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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钟声的主人——伊文纳科斯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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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钟声的主人·

  伊文纳科斯女士

  “需要我去吗?”

  莫丝卡和科兰特走在托尔狭窄蜿蜒的街道上,她找了上百种方法来问这同一个问题。而科兰特则用上百种方法回答“需要”。最糟糕的是,这些回答全都有理有据,言之凿凿。

  她可以帮忙认出斯凯罗和他的同伴。为了防止斯凯罗出阴招或真的爱情服务商出现在斯凯罗约定的地点,科兰特需要一个放哨的。他可能还需要旁边有个人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而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吗?打倒斯凯罗曾是她的计划,难道不是吗?

  “女士,我们现在已经被卷入这场交易了,就像两枚齿轮,必须坚定地转动,否则会被卡死。”

  是啊,他说得都对,他的话让莫丝卡感觉他们真的是一个嘎吱作响的巨大钟表里的小齿轮,以不可抗拒之势被驱动着,死死地关在钟表内部,不见天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或者说,她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俩已经来到托尔了。现在所有事情都驱使着她不断向前,去往那个光是名字就让人噩梦连连的小巷。在那里,斯凯罗正等着她。他的脸又尖又长,仿佛一把利刃,随时都会砍掉她的大拇指。

  科兰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日光就是我们的武器,”他平静地说,“让我们带着它从容地面对这次约会吧。等我们掌握了所有的阴谋诡计你就会好受些了。”

  他们问路的第一个人是一名洗衣女工。她犹豫了一下,头顶装满亚麻布的篮子压得她皱起了眉头。

  “弑兄巷——嘿,考尔斯利普!我们这儿还有弑兄巷吗?它还在吗?”

  “弑兄巷?嗯,还在……它是黄昏的产物,在那里也在这里。它可能在雷文斯里面,或者就在雷文斯附近。”

  “在那里也在这里?”科兰特问道。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给他指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她们微笑着目送他上路,然后又转身干活。莫丝卡冲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冷笑了一声。

  “我们又问了一件大家都不愿多说的事情,你感觉到了吗,科兰特先生?”

  “耐心点儿,莫丝卡,不管‘黄昏的产物’或者‘在那里也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我猜肯定是跟‘黑夜界’有关。可见询问‘黑夜界’的事情就是终结一次谈话的最好方法。”

  莫丝卡和科兰特按那两个女工指示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二人逐渐意识到脚下的上坡路正将他们带往城市的“中心”。街道愈加寂静,房屋布局愈加凌乱,光线也愈加暗淡,只有几缕零散的阳光洒落在鹅卵石小道上。

  萨拉森不停想摆脱嘴上碎裂的口络,于是科兰特坚持在雷文斯旁边找一个旅馆,预订一个房间然后把他关进去。当看见一大碗大麦和无花果干时,萨拉森被关起来的愤怒似乎平息了。满脸麻子的老板娘看上去疲惫又震惊,好像没有料到要接待的是一位鹅客人。科兰特反复告诫她不管听见什么千万不要开门,尽管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老板娘仍是听得一头雾水。科兰特便不再多说,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枚硬币,她便欣然答应了。

  原来,雷文斯是许多小巷的集合,大部分巷子都异常狭窄,两个人紧挨着都不一定能通过。显然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场火灾,因为古老的房屋依然保留着被烧焦的木材,莫丝卡猜测雷文斯(意为“乌鸦”)就是因其烧焦之后的颜色而得名。她甚至能看见,在这片地区的边缘有一段空隙,人们曾将那里的房屋拆毁以阻止大火蔓延。考虑到这座城镇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由白石膏和黑木建成的,那么着火就一点儿也不稀奇了。

  “弑兄巷就在这附近了——他们说巷子里有一个古老的集合钟。”科兰特嘟囔着。

  他们发现,有一条小巷比其他的小巷都宽,而且在它的尽头有一只挂在钩子上的古老的大蓝钟,它早已锈迹斑斑,像搁了很久的水果一样表面坑洼不平。

  “很好,现在我们需要找一个小洞,你就从小洞里观察外面的一切。这些房子似乎都没人住了——你去看看有没有哪个鬼魂忘记了给他们的房子上锁。”

  莫丝卡乖乖地快速巡视了最近的一排房屋,然后又折回去驻足端详。

  “科兰特先生——”莫丝卡本能地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人们有时会为了避免上缴窗户税而堵住窗户,可是……有没有哪个地方收门税的?”

  “啊……你再说一遍?”科兰特抬高了眉毛。

  “这排房子我看了好几遍……发现它们都没有门。”

  这件事真的很蹊跷,就如同一张脸缺了鼻子或嘴巴。他们查看过其他几排房子之后,发现它们也没有门。

  “所以……门都被堵上了。”科兰特的声音里掺杂了非常明显的紧张情绪,“可能是瘟疫,或者巨鼠,或迷信,比如说如果你想延长小镇的寿命,可以砌砖堵住十六只黑色野猫……”他快速地眨眼,仿佛他的眼睛已经意识到他那一番言论并没有鼓舞士气,正拼命地示意他的嘴巴不要再说话了。

  最后他们发现,有一个没门的房子有几扇窗户,而且其中一扇窗户松了,可以撬开。这是一个店铺——一个古老的乳制品店——显然它已经很久没被租用过了,甚至连它被洗劫一空也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嗯哼?”科兰特轻弹了一下领子,上下打量着远处的街道。此时莫丝卡已经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窗户。“可以吗?”

  “关得足够紧了。至少他们从街上看不到我,”莫丝卡凝视着一块灰尘覆盖的窗格说道,“而且从窗户里我能看见屋顶和小路。”

  “那么……”艾庞尼莫斯摆弄着他的表链,上面的表早就典当出去了,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估算了一下时间。太阳已经降到了地平线,天空更高处的光亮也逐渐褪去,雷文斯狭窄的街道上,夜幕似乎降临得格外早。“我们的A计划是……”

  “你假装自己是爱情服务商,”莫丝卡顺从地背出他们的第一项计划,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尽可能地从他那儿取得报酬或者让他说说绑架马乐伯恩小姐的计划。我在这儿给你放哨,以防他找几个拿棍子的亡命徒等在暗处。”

  “很好。B计划?”

  “如果事情看起来很诡异,我就向远处扔块石头,你就说可能被人偷听了,然后转身快跑。”

  “那……C计划呢?”

  “我们都飞快地跑。跑到钟那儿向右转在第二个分岔口向左转穿过走廊经过补鞋的地方向左跑再向右转穿过广场进入旅馆。”

  这是一段五分钟的冲刺。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叮嘱对方如果需要跑那么谁都别等谁。然后莫丝卡关上窗户,科兰特站到集合钟跟前,像巫师在等待恶魔一般。莫丝卡可以看见科兰特自负而狡猾的脸,他默背着自己的台词,嘴唇静默地翕动,他的表情微妙地变幻着,不停练习惊讶、快乐和愤怒的情绪。

  沉静之中,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号角。距离神秘的“转换”还剩十五分钟。

  莫丝卡的脚不安地转动着,听着碎瓦片掉落以及鞋底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她将手指放在窗根上,突然感觉指尖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弄得她很痒。她低头一看,是十几只黑乎乎的苍蝇尸体。这些苍蝇都是被房间里灰尘的呛味和牛奶的腐臭吸引进来的,在它们看来,这间屋子既舒适又温暖。

  在黑暗之中,帕尔皮塔图这个小个子神灵冲着莫丝卡讽刺地笑着。

  苍蝇们冬天都去哪里过冬呢,莫丝卡·迈尔?它们去哪里呢?

  她盯着这些泛着光芒的小尸体,它们六脚朝天,纠缠在一起。

  一些死于寒冷,其余的掉进了陷阱然后在其中挣扎至死。

  莫丝卡感觉到她之前摈弃的迷信现在正骚动着自己的心,于是狠狠地用指甲盖抠手掌,努力去想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她不信神的信念仿佛一束火把,只是在这令人恐惧的黄昏她几乎不能维持它的燃烧。最难的就是不去相信帕尔皮塔图,在她最孤单的年月里,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他的声音就像是她的秘密伙伴。

  寂寂黄昏,这个布拉维德神又回到了她的脑海,就如同露水盈满了绽放的金雀花。她无法抑制他们出现在天空中。她甚至无法抑制他们出现在她视野中的一条小巷里。在弑兄巷的对面出现了一个身影,它四肢瘦削,棱角分明,不像人形。

  但它不是布拉维德神中的任何一个。是斯凯罗。“晚上好。”莫丝卡听出了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腕上的红印也开始隐隐作痛。“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边的兄台?”科兰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然后撑着之前一直倚着的那只钟站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科兰特的语气听起来谨慎而疲惫,但有一种坚定的意味在里面。莫丝卡不禁有点崇拜他了,他居然可以装出新的嗓音,举止也像一位戴了假发、穿了紧身裤的演员,“我的名字很好,但我不愿意轻易和盘托出。”

  “不管怎样,好得足够在‘白昼界’活动。”斯凯罗走上前,在紫罗兰色的天光之下,莫丝卡还是能看清他脸上那冷酷的微笑。他黑木制的“黑夜界”徽章在胸前依稀可见,如同一块黑色的血渍。“就像你承诺的那样。”

  “这样好多了。”科兰特优雅的声音中依然透出冷冰冰的怀疑,“但我想得到更多你和我有交易的证据。”

  莫丝卡几乎忘了科兰特还有这个本事——成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暮色中的他似乎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只有她知道他将外套与褪色的马甲缝在一起,知道他在这场危险游戏中是怎样的恐惧。斯凯罗的脸上浮现出怒色。

  “我们没时间玩游戏了!我冒了很大的险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我也一样。”科兰特平静地说,“先生,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有一位不知名的先生让我跟他在这个恐怖的小巷见面,我回信说换另一个时间和地点,可是他并没有按时赴约,所以我只能来这儿,而不是我精心安排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遇见他,好讨一个说法。”

  莫丝卡瞬间明白了科兰特的意图。他不敢保证斯凯罗找没找其他人为他念真正的爱情服务商的信件。科兰特正在编造一个故事,好让一切与斯凯罗收到的信件内容相符。

  可是,从斯凯罗脸上扭曲的表情判断,他没再让其他人给他读过信。

  “我,什么,你,你改了见面时间和地点?”他气急败坏地说,“那个……那个狡猾的、伶牙俐齿的小老鼠!她骗了我!如果我再看见她……”

  “啊,”科兰特脸上没有一丝同情,他礼貌地说,“又要麻烦你的手下了。难道说有人知道了你的秘密却不在你的掌控之内,是吗?这对我们来说危险吗?形势……能掌控吗?”

  “你不必担心,”斯凯罗咆哮道,“我们会控制住她的。”莫丝卡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我就放心了。”科兰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放心,“先生,我很忙而且经常被仇敌追踪……朋友一般不轻易找我。你还没有向我证明你不是我的敌人呢。我认为你可以先告诉我具体要我去做些什么。但是我得警告你,如果我听出什么与我了解到的信息不一致的地方,那么我将立马走人。如果你要拦住我,先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要去抓一个人。”斯凯罗停顿了一下,说道。显然让步使他觉得很不好受。“让一个女孩儿与一个小伙子结婚,他无法通过其他方法得到她了。那个女孩儿是市长的女儿,叫碧玛贝丝·马乐伯恩。即使她嫁给了我那个朋友,她的家人也一定会出一笔赎金来确认她的安全。一旦我们得到赎金,你就能得到其余的报酬。我们已经解决了如何给我们钱的问题——你所要做的就是把人抓来。”

  “那这个女孩儿要嫁的是哪位绅士呢?”

  “是另一个‘夜猫子’。这也是他不能亲自来办这件事的原因。但是你不必担心,先生,他会对她很好的。这些足够证明了吧,先生?”

  “我认为足够了。是的,这下好多了,尖嘴猴腮的一鼻子痘先生。”

  “你叫我什么?!”斯凯罗爆发了,“呃,你的信——末尾的签名的确是尖嘴猴腮的一鼻子痘先生——当然我可能发音不太标准——”斯凯罗恼羞成怒,把谨慎全然抛在了脑后。

  “我要把她拧成一股绳!把她像鱼一样剥了皮!”尽管他的动作在浓浓的暮色中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他似乎正紧握着拳头,像在威胁谁一样。“我叫斯凯罗!拉比兰·斯凯罗!”几秒钟过后,他看起来比刚才平静了一些,“那么你呢,先生,你的名字是?”

  一阵恐慌向莫丝卡袭来。科兰特停顿了很久,太久了。他会说什么呢?他不能对名字撒谎,但是把真名告诉斯凯罗也很危险。斯凯罗可能会去调查他的历史或者在以后追踪他。

  科兰特喉咙的轮廓微微起伏,好像干咽了一口。莫丝卡知道他把自己逼到了死角:“我叫艾庞尼莫斯·科兰特。”

  “谢谢你,先生。”斯凯罗挺直了腰板,似乎更加满意了,“现在,让我们好好利用这次会面,黄昏时分太过危险,不能再冒一次险了。你抓人的计划是什么?”

  这条小巷仿佛一个跷跷板,两人都在用力量与胆量和对方抗衡。直到刚才艾庞尼莫斯·科兰特的虚张声势还一直让拉比兰·斯凯罗处于下风,可现在,跷跷板似乎朝着斯凯罗的方向倾斜了,而且几乎是“哐”的一声落到了他那边的地上。这并不是莫丝卡和科兰特计划之中的情形。斯凯罗应该告诉科兰特所有的计划,而不是询问科兰特他的计划。

  “嗯……”科兰特发出的声音比他应该假装的高了一度,他咳嗽了一下掩饰过去,“我当然已经有些想法了。这笔生意需要多久完成呢?”

  “在圣雅克布雷掌管的夜晚之前。”斯凯罗快速说道。

  “嗯,时间不多了。我猜你们希望这个女孩儿被拐到‘黑夜界’,这样市长就对你们没辙了?我们必须利用好黑夜和白昼交界的时段,也就是黄昏和黎明。我已经向那个女孩儿自我介绍过了,她是一个信任别人的好姑娘,而这点也对我们有优势。不过她的父亲对她过度保护,对我们十分不利。她住在一个石制的壁垒中,周围守卫重重、戒备森严,很令人讨厌。还有一点让人讨厌的,就是她父亲喜欢在黄昏前一小时将房屋锁死,直到黎明后一小时才将锁打开。

  “因此,我的朋友,我会竭尽全力唬住她父亲让他改变日程,或是让他离开一段时间。告诉我——你的客人是不是布兰德·阿普尔顿?”

  “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名字?”斯凯罗听起来很震惊,莫丝卡感觉到跷跷板又向科兰特那边倾斜了。

  “我在市长家里听到他们在谈论他,马乐伯恩小姐显然对他还保留着几丝情谊和同情。虽然不足以让她藐视她父亲的意愿去嫁给他……但是足够让我说服她与他见一次面,说一声再见或劝慰他不要再做过分的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斯凯罗黑着脸承认:“你猜对了,那个人就是阿普尔顿。”

  “很好。那么你手底下有几个人呢?”科兰特干脆地问道。

  “六个,也包括我自己。”斯凯罗回答,“应该够了。”科兰特慷慨地做出让步:“让他们后天黎明的时候在城堡候着。城堡主楼的庭院里有一口井,他们可以藏在那里。我将于明晚在井盖下放一封信,里面会写上全部的指示。如果事情有变我就在那里留一个打结的手绢作为警告。”

  提到信时,斯凯罗的脸抽搐了一下,但并没有反对。显然他现在有了一个友善的读写员。“明晚?你可以这么快就搞定吗?”

  “先生,”科兰特的语气透出一股冷冰冰的傲气,“我收费高是有原因的。”

  斯凯罗又露出了那幽灵般的笑容,他环顾四周,察觉到了逐渐浓郁的黑暗。“你现在必须走了,科兰特先生。”他粗声粗气地说道,“白昼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被人发现你在夜间出没,名声会毁掉。”

  “那晚安了,斯凯罗先生。”科兰特轻轻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地向拐角处走去。莫丝卡按照之前的计划溜到店铺侧面的窗户,科兰特确实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他正左右徘徊,上下打量着街道。莫丝卡紧咬嘴唇,凝神聚力,从窗户翻了出去。

  “等等,”科兰特从拐角向后窥视了一下,低声说,“那家伙还没走。”

  的确,斯凯罗那瘦长的身影还倚在钟上,仿佛依然在等什么人。科兰特和莫丝卡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在等谁呢?另一个同谋?他们能不能在这里一探究竟?距上次吹号过去多久了?他们应该可以再耽搁上一两分钟?

  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们等啊等、看啊看,感觉时间像火花一样,一秒接一秒噼啪噼啪地消失了。

  突然,斯凯罗被惊得一跳,双腿呈半蹲姿势,所有不安和无聊似乎都被驱散了。他仔细聆听。从北方传来了雪橇铃的叮当声。铃声越来越清晰。

  “金格勒!”斯凯罗嘘声道,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当声音变得更近时,他拔腿就跑,直直冲向莫丝卡和科兰特藏身的角落。二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跑起来,慌乱中撞在了一块,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拽住对方的胳膊朝最近的小巷全速奔逃。

  途中根本没时间停下来去听敌人的脚步声到底是在他们后面还是下一条街。

  突然,莫丝卡和科兰特同时猛地刹住脚步。前方传来了丁零当啷、砰砰和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管金格勒是什么,他们的路线似乎就是朝着他俩来的。

  接着,莫丝卡的腿带着她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身后的一阵阵风告诉她科兰特就在身后。但当听见前方传来的冷冰冰的金属碰撞声和诡异的重击声,她又一次次地急停住。最后,她似乎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先向后一晃,接着哐当一声撞进了她怀里。是那个集合钟,她又回到了弑兄巷。

  “C计划!”科兰特气喘吁吁地说。

  飞快地跑。跑到钟那儿向右转第二个分岔口向左转穿过走廊……

  走廊不见了。第二个分岔口左转的路不见了。第一个分岔口左转的路也消失了。本该是转弯的地方只剩下一些光滑的木材。对面,没有门的那些房子居然长出了门,蒙着灰尘的窗户也都打开了。

  莫丝卡继续不停地跑,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弄错了路线。她迂回而行,从一边跑到另一边,想找到原来规划的路径。

  ……经过补鞋的地方……

  补鞋的地方不见了。现在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门道,通往看上去像是酒窖的地方。

  她使劲地跑,路线极尽迂回曲折,仿佛一只在躲避猎犬的野兔,她将一切交给灵敏的鼻子,任凭它将自己带向广场,那个有旅馆的广场……

  广场还在。但已经不是原来的广场了。走廊消失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之前完全没见过的人行道,门和窗户都被移走了,所有建筑都变得更长、更窄、更高、更方了。

  这儿根本没有旅馆。

  在那里也在这里。现在一切都明朗了。斯凯罗之所以选弑兄巷作为见面的地点,是因为它在那里也在这里,也就是说,它既属于白昼,又属于黑夜。但不知怎么回事,“金格勒”一经过,其他属于托尔“白昼界”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无助地站在广场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又听到了马蹄声和车轮轧过的声响。这一次,那些噪声让她浑身上下充斥着无名的恐惧。如果不是科兰特一把拽住她的领子将她拖进漆黑的小巷,她很有可能会一直呆滞地盯着声音传来的那条鹅卵石街道。

  突然,一辆马车跃入视线。瞬间,所有声音变得清晰无比,回荡在黑暗之中,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两匹高大无比的黑马喘着粗气,它们的鼻息遇到寒冷的空气变成了白烟,马勒上的铃铛响个不停。马车驶去,莫丝卡恰巧瞥见了它的窗户里面正襟危坐的乘客。那只拉上窗帘的手很小,像孩子的手一样,但是那张脸却不是孩子的脸。那是一张瘦削的脸,皮肤如同粥的表面一样粗糙不平,一双眼睛几乎没有颜色,看上去深不可测。

  “高肖克!”

  阿拉麦·高肖克,他负责抓小偷,是小偷界的国王,也是游魂和木偶的操控者。阿拉麦·高肖克,他曾将一个个岌岌可危的小镇送入锁匠协会的股掌之中。

  莫丝卡现在知道那些神秘而令人畏惧的金格勒是什么人了。她听见的声音根本不是雪橇铃发出的,而是无数腰带上挂了几十只钥匙的人在寂静的街道上游走的声音,是他们锁起白昼的一切,又释放出黑夜。

  看不见的锁匠,这个谜团解开了。科兰特是对的,锁匠们一直都蛰伏在托尔。他们居住在托尔的“黑夜界”。而现在,他们最危险的特工之一正飞扬跋扈地驾着马车四处游荡,好像这里是他的私人王国一样。 了不起的女孩系列(套装全7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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