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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帕夏

　　至少可以说，这是个悲喜参半的梦。可以解释为，我一开始就没有和比欧拉谈过恋爱。如果那条捕鸟犬离开了……哦，算了，我不想提起柏拉图。

　　任何追逐鸟的狗，都不算聪明。而任何追求捕鸟犬的女性，恐怕也是品味不高，判断力有严重的问题。尤其是还有一条勇敢的、高贵的、身为“重要而伟大的当权者”的警犬，期待着她的选择。

　　我不想提这件事，因为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直折磨着我。我的意思是，难道做别的事情就不能比指出鸟的方位更聪明、更有意义？谁会关心鸟呢？如果你非要指出什么东西的方位，那就去指一些有用的东西好了。我始终是这个观点。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不再为此而烦恼……那条傻乎乎的、身上长满斑点的、尾巴像棍子一样的捕鸟犬是如何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地吸引她的呢？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但是，这里需要记住的关键是，我真的不在乎。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女人，还有成百上千的女人，如果她想追求一条傻乎乎的……没出息！

　　尽管如此，梦还是个甜美的梦，就是带了一点儿苦涩，但我并不介意。在整个下午和晚上的几个小时里，还可以一遍一遍地回味。不过，这不可能了，因为卓沃尔这个小笨蛋开始拽我的耳朵。

　　当觉得左边的耳朵第一次被拽时，我本能地咆哮起来，然后，对他说：“卓沃尔，你……”

　　“不是我，汉克。你最好起来看看……”是卓沃尔在回答。

　　“你最好……”

　　“汉克，起来。有人在这里。”

　　我生气地说：“当然有人在这里，我们不是在说话吗？”

　　“不是，我是指别的人。”

　　“告诉他们我忙着呢，告诉他们我三周前就死了，告诉他们……”他又在拽我的耳朵。“告诉他们，如果你再拽我的耳朵，你这个笨蛋，我将在你的脸中间修一个污水坑！”

　　他还在拽。真的拽了。我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珠儿停止了转动，锁定了目标，我看见……啊？

　　一张脸：两只大眼睛，短鼻子，大笑着咧开的嘴，水壶一样的耳朵，红马甲，头上戴着红毡帽。可是，卓沃尔没有戴红毡帽，也没有水壶一样的耳朵，也不是短鼻子呀。

　　“卓沃尔，我并不想警告你，可是你的脸出了问题。突然，开始变得像一只……”

　　“一只猴子吗，汉克？”卓沃尔回答。

　　“没错。这些年来，你的行为就像一只猴子。真是恶有恶报，你终于……卓沃尔，有什么需要我们讨论的事吗？”

　　“有。我认为你的猴子心里想着些事情。”

　　“那可以称为‘猴子心事’，你指的是这个吗？”

　　“是的。他正骑在你的胸口上。我让他下来，他却冲我龇牙，吐舌头。”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现在都清楚了。我曾严厉地命令他鼻子对着墙角罚站，他没有服从。现在我们有了一个猴子不服从命令的案子。”

　　“我也这么认为。你打算怎么办？”

　　我从容地说：“非常简单，卓沃尔。显然是这个小畜生忘了他在整个职位结构中的位置，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只需先命令他从我的胸口上下来。”

　　“如果他照做的话——这听起来倒是个好主意。”

　　“他会的。我用他的方言对他说。你看着，好好学着点儿。”我用严厉的眼神盯着猴子的眼睛，“猴子立刻从狗的身上下来，快点儿，马上！”

　　他好像没有听懂，不仅没有执行我的命令，还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鼻尖儿，冲我咧了咧嘴。他弹得可真疼。

　　我换了一种策略。“猴子没听懂。猴子下来……”他又弹了一下我的鼻子。“猴子，坏猴子才用手指弹主人的鼻子。你是个好猴子，快下来……”他又弹了我的鼻子一下。

　　“我觉得他不说这种语言，汉克。因为他不停地在弹你的鼻子。”

　　“好像是，卓沃尔。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用全球通用的语言——暴力，来表达我的意思了。”

　　“哦，天哪，可别伤着他。”卓沃尔倒退了两步。

　　“我会尽量绅士些，但也没办法保证。”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身体里弹性良好的肌肉全部调动起来。在几秒钟之内，我的前爪就击中了他的胸口，后腿也踢中了他的后背。我拱起背，像一匹将要跃起的马。

　　印象相当深刻，是吧？但你知道，这些猴子习惯生活在树上，想把他从身上弄下来还真不容易。我挣扎着、颠簸着，直到再也动不了了，这只傻猴子还坐在我的胸口上呢。

　　你可能会说，他已经把我的前腿压在了地上——也可以这么说。

　　“哦，”卓沃尔说，“这样不太管用。”

　　“这只是个简单的语言问题，卓沃尔，不用大惊小怪的。这个小畜生以为我在跟他玩儿呢。我需要用更严厉点儿的语气，就这样。”我眯着眼睛，对他龇着牙，咆哮道，“猴子，现在放开我的腿，马上，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松开了我的腿。我朝卓沃尔眨眨眼睛，笑了笑。“你看，不能和猴子胡闹，必须得坚定。”我转回头对着猴子说，“现在，猴子下去，呜啦呜啦……”

　　这个小畜生把手伸进了我的嘴里，揪住了我的舌头，竟拽出来六英寸长，真是……

　　我曾提到过泄露最高机密的危险之一是……是的，我提过，正如我所害怕的……

　　卓沃尔尖叫着：“哦，我的天哪，汉克，他抓住了你的舌头！”

　　“呜啦呜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卓沃尔着急地转了个圈儿。

　　“呜啦呜啦呜！”

　　“你是想让猴子放开你的舌头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嗯！”

　　就在这个时候，猴子第一次说话了。“我的名字不叫猴子。我是帕夏，世间的精神领袖，库马瑞王国的王位继承人。”

　　卓沃尔被吓得瞪大了双眼，往后退了两步。“哦，我的天哪，他会说话，汉克！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嗯，啦呜呜。”

　　猴子看着卓沃尔：“告诉你的朋友，在他承认他是帕夏的低等臣民之前，我是不会放开他的舌头的。你告诉他。”

　　卓沃尔向四周望了望。“我吗？”

　　“对，就是你。”

　　“要是我躲到器械棚里去呢？”

　　“如果你躲到器械棚里去，我就会追过去，也拽出你的舌头来。”

　　“我只是问问。”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汉克，你听见了吗？”

　　“嗯。”我艰难地点点头。

　　“我看最好还是照他说的做吧。”

　　“嗯。”

　　然后，猴子才松开了我的舌头，说：“你现在准备做帕夏忠实的臣民了吗？”

　　“你问得真可笑。”我大着胆子说，“第一，你不是帕夏，是只猴子。第二，我在这个牧场负责，呜啦呜呜呜呜……”

　　他骑在我的胸口上，咧嘴冲我笑着，揪着我的舌头：“或许你愿意再试试？”

　　“嗯。”他放开了我的舌头。我将舌头在嘴里活动了一圈儿，又舔了舔我的肋骨。“我刚才说了，我们可以想出一个大家都做些妥协的方案来。”

　　猴子——哦，帕夏——在我的鼻子前摆了摆他那长满了毛的小手指。“没有妥协。我是帕夏，你是低等的、很臭的、不讲卫生的臣民。”

　　“是的，不过……也可以说，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妥协方案。现在，如果你能放开我的……”

　　他恶狠狠地说：“你必须服从帕夏，否则就会倒霉的。”

　　“是的，当然了。”我假装服从地点点头。

　　“你保证服从帕夏？还是要帕夏再揪一次你的舌头？”

　　“哦，别，我不要……我认为我们或许可能……”

　　“保证，还是不保证？”

　　“哦。我，嗯，想我们可以……好吧，你赢了。我保证。”我拍了拍胸脯。

　　听到保证后，他从我的身上爬下来，让我站了起来。这是他所犯的第一个错误——让我站了起来。因为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聪明的计划，能在这个暴发户猴子身上扭转战局，应该说是翻盘。你能看得出来，我已经开始调动出我记忆深处的古老的警犬智慧：

　　如果第一次你失利了，就狂吠。

　　如果第二次你还没有成功，就往房子里跑。

　　我们就是这样做的，伙计，往房子里跑。我的猴子已经脱离了控制，而且他还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但是，他还没有和我最爱的牧场女主人——萨莉·梅发生过冲突。

　　我有一种感觉，当他遇到萨莉·梅的时候，身上肯定会留下足够的扫帚印子，到时他也就不记得他是什么帕夏了。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