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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灵魂修复

　　“瑞安！是我爸爸妈妈送我过来的我都担心死了因为我只知道你触电了我的姐姐们说你要是住院了那可能就是脑袋烧坏了……”

　　切莱把访客座椅挪向瑞安的病床。“我看还是由你来判断一下瑞安的脑袋烧得有多严重吧。”瑞安的父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只要累了，脸颊上就会出现淡淡的乌青痕迹，就像是蹭上了灰烬，“我一个小时后回来。瑞安，你的隐形眼镜在床头柜上。”很好，隐形眼镜上没有金属。瑞安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隐形眼镜。

　　切莱兴奋地攥起小拳头，放在裸露在外的膝盖上，等着瑞安的父亲离开。

　　“瑞安，到底出了什么事？昨晚我们说着说着电话响了一下，然后就断了，今天早晨你妈妈给我爸打电话，说是有人闯进了你家，想要杀了你，她还想知道我爸妈是不是知道出事时乔斯玛小姐在哪里，他们就说知道，她一整晚都在我家吃饭，接下来就爆发了最不可思议的争吵，即便你妈妈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我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觉得是乔斯玛小姐干的？”瑞安想象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乔斯玛小姐精神错乱了，在他家横冲直撞，扯断了电线，还把面包烤炉丢得满天飞。

　　“打完电话之后，他们都忘了我还在场，就讨论起了这件事，我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你妈妈好像把我哮喘发作的事告诉我爸了，还说乔斯玛小姐加重了我的病，想要杀了我。她还说，她用了两天去调查乔斯玛小姐……”

　　“什么？”

　　“没错！就是去查找记录什么的，我爸说她这么做可能会惹来麻烦，她说乔斯玛小姐以前有过情绪不稳定的历史，不应该让她靠近孩子们……”

　　瑞安感觉自己脸红了。他们吵架之后，他母亲并没有离开去跟踪索尔·帕拉丁。她是在冲锋陷阵，与乔斯玛小姐进行斗争，而她掌握的只有只言片语的事实和很多的误解。她站在他这边，就算是犯法也毫不在意，她是个好母亲，只是有些疯狂。

　　“……她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之后她就崩溃了，她总想在商店外面偷别人家的孩子，有人发现她带着一个偷来的孩子在运河边散步……”

　　“等等！切莱，你说她失去过一个孩子？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切莱皱起眉毛。

　　“那孩子死了。不！那孩子是淹死的。你妈妈打来电话之后，我爸妈就琢磨她是不是亲手淹死了那孩子，因为她的精神不太正常……他们再也不相信她了，瑞安，他们也不会允许她和我单独相处，我爱死你妈妈了，我太喜欢她了，等到了圣诞节，我要买她的书，送给所有人当礼物，也送你一本，希望你不会介意……”

　　“切莱！”瑞安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切莱，这时候，真相就像齿轮一样，咬合在一起，“我知道乔斯玛小姐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不是她杀的。是许愿井天使杀的，就是五十年前，也有几个像我们一样的人，所以在拉蒂默-斯通夫妇的晚宴上，她听到你说出了唐娜的想法，看到乔希能控制灯泡，才会变得那么激动。杀死她的孩子的人可能拥有和我们差不多的超能力，她知道这些超能力。所以从那之后她才一直监视我们，要让我们原形毕露。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这么恨我们。”

　　“但昨天不可能是她想要杀你，瑞安，她一整晚都和我们在一起……”

　　“当然不是她。是乔希干的。”

　　“乔希？”瑞安看到，随着他讲出昨晚的经历，切莱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或许……或许他不是真想要你妈妈的命。或许……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他确实是要吓唬她。我是说，如果灯全都熄灭了，房间的所有东西都开始爆炸，攻击你，你一定会害怕，对吗？那样一来，你就会向房门跑去，要去抓门把手，这就是乔希的目的，他对门把手做了特别的手脚，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干过。我觉得他在门把手里藏满了静电，谁要是碰到，准会被电死。我现在还活着，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根本来不及在所有门把手上做手脚，所以，他就没有费力去动客厅的门把手，而我偏偏碰的是那里。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前门……”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郁。

　　“你妈妈没事吧？”

　　“她没有受伤。我爸妈可以睡在医院，等我恢复。我们都在这里的时候，她是安全的。可她每次去商店买东西，我都在想如果乔希在街角伏击她呢？他可能弄坏发动机或是刹车……”

　　“我们就不能提醒她一下吗？”

　　“我们怎么说？我要告诉她什么？不要靠近任何金属？大家本来就都以为我的脑袋被电傻了。”他们再次陷入了冰冷可怕的沉默中。

　　“是水井逼着乔希这么做的吗？”切莱小声说道。

　　“是水井让他这么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瑞安冷酷地小声说道，“他的超能力越来越强大了，这可能表示她也是如此。或许我们每实现一个愿望，她的能力就会更强大一点。”

　　“那我们让实现了的愿望化为泡影，这样她就没这么厉害了，对吗？”

　　瑞安张开嘴，本来想说他们没理由相信这么做可行，可随即意识到，他们也没理由相信这么做不可行。

　　“你的意思是……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试着让许愿者明白他们内心的真正愿望？”

　　“是呀！那样的话，等到乔希没那么大能力了，我们就可以和他谈谈，让他别再发疯了，再说了，我们必须快点修补威尔的内心，你不是说过吗，井底精灵想要他在骑摩托车的时候死掉。他就在这里，就在这家医院。”

　　“切莱，我们和他并不熟。如果我们突然出现，说什么该怎么改变他的命运，他一定会觉得我们两个是疯子。”

　　“不，他不会的。”两抹红晕爬上切莱的脸颊。“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

　　切莱充分利用了早上的时间。她在九点时就来医院了，看到瑞安还在睡觉，就摸去了护士的茶水间，那里有块大黑板，上面写着哪个病人住在哪个病房，然后就悄悄溜去看威尔了。

　　切莱笑吟吟地讲着当时的情况。或许终于惹上大麻烦之后，她反倒不那么担心未来了。瑞安早就知道，就算是世界末日到了，玉米片也依然会存在。切莱说不定发现了一个道理：即便是大祸临头，日子还是要过的。

　　“干得好，切莱。”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拉开被子，去拿隐形眼镜。“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在我爸爸回来之前溜过去和他聊聊。”

　　威尔住在一个很小的病房里，里面有六张病床。另外五张病床，只有一张床上有人，不过那个人像是睡着了。威尔看到切莱，脸上马上就露出了高兴的表情。瑞安注意到，他的眼周有很深的黑眼圈，像是睡眠不足。

　　“切莱！这就是你那个生病的朋友吗？”威尔看了瑞安一眼，一丝困惑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或许他还记得瑞安去过茶馆。瑞安坐在床边，感觉肚子里直翻腾，有点怯场。他已经习惯从远处看威尔·卢瑟，习惯威尔那些想法无助地被翻到他的面前。从近处看，威尔似乎壮实了些，也更像个成年人，更真实了。

　　“是的，就是他，他的脑袋没被烧坏。你的脾脏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威尔扮了个鬼脸，“大夫要到今天下午才来呢。”

　　“威尔必须住在医院里，看看他的脾脏会不会爆裂。”切莱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住在医院里，脾脏怎么会爆裂呢？”威尔咧嘴笑了，“我应该没事了。不过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他们说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啊，你已经开始写了，真是太棒了，我能看看吗？”切莱说着拿起放在病床上的几张纸，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

　　“当然可以。”威尔看看瑞安，“切莱给我留了点作业，免得我闷得慌。”

　　“他告诉我他出了两次交通事故，都是骑哈雷摩托时出的，他觉得是有人嫉妒他，他说得太有意思了，我就建议他把这两件事写下来，再去投稿……”切莱走到病房远端去看文章了。她一边看着，一边轻轻动着苍白的薄嘴唇，时不时还咯咯笑两声。

　　威尔看着她，表情很温柔，不知怎的，这样一来，他看起来再也不是之前那样软弱无力了。

　　“切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很新鲜，就算听她说上几个钟头，我也不觉得腻。要不是她碰巧来我这里，我都要发疯了。她说她在报纸上看到我出事故了。我在这里住了两天，都没人来看我，我就只能看书或睡觉。”

　　瑞安想起威尔很害怕他母亲，不禁奇怪她为什么不来看他。或许她还没有原谅她儿子骑摩托这事。

　　“真遗憾你出了交通事故。”他喃喃地说。

　　“是呀，我是骑哈雷摩托时出事的。”他提到哈雷摩托的语气有些太冷淡了，威尔的笑容有些谨小慎微，像是不确定会不会伤害别人。“你喜欢摩托车吗？”

　　“还可以。”瑞安想起他曾经还无缘无故羡慕乔希坐过摩托车，“只是……我觉得我并不是很想要辆摩托车。我就是喜欢那种感觉，你知道的，别人都会说，看呀，是‘骑手瑞安’呢。”他们沉默下来，瑞安不敢看威尔。

　　“有件事很奇怪，你知道是什么吗？”威尔终于说，瑞安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很自然和友好。“可没人告诉你，骑摩托车会流鼻涕。我是说，在电影里，可从没有人穿着皮夹克从摩托车上下来，总是擤鼻涕，还用袖子擦鼻子。”

　　“太恶心了。”

　　“是呀。”威尔后悔地轻轻一歪脑袋，小心地伸展了双臂和双腿，“是呀。”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更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哈哈。骑手威尔……”他叹口气，用手掌的根部揉搓着眼睛。“我现在养不起哈雷车了。我很久都没去上班了，都付不出摩托车的养护费和新公寓的租金了。我吃的苦头够多了。我最好还是把摩托车卖了，搬回去和我妈妈一块住。那样至少还能哄她开心。”

　　“不不不不！”切莱从房间远端飞快地跑到床尾，笑眯眯地佯装发脾气，“不要！你是应该卖掉摩托车，但你不能再搬回去和你妈妈一起住。因为你的文章在我手里，要是你搬回去，我可不把它还给你啦，哈哈。”

　　“切莱，我到外面租公寓住，完全是因为我妈妈不允许我把摩托车放在家里……”

　　“但说不定你有了摩托车只是过程，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你搬出来住呢？你住院了她都不来看你，真是太没人情味了。不管怎么说，你的文章写得太好了，我要把它寄给《银翼》杂志，你可阻止不了我，哈哈。”

　　切莱像是变了个人。这个切莱很有自信，她是那么顽皮，那么活泼，一点也不像从前的她。威尔包容地笑了笑，显得很温柔。他答应，只要切莱把文章还给他，让他润色一下再寄出去，他就暂时不去找他母亲谈。

　　“啊！等你出院了，能不能把你的稿子送给一个人看看？”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切莱说道，“那人住在威尔姆福德，距离克鲁克巴多克不远。”切莱从威尔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什么。“瑞安认识的一位女士住在那里，她人很好，只是害怕走出家门，瑞安为她做园艺，我们周三要去她家喝茶，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也来吧！对了，她家还有鹿角兔呢。”她说得好像鹿角兔是种病。威尔哈哈一笑，答应一定会去。

　　“切莱，”瑞安在他们飞奔回儿童病房的路上小声说，“你说得好像卡丽是个老太太。”

　　“没错！”切莱对他嫣然一笑，“等他发现她这么年轻，又那么美，他肯定会紧张害羞，那样她就不会害怕他了。”切莱似乎在很认真地履行她作为天使的职责。

　　那我们该拿卡丽怎么办？瑞安琢磨着。曾几何时，卡丽实现了她自己的愿望，把自己锁在屋里，断绝与这个世界的往来，但现在她竟然订购了一扇门，就这样让她的愿望化为了泡影。在乔希从井底拿走她的戒指的时候，她肯定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与外界的交往，不然切莱也不能读到她的心思，而这就表示井底精灵显然觉得她的愿望还没有实现。现在乔希想要采用可怕的办法重新成全她的愿望，让她永远都与世隔绝。怎么才能阻止他？让卡丽交上威尔这样的新朋友，真的有用吗？

　　瑞安四点就出院了，但他的父母告诉他，他们不是直接回家。

　　“警察还在房子里拍照。”安妮在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解释道。瑞安心中一凛。要是警察搜遍了房子，却没有发现破门而入的迹象，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觉得是他发疯了，砸了自己的家？

　　“妈妈……”瑞安琢磨着该怎么说，“你做笔录了吗？就是……说没说你看到了什么？”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的。”他妈妈那一向直接的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她垂下眼，“我告诉他们，我看到有人站在厨房里，用东西砸你。”她抬起眼睛，笑了笑，此时她很冷静，“他们也会找你问话，不过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们两个现在就回去，和警察说这件事。”瑞安的父亲解释道，“库珀一家说可以把你送到他们家，让你和切莱待一下午。可以吗，瑞安？”他看到瑞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就又安慰地说道，“我相信，到今天早上为止，库珀家正缺个客人呢。”

　　这么说，他母亲和库珀夫妇吵架之后，达成了休战协定，他们不再欢迎乔斯玛小姐来库珀家做客。然而，他突然面色发白，可不是因为有可能见到乔斯玛小姐。

　　“爸爸。”他趁着单独和他父亲待在一起的机会，小声说道，“你会……一直待在妈妈身边吧？”他住了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他父亲轻轻笑了笑，把一绺头发从瑞安的额头前拨开。

　　“我最好这么做。”他也小声回答道，“毕竟要和警察打交道。要是她一直是这样的情绪，说不定会不配合他们的调查。”他们都看向他母亲，只见她正皱着眉头，一边看瑞安的病例，一边拉着一个可怜的护士问这问那。瑞安抬头看着他父亲的面孔，头一次注意到他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或许在他那恼怒和玩味的表情之下，这份骄傲一直是存在的。

　　切莱和瑞安来到了库珀家。切莱一想到乔希可能留言给她，就紧张到了极点。不过并没有乔希的消息，半个小时后，洞穴大会就召开了。在瑞安的建议下，乔希的水井圣坛被放进了衣橱里，其实就是个蓝色塑料桶，上面用绿色马克笔写了些字，就被当成了通灵板。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桶上盖了张地毯，又把衣柜的门关好，这才觉得足够安全，用不着小声说话了。

　　“你肯定打电话没问题？”瑞安不由自主地问道。

　　“我想是吧。我……我借来了我爸爸在工作上用的手机，乔希不知道这个电话。”切莱把头发抿在一只耳朵后面，开始拨号。

　　“是普泽尔先生吗？我是切莱·库珀，你还记得吧，你朋友唐娜曾经读过我的思想。”停顿片刻，“噢，不！我不是找她，我要找的人是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又是一阵停顿，切莱期待地笑笑，“我的朋友瑞安出事了，他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爆炸了，还攻击他，他被救护车拉走了，没人相信我们，他们说是一群人闯了进来，但我们知道……不不，我觉得不是风水不好，普泽尔先生……是有一个女艺术家给瑞安的妈妈下了伏都教的诅咒，我们都觉得那些诅咒应验到了他身上。拜托拜托了，你能不能和她谈谈，因为我们觉得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拜托了……对了，她叫皮培特·麦金托什，从姓名地址录上就能找到她。噢，太谢谢了，普泽尔先生，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们的。”

　　她按了一个按键，挂断电话，笑了起来，眉毛一扬起来，就都被刘海遮住了。切莱真是爆发小宇宙了，真让人意想不到，她不光填补了乔希留下的空隙，还说服普泽尔先生同意帮忙。他这人是很虚荣，但有时候虚荣显然能让人们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慷慨。

　　“小丑演员雅各布·卡尔波夫怎么办？”瑞安问道，“我们该怎么让他的愿望化为泡影？”

　　切莱皱皱鼻子。“真说不好我们能不能做到。我们又不能让游乐场恢复原状。至于带刺的绿壳愿望……假如你爸爸那篇文章真的帮到了他，他能在戏剧里得到角色，那他就已经出名了，而且会很开心……我真不忍心去破坏这一切。我不忍心。我也不想拿走那个小男孩的机器人玩具。”

　　“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儿，瑞安表示同意，“好吧，那我们就不要管他们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就等等看好了。”电话，摩托车文章，茶会邀请……或许做这些什么用都没有……但也许……

　　“妈呀！”切莱猛地跳起来，摸摸膝盖，跑到窗边。瑞安这才注意到有一股涓涓细流从墙壁流到了她刚才跪着的地板上。“窗户是关着的呀！”她惊讶地说道，“不晓得雨水是从哪里流进来的。”

　　“切莱……”瑞安顺着犹如蜗牛痕迹的深色水痕望去，这才意识到水不是从窗户流进来的。他循着墙上的痕迹，就发现衣柜周围有摊水正在逐渐散开……

　　这时候只听咕咚一声，像是马从黏糊糊的泥巴里抬起蹄子的声音，一股绿水从衣柜门下的裂缝涌了出来。衣柜里面则传出一阵刺耳的回响，好像巨大洞穴里的滴水声。

　　他们都吓了一大跳。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瑞安的指关节隐隐作痛。他又回到了噩梦的世界，只是这次有切莱陪着他。

　　“瑞安，我们用东西堵住门，你去帮我把床挪过来……”

　　“门是关不住她的，我们必须把门打开，把圣坛毁了才行……”

　　“不要……不要……”衣柜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切莱尖叫起来。一股浑水涌了出来，还带出了覆盖着杂草的运动鞋和一个飞盘。原本该在桶上的地毯奇怪地起伏着，就快从桶上掉下来了。水从挂衣杆滴落到衣柜底部，滴水声异常深沉清晰。

　　“拿个纸盒过来！有什么拿什么！”地毯从桶上滑了下来。桶里的水开始从桶的边缘漫出来，像是沸腾了一般，只是没有蒸汽冒出来。瑞安从切莱那里抓住三个棋盒，猛地盖在桶的顶部。只有这样，他才能跪下来，死死抱住水桶。

　　“打开卧室门！”切莱先把门完全打开，随后在他前面跑开，他则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往上顶他用下巴压住的纸盒。

　　楼上传来尖声尖气的说话声和笑声，客厅里的电视声很大，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两个孩子慌忙地跑过，正奋力阻止一个神从水桶里逃出来。

　　卫生间的门开着，他猛冲进去，一个没站稳，跌倒在马桶边。他松开棋盒，水马上就涌进了马桶里，从扯破的大富翁棋盒里掉出来的一大堆棋具也随着水流进了马桶。等水桶里的水终于流干了，他向后跌坐在地上，切莱砰一声盖上了马桶盖。他们两个一起伸手按下冲水柄，水箱响起汩汩的水声，然后没了动静。可跟着他们又听到关闭的马桶盖下面传来同样瓮声瓮气的滴水声，他们赶紧又冲水，就这样冲了一次又一次。终于，马桶里安静了下来，他们抬起盖子，就看到里面只有清水和几个漂浮着的塑料旅店 。

　　“终于搞定了。”瑞安低声说。 了不起的女孩系列（套装全7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