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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声名狼藉的芥末黑洞

　　这实在令我费解。

　　每件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发现了皮特卑鄙的诡计；我采取了适当的对策；我控制住了情绪，抵制住向他冲过去的冲动；我自始至终遵守着铁的纪律。

　　我甚至还向他笑了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然而他还是想方设法取得了胜利。

　　一只猫怎么会如此幸运？并且经常如此？

　　这扭曲了我对幸运的概念，这扭曲了我对自己是谁、想要成为谁的想法，这扭曲了我的……

　　我的眼珠儿在绕着圈儿地打转儿。唔，我的头似乎撞到工作台西北角的腿上了。

　　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老兄。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的仪器都短路了，我觉得自己向着一个声名狼藉的芥末黑洞旋转着掉了下去。

　　最后，一丝不顾一切的努力挽救了我。我牢牢地用四只爪子抓住水泥地面，与那个威胁着想要吞噬我的、旋转着的巨大真空吸尘器进行着殊死抗争。

　　你们不会相信这一点的——我用一首歌把自己从真空地带解救了出来。为什么不可以呢？“音乐具有抚慰凶猛野兽的力量”，古老的格言是这么说的。下面就是我唱的那首歌：

　　我必须除掉那只猫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让我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疑问。

　　我习惯于骄傲，我认为自己很聪明，

　　为什么我的游戏计划总是心浮气躁？

　　我的计划总出岔子，我的密谋总出意外，

　　我因为皮特对我的羞辱而感到不爽。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我开始思忖，

　　这只猫早晚有一天会逼得我发狂。

　　因此，为了挽救牧场的尊严，

　　结束这场精神上的雪崩，

　　我要焚烧掉橄榄树的枝条，

　　我必须除掉那只猫！

　　不是因为我尖刻、邪恶或凶暴，

　　我不习惯大吵大闹。

　　我一切事情都服从命令，

　　然而现在，我发现自己怀恨在心。

　　这里决没有个人的因素，我承认，

　　然而，或许是猫让我有些烦恼。

　　他们发出嘶声，号叫着，弓起后背，

　　我恨他们，就是这样，事实就是这样简单。

　　因此，为了挽救牧场的尊严，

　　结束这场精神上的雪崩，

　　我要焚烧掉橄榄树的枝条，

　　我必须除掉那只猫！

　　据说猫都有几条性命，

　　九条，我相信，五条之外再加上四条。

　　不过若是把猫与肉汁盛在盘子中，

　　就会让那个巨大的数字减为八。

　　用一只猫来当晚餐，用一只猫来当午餐，

　　用一只猫来摇晃，用一只猫来击打。

　　用一只猫来喂蛇，哦，天啊，这真有趣！

　　很快，那个数字就会连一也不剩。

　　因此，为了挽救牧场的尊严，

　　结束这场精神上的雪崩，

　　我要焚烧掉橄榄树的枝条，

　　我必须考虑到正反两方面的利弊，

　　从而干掉那只猫！

　　我唱完歌，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我正站在器械棚的中央，钟声与汽笛声都消失了，我的头脑恢复了正常。

　　更令人高兴的是，那个声名狼藉的芥末黑洞吞噬了它自己，返回到了茫茫太空之中，或者回到了它原来所在的地方。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把自己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从我生命中一个最危险的时刻中死里逃生了。

　　还有，突然之间，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了，嘿嘿嘿。哦，有几个细节还需要斟酌一下。不过，这只是程序上的一些小问题。

　　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儿想到这一点。这是对我美好未来的宣言与精心部署——不过，是的，会产生某种可怕的结果，例如，萨莉·梅。

　　我怀疑她不会善意地揣测我的密谋与计划。这个事实极大程度地决定着我为这项任务选择的最终方法。

　　我是这样做的：我离开了器械棚，踏着悄无声息的脚步去狩猎那个恶棍。我查看了院子。他不在那里，这很好。我查看了环绕着水井的高高的杂草，他也不在那里。

　　我继续向畜栏走过去。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向左侧瞥了一眼，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吐着惬意的泡泡，就在我的……什么东西。皮特正睡在我油罐下面的粗麻袋床上。

　　这只猫，他一直那么狡猾。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那么精明，现在居然犯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愚蠢错误——远离那座房子，躺在我的床上午睡！他让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对此我非常感激。

　　绑架一只猫有好几种方法，我应该这样说。用一只发出嘶嘶声的、吐唾沫的、爪子乱抓乱挠的小圆锯把你的眉毛扯下来也有几种方法——除非你碰巧抓住那只猫脖子后面松松的皮，把他提起来。这时，他就会像一只袜子一样变得软绵绵的。

　　你们看，我在许多场合里观察过小阿尔弗雷德的行动，注意到他常常用这个动作拖着皮特走过牧场。

　　皮特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我悄悄地走到油罐前，用我的大嘴叼住了他。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向总部北边那个蛮荒的峡谷村落走去。

　　“嗯，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汉基？”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的嘴里塞满了猫，你们看不到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这是一个适宜到牧场散步的美好夜晚，汉基。不过，我想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

　　沉默。

　　“汉基，我想知道我们到哪里去。你在听吗？”

　　我在听，不过，我的心已经变成了水泥。我继续向北走着，直到抵达了盖岩的底部。在那里，我停下了脚步，放开了那只猫。

　　“我们到了，小猫咪。这里是你要逃生的地方，被称为郊狼村。”

　　皮特的耳朵平平地贴在了脑袋后面，他弓起了背，向我发出嘶嘶的叫声。同时，他还用爪子向我挥舞了一下。不过，我轻巧地闪开了。

　　“你知道，猫，如果你曾经表现出任何想要与我友好相处的迹象，事情就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然而，你太贪婪了，并且心怀恶意。是你迫使我采取了这种激烈的行动。”

　　他号叫着发出了嘶嘶声。

　　“你已经迫使我这样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你自己的过错。”

　　他继续号叫着发出了嘶嘶声。

　　我看着他。“没有人比你更罪有应得，皮特。不过，进一步考虑之后，我觉得这惩罚看起来有些过于严厉了。如果你能用正当的态度与我打交道，我或许会考虑接受一次道歉。”

　　他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我会向你道个歉，汉基。只要你向我这边走过来两步，我就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道歉。”

　　“嗨，你看到了吗？你们猫从来不会妥协，甚至不愿意尝试一下与别人友好相处。不过，考虑到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我情愿给你最后一个道歉的机会，以一段清白的历史重新开始。”

　　“猫不会妥协，汉基。我们甚至不会为了任何事而道歉。如果我们不能掌控全局，就不玩游戏。”

　　我摇了摇头。“嗨，皮特，你或许认为我们是在玩游戏。不过，我告诉你，当我离开以后，你将会独自一人待在郊狼村的村中央。”

　　他继续怒视着我。“猫喜欢独自一人，汉基。因为当我们独自一人时，就有了最好的同伴。”

　　他真是无可救药了！我开始踱起步来。“听着，猫。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你从来没有过与郊狼在一起的经历，但是我有。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们非常喜欢新鲜的猫肉。现在，如果你只是……”

　　“我能照顾好自己，汉基。我不需要一条笨手笨脚的狗的帮助。”

　　我停止了踱步，我们彼此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好吧，皮特，我们摊牌吧。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因为我想要干掉你。现在，我们到这里了，我又进一步考虑了一下这件事。如果你只是稍稍地道一个歉……”

　　“我不感兴趣，汉基。”他顽固地摇摇头。

　　“好吧，如果你答应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稍稍地道一个歉……”

　　“道歉是一个猫不理解的词汇，汉基。”

　　“好吧，这绝对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答应我好好地考虑一下，稍稍道一个歉……”

　　他咧嘴笑起来，摇了摇头。

　　“很好，皮特。在这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只好命令你跟我一起返回牧场——立刻，这是一道直接命令。”

　　“不过，汉基，我不接受命令——不接受来自你的命令，不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命令。猫是非常独立的，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你想听听理由吗？”我冲着他叫喊起来，“这里到处都是野蛮而饥饿的郊狼。如果我把你留在这里，你就没有机会照顾自己了，因为你会成为一个猫咪三明治。”

　　他打量着自己的爪子。“我会同你一起回去，汉基。”

　　“这很好。”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能诚心诚意地向我道个歉的话，如果你答应让我永远做牧场治安长官的话。”

　　呃？

　　我注视着他。“你疯了吗？你想让我……好啊，很好，我早就应该知道不要同一只猫讲道理。你随便吧，皮特，我要从这个乱七八糟的环境里撤退了。再见，好好逃命吧！”

　　说着，我转过身，向总部走去，因为给这个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心满意足。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