼的闪电。
环围着他肢体的
是熊熊火焰，
仿佛是湿婆的愤怒之火。
咒语附身的迦梨女神变成蟒蛇，
吼叫着喷吐毒气，
玷污了湿婆的功德之火。
［阿难陀的影子跳舞。
母 亲 哦，你这个铁石心肠，
你的心真冷！
你的命真硬！
身陷险境，竟完好无损！
布罗克丽迪 饥饿的爱情没有怜悯，
没有胆怯，没有愧疚。
我坚守誓言，
决不认输，决不认输——
我用隐形之索联结他，
我用我的啼笑拥抱他。
你看，他越过大河——
独自在密林的小路上走来。
他眼前仿佛什么也没有——
没有是非，没有真假。
（推推母亲）
你别胆怯，你别胆怯！
快念你最后的蛇咒——
用蛇索拘人的咒语。
母 亲 蛰居地下深处的蛇
尚未苏醒，尚未苏醒。
吹笛，吹笛，快吹笛！
吹奏地狱里惊心动魄的曲子。
快苏醒，变成蛇的迦梨女神！
哦，听我的咒语——
拽呀，拽呀，拽呀，拽呀，
以含毒的咆哮呼唤他——
缠呀，缠呀，缠呀，缠呀！
你从洞里往外爬！
游过七大海洋！
把他捆牢，把他带来！
拽呀，拽呀，拽呀，拽呀，
母蛇醒了，醒了，醒了！
在缠了，在缠了，在缠了——
用魔力拽了，用魔力拽了。
缠住了，缠住了，拽来了。
（对弟子们）
你们唱歌跳舞，
大声呼唤！
来吧，来吧，
站在巫师身边！
你们来吧，
你们来吧，
你们来吧！
众弟子 像美梦走出睡眠的深处，
来吧，你快来吧！
像点燃的索弥树枝 索弥树枝通常用于点燃祭火。的火焰，
来吧，你快来吧！
像突破东北角乌云的阻拦，
骤然出现的闪电，
把一束亮光射入我心中，
来吧，你快来吧！
当黄昏以沉默的暗示发出呼唤，
像猎户星座在暮空疾行，
来吧，你快来吧！
当神咒把炎热的维沙克月
送至远方高耸入云的雪峰上，
烈日下坚硬的冰雪渐渐融化，
像倾泻而下的山洪，
来吧，你快来吧！
母 亲 别迟疑，快看魔镜！
我的法力已经耗尽。
布罗克丽迪 不，我不看，不看！
我只想听——
在心里听，
在冥想中听，
听他的脚步声，
你看，风暴来了，风暴来了。
这风暴是他来临的序曲——
大地在瑟瑟颤抖，
我的胸脯急剧起伏。
母 亲 苦命的孩儿，
他带了对你的诅咒。
布罗克丽迪 不是诅咒，不是诅咒！
他带来了我的新生，
死亡之门正已开启。
撞开大门，
推倒高墙，
砸烂今生的虚伪！
啊，我的一切，
啊，我的毁灭，
你 指布罗克丽迪所说的“我的一切，我的毁灭”。登上我屈辱的山巅；
请把你灿烂的双脚
搁在我的黑暗上面！
母 亲 啊呀，心狠的女儿！
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
布罗克丽迪 哦，母亲，我的母亲！
这会儿这会儿
你不能收回咒语！
（见母亲收回咒语）
你这个老妖婆，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你这个恶女人
为什么不猝死？
哪儿是我高远纯洁辉煌的
天堂的光芒？
唉，多么暗淡，多么疲惫——
亲疏分明的人世多么稳固！
流逝吧，流逝吧，
让一切流逝吧！——
噢，不，你别作践英雄，
胜利是属于他的，
胜利属于他！
［阿难陀上。
布罗克丽迪 我主，你走来拯救我，
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经受巨大痛苦！
原谅我，原谅我——
我把你拉进尘埃，
拽入低层。
把我从泥淖
拉进你仁慈的世界。
请原谅我。
胜利属于你！
阿难陀 纯洁的女人，祝你吉祥如意。
［众人向佛陀致敬。
众人 佛陀大慈大悲，
佛陀大智大勇。
佛陀禳解罪孽，
谨向佛陀致敬！ 泰戈尔精品精.戏剧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