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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陶醉

断瘾 银子 4156 2021-04-06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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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陶醉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多多回到父母身边,但他的父母不像其他同学的父母那么懂得关心孩子——下雨了他们不会送伞到学校,每天上学放学也不会负责接送孩子。多多说他小时候对这些细节很在意,认为父母不爱他、不关心他,因此感到沮丧万分,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这样的自我安慰实际上只是一种无奈的抗争。

  如果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对孩子缺乏关爱,不尽心尽职地照料,或只是以自我为中心,那么,孩子在此期间就得不到充分的支持,会感觉自己的存在无价值或者无意义,会用虚假的自我来掩饰脆弱的自尊。这就是传统精神分析所说的自恋,即将内驱力从外界撤回,将心理能量指向自己的内部。这样的人,爱自己而不能够爱别人,因为他们不具备爱别人的能力。

  在最初的治疗阶段,多多首次来到治疗室,便对室内的布置和装饰做了一番挑剔的评价;在做初始沙盘的时候也对模型表示不满,在摆放时嘴里念叨着动物的比例太小、海中的动物太少等等。

  多多努力在我心目中构建他与众不同的形象。多多告诉我他是一个优秀且特别的人。他确信自己与众不同,有着不同寻常的思想和行为,在公众场合总是很出色。他曾经说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项科学实验,专门用来制造人类。我问他:“为什么不有朝一日自己生养?”他说:“我的基因倒是绝对优秀,只是担心孩子会遗传来自女方的不良基因,因此不能保证孩子的基因质量。”

  尽管目前多多的生活状态已是一团乱麻,他依然理直气壮地坚信自己的过人之处。

  多多在人格特征上所存在的问题,势必会影响和心理医生的合作——他缺乏内省,缺乏对自我改变的期望。在帮助多多进行自我评估时要触及他“不如别人”的核心信念,这将遭到他防御性的抵抗,因为他宁愿相信问题的根源是外在的。

  所以在最初构建治疗关系时,我对多多本身存在的优势给予了积极良好的反应和评价,比如,欣赏他对生物学和历史学知识的广泛了解、对文学的喜好、对科学实验的关注,表扬他拥有较强的思考能力等,同时我也赞扬他能够非常准时准点地来到治疗室,从而强化他对治疗本身的支持。以上这些都是为了满足他对人际交往的期望,从而使他进入到治疗关系中。

  与他建立起了良好的治疗关系之后,接下来我便试着挖掘他不良认知背后的原因,慢慢对其进行挑战。

  每次在治疗基地看见多多时,他都面带自信的微笑,好像提醒所有人自己时刻都很愉快。在治疗室里,我问道:“你好像心情不错?”他骄傲地回答:“嗯,我一般都是这样。”

  多多认为一个人应该经常保持舒服快乐的状态。对他而言,负面情绪似乎意味着无能和不优越。他通常都会竭力避开消极的情感体验,但在治疗中我刻意让他体验了失望和焦虑。

  他认为自己的人生方向不是考大学找工作,而是搞电脑研究,所以在游戏中花的时间比较多。我问他:“电脑研究有很多方面,你主要研究哪方面?”

  “我对外挂有兴趣。”他回答。在网络游戏中,外挂专指各种作弊程序。由于外挂的强大功能,网络游戏的游戏规则和价值观几乎完全被颠覆。

  “外挂实际上是一种程序设计,那看来你已经有这方面的基础了,不错呀?”我准备层层深入,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

  “我……”他支吾了一声。

  “你懂得计算机语言?”我忽略他的吞吞吐吐,继续发问。

  “这个……我想自己学段时间就没问题了。”他在努力维护自己的形象。

  “嗯,现在大学里都开设了这方面的专业。我知道你对上大学不感兴趣,但你可能已经有所了解。如果往这方面走,需要自学什么基本课程呀?”

  “可能要学高等数学吧……”他的表情已经显得不太自然。

  “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研究外挂的想法呀?”

  “2年前吧……”他回答。

  “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2年了,学习结果如何,难吗?”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自学相关课程,但我需要和他进行细致的讨论,引导他挑战自我。

  “我……没怎么学,我觉得高数是比较枯燥的。”他的回答没有反省自己微弱的行动力,也没有考虑自学高数应具备的学习能力。我估计他根本不了解高数就下了定论。

  “看过高数的书吗?”

  “没有,听别人说挺枯燥的。”到这时多多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一贯的笑容。他有些焦虑地东张西望。

  “啊,你不像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意见左右的人呀!”我假装不解地问。

  他辩解道:“我也翻过几页,都是公式,挺死板的,不适合我。”

  他现在正在艰难地死扛着。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笑着说:“如果你远远地看了银医生几眼,还没和我说上几句话,甚至连我长什么样都没弄清楚,你就能告诉别人我是个不能交往的人吗?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就忍心把我一棒子打死?幸亏我不是那倒霉的高数。”

  他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下,想笑没笑出来,神经略放松了些。没等他开口,我接着温和地问:“你好像不太了解高数就给它下定义了,对不对?”

  “大部分事情我都是通过逻辑推理得来的,而不是通过自己去做。”他边说边把身子往后一靠,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能感觉到他没有发出来的一丝怒气,因为他努力塑造的形象已经被我“无情”地破坏,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能替自己辩护的话语。我已经在冲击他的底线了,这会儿应该可以结束了。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是适合搞创作研究的人才。通过前段时间的交流,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丰富的想象力,这是从事创作的重要能力之一,现在又知道你同时在关注自己的推理能力,我能感觉到你的努力。那每次推理的结果让你自己满意了吗?”

  “有时候……会完全一样,偶尔有……一定……的距离。”他挑着字眼慢吞吞地低声回答。

  在后续的治疗中,我发现多多有一套自己发明的理论,用来解释他目前不满意的生活状态,而且头头是道地安慰自己。比如,他认为自己是有理想的,经常有闪光的奇思妙想,在自己不想去办的事情面前会说顺其自然。所以在治疗中我和他讨论了几组概念的区别:“理想和空想”“奇思妙想和胡思乱想”“顺其自然和放任自流”。

  在最初将多多带入消极情绪的体验时,他把我当成一种威胁,表现出了反感和不能适应,有两次刻意在预定的治疗时间内迟到了。这种由我引导他进行的自我挑战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挫折,我能理解他的愤怒、羞辱和空虚。我在努力地启发他反思问题所在的同时,尽量策略性地处理自己对多多的评价和反应。

  在治疗中,我也特别提醒自己语气要保持轻松,以一种推心置腹的状态和他交流,减弱他对我的敌意,让他感觉到我不是在刻意批评他,即使他的缺点暴露,他仍然是可爱而且值得尊重的。慢慢地,他开始产生一种矛盾的情感,是完整地接受治疗,还是拒绝对自我进行剖析和评估?随着治疗的推进,到最后他能够理解到:心理医生不是想攻击和伤害他,而是想和他一起寻觅一条积极的自我强化的途径。

  多多人格缺陷的诱因在于童年早期缺乏足够的父母关怀。在治疗中,心理医生会被患者理想化。对此,心理医生应该在情感上充分满足患者童年对于父母关爱的需要,在此基础上,让患者发现自我认知中歪曲的信念,从而修复和重建健康的自我。 断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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