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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腐肉的魅力

　　青贮窖并不太远，就在西边，翻过几个山坡就到了。我们开始走得很慢，但当我们到了小溪西岸的山坡时，斯诺特加快了脚步。

　　山坡顶上的空气清新、凉爽，伴着一股浓浓的嫩草和野花的芳香。我们走出了树林，这时圆圆的月亮照亮了我们脚下的小路。

　　如果你不是碰巧和两个食肉动物走在一起的话，那这个夜晚倒是很适合散步。我为卓沃尔没有欣赏到这样的夜色而感到有些惋惜，这个小笨蛋，你怎么能想到他自己竟然悄悄地溜了，把我丢下……

　　他时不时的惊人之举，会让你大吃一惊。真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笨。

　　不管怎样，我们越往前走，郊狼兄弟就越兴奋。他们又蹦又跳，又叫又笑，玩得不亦乐乎。

　　走到大约一半的路程，他们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唱起了郊狼的赞美诗和民族圣歌：

　　我是一匹毫无价值的郊狼，我对着月亮号叫。

　　我喜欢唱歌和叫嚷，我像疯子一样疯狂。

　　我不喜欢工作和职责，不上教堂，也不上主日学校。

　　我是一匹毫无价值的郊狼，但是谁也别把我当傻瓜一样。

　　我也加入了歌唱，但完全心不在焉。我始终琢磨着怎样才能摆脱困境。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让瑞普和斯诺特醉倒在青贮窖里，让他们走不动路。

　　青贮窖，你也许知道，就是用来发酵秸秆的池子。夏末，牛仔们在玉米和甘蔗地里开着收割机把庄稼的秸秆切碎，然后再把切碎的秸秆倒进大池子里。秸秆在池子里发酵六个月或者一年，就可以喂牛了。

　　如果你是一头牛，在冬天就会喜欢吃这个。但如果你是一匹懒惰的、饮食习惯又一成不变的郊狼，那么就会不论白天晚上，不论春夏秋冬，什么时候想喝就喝。你知道吗？那里面是含有酒精的。

　　当我们离青贮窖不到一百码的时候，斯诺特就再也忍不住了，他飞奔了过去。我希望他的兄弟也能这样做，但是他没有。他站在我的身后用他的尖鼻子往前推我，我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当我和瑞普到达池子时，我们发现斯诺特已经到了池子的中间。他的嘴里塞满了青贮饲料。他嚼一会，又吐一会，然后再狼吞虎咽起来。瑞普挤在他的身边也吃了起来。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让这些家伙像猪一样地吃吧，然后我就要逃跑了。第一个小时，一切顺利。就在他们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反应迟钝的时候，斯诺特注意到了我。也许他发现了我狡猾的眼神儿。

　　他命令我也到池子里去。我婉言谢绝，但他强迫我下去。

　　“好吧，”我对自己说，“我就吃上几口，装装样子。”于是，我就吃了几口。又吃了几口。又几口，只是装装样子，然后……

　　你猜怎么样？这东西味道太好了，一旦你尝上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几口下肚以后，我也加入了狂欢的队伍，忘记了我是和两个野兽在一起，忘记了他们的晚餐计划。但是，好在他们也忘了。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只有模糊的记忆。但是，我记得太阳从东方升起了，也就是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这时，我和瑞普，还有斯诺特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

　　斯诺特建议我们回到小溪去洗个冷水澡。因此，我们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青贮窖，跌跌撞撞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还好，小溪就在山坡的脚下。否则，我真不敢肯定是否还能找到它。

　　我们穿过草地向小溪走去，突然，斯诺特停了下来，鼻子朝上使劲儿地闻着。

　　“嗨！我闻到了好吃的东西！”

　　瑞普也伸出了鼻子，我也扬起鼻子，仔细地闻了闻。“奇怪，斯诺特，我闻到的全是臭鼬的味道。”

　　他的两只黄眼睛冒着光，这次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冲下山坡，我和瑞普紧随其后。

　　我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直到看见前面有两只黑色的大鸟站在一堆残食上——他们好像是在吃早餐。我怀疑他们就是秃鹰父子——老华莱士和小华莱士，这回我可知道他们在吃什么了。

　　啊哈！

　　斯诺特加快速度向两只秃鹰扑去，想把他们冲开。

　　老华莱士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抬起他那丑陋的秃脑袋，看了看我们。“嘿！别过来，你们胆敢碰我们的早餐，是我们先来的。儿子，别让他们过来，你去把他们赶走，我……”

　　斯诺特一下子冲到了他们中间，然后就是羽毛满天飞舞。我不能确定小华莱士是否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但老华莱士肯定知道，而且他肯定掉了很多羽毛。他拍打着翅膀，准备飞起来。

　　他终于乘风飞离了地面，这时斯诺特正好扑过去，咬下了他的半个尾巴。

　　小华莱士被撞得四脚朝天，他后背着地，拍打着翅膀，最后坐了起来。“哦，天哪，爸……爸爸，有狼……狼！”

　　老华莱士在空中盘旋着落在了附近的一棵棉白杨上。斯诺特回到了臭鼬的尸体旁，露着尖牙，不让小华莱士靠近。

　　这已经把小华莱士给吓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躲到了一棵棉白杨的后面。“狼……狼，救……救命啊，杀……杀人了！”

　　这时，老华莱士已经安全地躲到了树上。“小华莱士，你从树后面出来。为了捍卫我们的权利，你要与他们战斗！”

　　“但……但是，爸……爸爸，那可是狼……狼，他们咬……咬我。”

　　“别找借口了，孩子，是我们先发现臭鼬的，那是我们的财产。现在你赶紧出来，别像个胆小鬼，听见了吗？”老华莱士大声说。

　　“不……不。我什么也没……听见。”

　　小华莱士没有说谎，他确实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他早就用翅膀捂上了耳朵。

　　“小华莱士！你给我……”老华莱士气得大喊。

　　“大……大声点儿，爸……爸爸，我听……听不见。”

　　“小华莱士！把你的翅膀拿开，否则我就下去……你这个不懂事、不负责任的孩子！”

　　“你在说……说什么，爸……爸爸？”

　　“我说，你给我闭嘴！还有你们，”他转过身，用十分恶毒的眼神瞪着我们，“你们最好离开这儿，别碰我的早餐，否则我会发脾气的！”

　　斯诺特坐在臭鼬旁，冲老华莱士咧嘴笑着。也许他想起了那晚在峡谷里，当时老秃鹰拼命地啄他和瑞普。你知道吗？秃鹰发疯时就会这样。但这次，老华莱士不可能这样做了。斯诺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咧嘴笑着，老华莱士被气得尖叫着，抗议着。这时，斯诺特转向我和瑞普，示意我们过去。其实我并不想过去，因为我从来就不喜欢死臭鼬的肉。

　　“现在咱们唱特别的郊狼之歌，”斯诺特说，“汉克唱高音部。”

　　就这样，我们三个站成一排，我被夹在中间。斯诺特给我们起了个调儿（这很搞笑，斯诺特从来都找不着调儿），然后又数了三个数。他不会数到三，所以他就数：“一、四、七！”我们开始唱一首郊狼最喜欢的老歌《腐肉之歌》。斯诺特领唱，我和瑞普合唱。歌词的大意是这样的：

　　有许多神秘的传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但也没有多少值得我们回忆的。

　　只有神秘的魔水，郊狼爱魔水，

　　它能让腐肉发出诱人的香味。

　　哦，腐肉啊，腐肉！

　　它的味道是多么的美妙和甜蜜。

　　郊狼喜欢骗人，喜欢吃东西。

　　没有了腐肉，生活就会变得腐烂不堪。

　　我知道有个家伙身披深黄色的外套。

　　他有个地下排水道，他经常打喷嚏。

　　从没有哪个女人会看上他，

　　直到他发现了腐肉香水。

　　腐肉啊，腐肉！

　　它的味道是多么的美妙和甜蜜。

　　郊狼喜欢骗人，喜欢吃东西。

　　没有了腐肉，生活就会变得腐烂不堪。

　　就在此时，斯诺特转过头来看着我说：“现在，汉克来领唱。”

　　“啊，我不知道歌词。但我看只有试试了，那我就试试吧。”

　　我的梦中情人是个完美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比欧拉小姐，她让我心跳不止。

　　我从没有想过她会钟情于我，

　　也许我也该用些臭鼬香水。

　　在腐肉中打滚儿，在腐肉中洗澡！

　　它的味道是多么的美妙和甜蜜。

　　郊狼喜欢骗人，喜欢吃东西。

　　没有了腐肉，生活就会变得腐烂不堪。

　　斯诺特接着领唱。

　　在郊狼圈儿里求爱的秘密，

　　就靠这浓浓的男人味。

　　一个值得求爱的女人喜欢强壮的男人，

　　谁臭气熏天，谁就能得到爱情。

　　我们在腐肉中打滚儿，我们分享腐肉！

　　我们的香水是无与伦比的。

　　郊狼的身上总有优雅的气味，我们就练成了自己的技艺。

　　腐肉味的魅力能帮我们打动女人的心。

　　我们用完美的和声结束了合唱，真是太动听了！但这时，老华莱士毫无例外地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哈！自从上次碰到你们几个之后，这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歌。”

　　“哦，是吗？”我回答说，“我们需要征求音乐和文化权威的意见，才不会去问一只秃鹰呢。”

　　“你们只会唱得更难听，伙计。事实上，你们刚才已经唱得够难听的了。”

　　我没有理他。我的意思是，每当你想在文化领域做些尝试的时候，总会有些小肚鸡肠的人鸡蛋里面挑骨头。要想成就伟大的事业，就必须耐得住寂寞。

　　我转向斯诺特：“伙计，咱们刚才唱得棒极了。”

　　“哈！汉克唱得也不错，可以做一匹好郊狼。”

　　“是啊，我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但我得问你个问题，你真的相信女人会喜欢腐肉的味道吗？”我问。

　　他点点头：“这是非常有效的灵丹妙药，屡试不爽。”

　　“嗯。我知道她们对臭水沟的味道很着迷，但是我从没有试过在腐肉里打滚儿。你觉得这对我的女朋友会有用吗？”

　　瑞普走过来，在他兄弟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斯诺特对我说：“我兄弟说，腐肉的味道对母狗肯定也管用。但是，如果郊狼兄弟决定把汉克当早餐吃了，就不管用了。”

　　“啊，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是，我认为我们已经……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比吃了我更有意义。”

　　他们用黄色的醉眼盯着我，摇着头：“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先在腐肉上打滚儿，饱餐一顿，然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我的麻烦还没完呢，伙计，现在是命悬一线。你可以在干草垛里找到一根绣花针，但线轴上的线却连绵不断。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