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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的精神——布里克尔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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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结的精神·

  布里克尔女士

  “走路别拖拖拉拉的!”哈沃克低声说,“也别无精打采、慌里慌张。你们要像早餐吃了敌人的心脏一样昂首挺胸。”他身旁的几个人像大小不一的獒犬般紧跟上他,努力表现出同样高视阔步的气概。

  莫丝卡知道他们这伙人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但他们严肃坚定的步伐就像一个有魔力的保护罩,罩在了他们身上。他们一路上碰见了许多本可能发生但最终却没发生的“邂逅”。小巷中蹿出无数影子,从他们面前掠过;屋顶上人头的轮廓起起伏伏,然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头顶某处传来快速对吹口哨的声音,接着变成了一场骚乱,而后一片死寂。

  阿玉曾在白天看到过那棵“巨大的老山毛榉”,所以走在前面带路。不过街道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他们一行人出师不利。哈沃克坚持认为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能看起来像迷了路,于是四人继续慷慨激昂、义无反顾地大踏步前行,即使他们连自己在往哪儿走都不知道。然而,他们最终还是站在了山毛榉之下,看到了对面奶油色的标牌。牌子上画着一个男人,他正拿着粗鞭子抽打一只咆哮的黑狗,狗身上已然伤痕累累。

  标牌之下立着两只硕大的桶,桶身上粗糙地刻着镂空的鬼脸,仿佛两盏萝卜灯。蜡烛的光芒上透过它们细细的眼睛、抠掉的鼻子和微笑的波浪形嘴巴向他们暗送秋波。

  两桶之间是一条没有门的拱道,连着一条通向地下的石阶。

  “我先走。”哈沃克说,“迈尔——跟紧我。你们其他人也跟上,留意点儿身后。”

  沿着石阶向下走,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厅堂,显然这里曾经是座酒窖。然而,酒窖的经营者现在决定在曾经堆满酒桶的地方塞满人。褪色的墙壁包围着四周,石板地上挤满了破旧的桌子,有些只不过是板条箱或倒置的树桩。

  厅里没有火炉,只点着无数根病恹恹的蜡烛。每个人都向外吐着哈气,莫丝卡猜测,如果地窖没有像现在这样人挤人、散发着热气,那可能就跟街上一样冷。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肩扛着瓶子和酒桶钻过人山人海,穿梭在酒桌间收钱或倒酒。

  哈沃克选了一张靠墙的桌子。

  “我喜欢这个。”他的指甲顺着桌面上一组崎岖的坑洼游走,就像在检查硬币上的槽纹,“有人用刀戳过。是啊,真是好运。别让人点上咱们的蜡烛——最好能在别人看不见咱们的情况下,先看清他们。”

  莫丝卡把手指压在她的眼皮上,然后睁开眼使劲地眨,希望这样能提升自己的夜视力。在人群边上找一张桌子似乎是个明智之举,但总让她感觉自己会引起别人注意。酒窖的尽头漆黑一片,尽管她能瞥见移动的身影,看见高个的人们在低矮的拱顶之下弯着腰,但始终无法看清人脸。酒窖里异常繁忙,但对这样一个酒馆来说似乎太过安静了。这让莫丝卡想起自己躺在舅舅工厂的椽子上的时候,她也曾看着黑黝黝的神秘老鼠队伍像这样安静地穿行于地面。那些老鼠的所有行为都十分耐人寻味,它们常偷偷地发出一些她一窍不通的暗号。那是一种用扯胡须、摇尾巴来传达信息的语言。

  一个黑皮肤的小男孩儿瞪着谨慎又怀疑的大眼睛从哈沃克手中接过硬币,然后在四个木杯里倒满了闻起来像是刷锅水的液体。

  “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当男孩儿跑去下一张桌子时,阿玉轻声说道,“我在想,这里是人们出来见面谈话的地方,可能是一个市政厅。看见那边了吗?”她冲着一连串通向主厅之外的走廊点了点头,“我打赌那些是单间。为了让某些人安静地交易和谈话。”

  听了这些,莫丝卡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兴致环顾四周。毕竟,她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如果这里是“黑夜界”的集会场所,那这儿也许是她开始调查的好地方。

  “有人朝我们走过来了。”哈沃克咕哝道,“珀尔琪——这是你的表哥吗?”

  珀尔琪急切地抬起头,然而,他脸上热情的微笑颤抖了一下,褪去了:“不,不是他。”

  朝他们走来的人穿得很臃肿,像头熊一样;他穿着一件巨大的外套,戴着两条围巾,一顶硕大的帽子斜扣在一张瘦小、苍白而平凡的脸上。

  “哎呀。”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露出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微笑,“哎呀。”他戴着手套的双手使劲对搓着,接着将手掌伸向桌上根本没点着的蜡烛,然后又搓了搓。“哈沃克·格雷。多神奇啊。让我请你喝一杯吧。真没想到会遇见哈沃克·格雷,多稀罕的一件事啊。”他的语气平淡到有些诡异。

  一个小女孩儿跑过来在哈沃克的面前放了一杯红酒,然后立刻跑开了,她浅色的头发像面纱似的挡住了脸,下巴窝进了胸口。据莫丝卡观察,这个新来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把自己用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依然在用想象中的火苗给自己的手取暖。或许他是在用哈沃克取暖,这很难说。

  “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你加入我们。”哈沃克低沉地说道。

  “是的。”矮小的男人摘掉帽子,他稀疏的头发似乎想跟着帽子一块儿下去,形成了看着十分惊人的一小撮,“到这儿之后变得健忘是很正常的。十分正常。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忍不了了。你有什么故事,你有什么必须要讲的故事。”

  “我不想现在立刻回答你的问题。”哈沃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桌子对面探过身去,“不过我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演员吗?我像是那种为了一杯酒钱而乖乖给你讲故事的人吗?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不知道你的,也觉得面熟。虽然我们在等人,但不是等你。”

  “如果是的话岂不很好?”矮小的陌生人不停转动着他的帽子,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如果哈沃克·格雷想跟我见面,如果我可以为他服务,那岂不是很好?我希望你等的人是我。因为有一个很悲哀的事实,那就是不辛苦劳作根本无法生活。只有我们做出的选择可以让这辛苦的劳作变得相对可以忍受。选择和谁一起工作。”

  “所以……”哈沃克把自己的凳子挪近那个矮小的男人,“我猜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给自己找几个忠诚勇敢的手下,而你想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周围的人之前加入我们,是不是?”

  转帽子的人润了润自己的嘴唇,然后快速地扭头看了看。就在那一瞬间,哈沃克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用力按进了椅子里,现在他随时有可能摔在地上。

  “不。”哈沃克说,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低到几乎听不见,“不,不是那样。我猜到你提前彩排过的台词时,你转头看了看后面。这说明你身后有其他人。他们派你先过来,目的就像让小狗用鼻子检查前方有没有沼泽一样。我之前全都听说过,听说的次数比别人对你笑的次数都多。我到哪里都有一伙人冲我阿谀奉承、威逼利诱,说我必须加入他们。呵——”哈沃克向前倾了倾,那个小个子男人身子现在倾斜得更加厉害了——“我喜欢谁就加入谁,喜欢什么时候加入就什么时候加入,我会跟我喜欢的人们待在一起,不为哪个主人服务。如果再让我看见你的脸,我就把你扔出去。”

  小个子男人变得异常平静,也许是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无力、没有威胁,这样就不会激怒哈沃克进一步威胁他了。他的脸像冻住了一样,几乎面无表情。闪闪发光的豆大的汗珠安静地从他舒展的眉头间渗出,仿佛叶子上盈满的露水。几乎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哈沃克直起身子,小个子男人的椅子也伴随着咔嗒声回到原位。他盯着自己的帽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扣回脑袋上。他踉跄地站了起来,从桌子旁跳走了,再也没说一句话。

  当他几乎完全从视线中消失时,哈沃克站了起来。“哈沃克!”阿玉拽住他的袖子,“你去哪儿?”

  “他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现在要去汇报了。我得去解决一下。”他环顾四周,接着冲莫丝卡微微一笑,用拇指指肚碰了一下她的下巴,好像在擦她脸上的污迹似的。“你不需要知道。”他边说边露出了一个狼一般的笑容,“你们待在这儿别动,不会太久。”然后他大步走开。

  “这头倔驴!”阿玉失望地用手掌根敲了一下桌沿,“我们说好要待在一起的!”

  “他能照顾好自己。”珀尔琪咕哝道。

  “我知道!”阿玉怒气冲冲地叹了口气,“我担心的不是他!是我们!”

  对于这边的谈话,莫丝卡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已经追随哈沃克去寻找他的猎物了。当哈沃克的靴子踏上撒满锯末的地板时,小个子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在跟踪,于是猛地转身,结果和他面面相觑。小个子愣在那里,恐慌让他的脸像出神般静止了。然而,他的双手像受惊的蛾子一样不停在胸前扑扇翅膀。哈沃克走上前,见状,小个子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进入了附近一个通道里。接着,他笨拙地抽动了一下脑袋,猛地一甩尾巴,沿着通道飞奔而去。又一次,莫丝卡感觉自己正躺在椽子上看那群老鼠。小小的老鼠,傻头傻脑,畏首畏尾,跑向错误的方向。而她只是在这里袖手旁观,虽然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成了其中一部分。

  莫丝卡意识到自己的指甲正死死地抠住桌面,里面满是尘垢和木刺。她的大脑实在太活跃了,根本无法停止想象。小个子男人惊恐万分地跑进一条死路,哈沃克紧随其后。哈沃克手持双剑,狰狞的剑柄如同粗壮的棍棒。她的新朋友哈沃克。她看了看阿玉和珀尔琪。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杯中的泡沫。

  “哈沃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珀尔琪看起来很生气,他飞快地喝了一大口酒,“我们需要钱,不是吗?”他擦了擦自己长长的下巴,“嗯,不是吗?”

  “我们怎么知道那只臭虫有钱呢?”阿玉嘘声道。

  “你一定听见了!”珀尔琪给了她一个神神秘秘的眼神,“他被按到椅子上的时候,腰带上有叮叮当当的声音。那肯定是钱包,里面装满了钱,我敢肯定哈沃克也听见了——嘿,你怎么啦,迈尔?”

  莫丝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桌子撞得摇摇晃晃。她匆忙将萨拉森的绳子拴到桌腿上,然后手忙脚乱地挤过旁边几张桌子,跑向哈沃克消失的那条通道。

  像那个小个子男人一样,她也在通道口犹豫了一下。接着,她在自己还没想到更明智的做法之前就攥起拳头冲了进去。只有几秒而已,她告诉自己。不会来不及的,只要我跟哈沃克说……

  通道的尽头是另一个酒窖,现在依然被用来藏酒。酒窖里塞满了大桶,桶的直径有两米左右。大部分酒桶都被架在数不清的成对的木杆上。然而,有对木杆似乎有些倾斜,导致一只大桶从上面滚了下来。它本可以一路滚向墙壁,但很快就被一具尸体挡住了。庞大的桶身之下或许就是那人的脑袋。

  莫丝卡站在入口处吓得哆哆嗦嗦。她多希望那个桶是裂开的。她多希望桶旁那摊深色的液体是红酒。它闻起来就像红酒一样。但她怀疑自己以后是否还能忍受红酒的味道。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哈沃克·格雷先生。是关于你追的那个人。你知道吗?有些小细节——只有当你把它们全都联系到一起时才会明白。

  腰带上的叮当声、精致的手套、一个工作机会。这可不是什么受惊的小老鼠。可以说他根本不是老鼠。而是猫。是锁匠。

  不管那个紧张的、不知名的戴帽子的小个子男人是谁,他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正是哈沃克·格雷。

  莫丝卡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种十分谨慎的脚步声。她几乎要转过身去了,不过直觉冲她尖叫:不能向后转。

  “你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小姑娘?”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发音相当标准,这个像受过良好的教育。此外,那声音跟莫丝卡离得太近了,仿佛是从她耳朵眼儿里传出来的。

  怦怦,莫丝卡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怦怦。

  “我在……”莫丝卡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站在这儿,不会转身的。”所以不管你是谁,我没看见你的脸。

  “你是跑过来的。在找人吗?”莫丝卡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找了。”

  “那个男人——他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莫丝卡竭力平复呼吸,再次摇了摇头。

  “那张脸我不熟。”她喃喃地说。

  身后的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喷出一股温热的气息。

  “哦,那很好。你肩上架的这颗脑袋多聪明啊!对它来说,现在待着的地方多好。小姑娘,你知道怎么玩捉迷藏吗?你待在原地不要转身,然后数数,把所有的指头数十遍。但是等你数完了……你不要找我。你就从这里慢慢地、冷静地走出去,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天,就别把今天看见的这些说出去。你觉得你能玩这个游戏吗?”

  莫丝卡点了点头。

  “很好。”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变得越来越轻,时不时被金属碰撞发出的微弱叮当声打断。

  莫丝卡瞪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乖乖地数着手指。然后数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把目光从手上挪开,那她很可能就会抬起头或扭头看了。她数了十一遍手指,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数到第十二遍了。接着,她小心翼翼地转身,迈着双腿,颤颤巍巍地走回了主厅。

  当她回到伙伴们所在的那张桌子时,发现萨拉森不小心掀翻了好几个凳子,而阿玉一个人坐在那里,两只手用力地攥着杯子。莫丝卡走近时,她抬起了头,薄薄的嘴唇现在抿得更薄了。

  “哈沃克呢?”

  莫丝卡瘫坐在凳子上,张了张嘴,但她刚想开口就感觉有个鬼影在身后飘来飘去,感觉距离耳朵几英寸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平静而愉悦的声音。她的嗓子绷紧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使劲咬着自己的指节,缓慢地摇了摇头。

  过了很久,莫丝卡终于能开口说话了。“珀尔琪呢?”

  阿玉开始颤抖,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阴暗,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我看起来像他妈吗?”她突然粗鲁地厉声叫道。

  莫丝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愚蠢至极的傻子!”阿玉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他和他的表哥。他亲爱的表哥,那个说要为我们安排一切的人。呵,他的表哥欠了一屁股债,知道吗?他就是人们口中的‘苦工’,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还清债务。不过,他似乎因为告诉大家珀尔琪会替他还债而逃脱了很多惩罚。这就是他让珀尔琪来这里的原因,这样一来债主就会抓了他,放了他。”

  “可是……他们把他带去了哪儿?他会怎样?”

  阿玉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盯着她几乎空掉的杯子。

  “你没问,是吗?”莫丝卡感到一股暖流从脚涌向头顶,“你什么都没说!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他带走了!你说过我们都应该待在一起!”

  “哼,那你认为我该怎样呢?”阿玉不悦地说,“我出生的时段属于高芙麦尔女士,她是帮助自救者的神。我只会为了自己铤而走险。”

  “你确定吗?”莫丝卡爆发了,“时间委员会——他们对我们的判断是对的吗?我们‘黑夜界’的居民,难道都是一帮骗子、人贩子或顺手牵羊的小偷,只会在背后互相插刀子吗?”

  阿玉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散发着无尽厌恶和轻蔑的目光炙烤着莫丝卡。

  “哦,是啊,现在安全了,你就敢大声说话了,如果你被一群‘白昼界’的人重重包围,他们对你指手画脚、横眉冷对,那时你就会像我一样袖手旁观、保持沉默。你知道的。”

  莫丝卡无言以对。她想到当杀死哈沃克的人站在自己身后时,她也只是谨慎而顺从地数着自己的手指。

  一个魁梧的男人出现在桌边。

  “准备好了吗,女士?”显然这个问题是指向阿玉的,“他可不喜欢等人。”

  “我准备好了。”阿玉起身。

  “你说过没有别人了。”刚来的人好奇地审视着莫丝卡,“这个女孩儿是跟你一起的吗?”

  阿玉摇了摇头,没有看莫丝卡一眼。“谁跟谁一起了?”她厉声说,苦涩得近乎绝望。当最后一个新同盟头也不回地离开时,莫丝卡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愣在自己的座位上,冷汗一串接一串地滑过她的脊背。她没有回头看谁在观察她,观察她这个抱着一只美味大鹅、毫无防备独自坐着的柔弱小女孩儿。但是她敢肯定的是,有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慢吞吞地挪动。她一次又一次地想搓热自己冻僵的智慧,擦起一些计划的火花,但每次都只能想起四肢摊开躺在黑暗酒窖里的哈沃克和阿玉那绝望又惊恐的目光。

  从这儿出去,帕尔皮塔图的声音在莫丝卡脑袋里嗡嗡作响。现在立刻。莫丝卡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被凳子的刮擦声和桌子晃动的咯吱声吓得退了好几步。

  她俯身将萨拉森揽进怀中。一只精神抖擞的大鹅,白色的羽毛在黑暗之中泛着微光。一顿带蹼的简便烧烤大餐。一张邀请所有杀人狂把她堵在小巷子里的海报。

  莫丝卡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萨拉森收拢的翅羽,能感受到它们粗糙中奇异的柔软质感。“我和你。”她冲着他的脖子耳语道,“我和你要对抗他们所有人,对不对?”

  她拖着发抖的双腿穿过人群,挤过坐着的人们。每次经过座椅,她身后总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故意向后撤椅子的木头摩擦声,这让她的脖子感到一阵刺痛。她假装没有发觉,继续向出口前进,双手紧紧抱住萨拉森。然而身后总是传来微弱的嘈杂声,好像有人也正跟她走着相同的路线。

  莫丝卡走到酒窖的边缘,稍稍远离了桌子和人的海洋,接着尽可能冷静地穿过酒窖大厅。她的直觉一直冲着她尖叫,告诉她后面有人跟踪——她能闻到威胁的气息,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干裂。她走到通向外面的楼梯口……像一只被踹了一脚的小猫似的疯狂向上跑去,一直冲到了大街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间冰冷的空气。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咔嗒的脚步声,可那并不是她自己脚步的回音。

  于是莫丝卡一使劲,将一只刻着鬼脸的木桶灯踹翻在拱道口,然后踢下了台阶。木桶不停地翻滚跳跃,溅出烛泪,蜡烛掉了出来,整个拱道里都回荡着砰——砰——砰——砰——呀啊啊——砰——砰——砰——哇啊啊——砰……

  她不会等身后的“呀啊啊”先生或“哇啊啊”先生出来了,因为她现在严重怀疑这几个人是否还有心情跟她谈上一谈。即使他们之前没打算伤害她,现在想必也会了。因此,她决定把自己的脚后跟留给“鞭子和讨厌鬼”酒馆,虽然不是特别干净,但它们的速度绝对超级快。

  现在“黑夜界”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能够成为她的避难所了——产婆和她丈夫的房子。眼下的状况似乎要求莫丝卡必须飞速找到那个地方,因为想杀死她的人近在咫尺。 了不起的女孩系列(套装全7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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