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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令人振奋的结局

　　胜利的号角声听起来有些奇怪，不是你想象的“嘟嘟”声，而是“咔咔砰”的声音。紧接着火光点亮了夜空，有什么东西从我们的头上呼啸而过。

　　怎么回事，原来是高个子鲁普尔站在门廊的后面——正手握猎枪，荷枪实弹地对着远方射击。

　　斯克兰仕刚刚对准我的喉咙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枪声响起来了。他随即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了天空。

　　“斯克兰仕，快下手啊！”一匹郊狼催促道，“快杀了这条狗！”

　　斯克兰仕又一次对准了我的喉咙，正准备迅速地将我解决掉的时候，第二发子弹恰到好处地打过来了。鲁普尔这回总算找到了他那杆猎枪的准星，他对着狼群整整射出了七枚小号铅弹。

　　你可能从未听到过如此鬼哭狼嚎般的声音，那些郊狼就像鞋盒子里面的蟋蟀那样蹦来跳去的，彼此混乱地碰撞着，直弄得人仰马翻，纷纷试图夺路而逃。

　　所有的郊狼都是这个样子，只有斯克兰仕在慢慢地后退着，嘴里还说着：“亨克，下一次，我们后会有期。”

　　“好吧，还有你老爸！”这是在这紧急关头我能脱口而出的最具攻击力的话了。

　　我快速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走。还好，我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和抓伤外，没什么大碍。总体看来，这一仗打得还算漂亮。

　　鲁普尔跑上山坡，同时将手中的猎枪上好了子弹。看来，他都没有来得及穿上牛仔裤——愿上帝保佑他吧。也许正是这样，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此刻他身上的全部行头是：下身穿着一条棕白条纹相间的拳击短裤，脚上蹬着牛仔靴，上身穿着一件带有三个洞的T恤，上面还有些油渍。那两条看上去皮肤苍白得有些可怕的大腿，从拳击短裤中赤裸裸地伸了出来。

　　“这帮该死的郊狼！”他大声地嚷嚷道。接着，他便看到了我——接下来的情形实在是有些震撼，所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看到了我——尽管时至今日，提及此情此景我还是有些哽咽——他笑了！

　　没错，他对我微笑着——对警犬汉克微笑着。老天啊，我竟被他这微微一笑感动了。要知道，在我整个职业生涯里，我从不记得鲁普尔对我笑过。

　　“汉克！”他叫喊着，“你回家了！”他放下了枪，走了过来，伸出双臂，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说：“天啊，你竟然能好好地……”我舔舔他的脸，他一边向后躲，一边皱了皱鼻子，说道：“伙计，你怎么这么臭！你这是去了什么鬼地方？”

　　我猜是腐羊的气味吧。我刚从那个地方回来。

　　这时，萨莉·梅也爬上了山坡。她一边系着家居服上的带子，一边撩着挡住眼睛的头发。她的眼睛怎么会又红又肿，只听她问道：“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郊狼，亲爱的，一大群呢。我打赌他们试图潜入鸡舍，可是，老汉克突然出现了——好样的，汉克，真是一条好狗——他和卓沃尔……卓沃尔哪儿去了？”

　　这是个恰到好处的问题，得到了如此夸奖的我简直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几乎忘记了卓沃尔。只听萨莉·梅大声喊道：“哦，不！我想他……他是不能动了，只能躺在那儿了。”

　　我早就说过，从事治安这个行业，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业，要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自信自己还算得上这个行业里的一把好手。可是，当我看到小小的卓沃尔伸着四肢躺在地上的时候，内心真的涌起了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个小家伙已经拼尽全力来保护牧场了，在刚刚的搏斗中，他一直没有退缩，可是，现在……

　　我们都扑向了他，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甚至连一根毛发都不动。在我看来，很显然，他这是——死了。一大滴泪水夺眶而出，我感到鼻子酸酸的。我不得不将头转向一边，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鲁普尔弯下腰去，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的心脏在跳动，他还活着。”

　　“谢天谢地！”萨莉·梅说道。

　　“事实上，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只不过是鼻子上有一道抓痕，还有一只耳朵被咬了。除此以外，看上去一切正常。”

　　“我们把他弄到屋里去吧，给他弄一张舒适的小床，再喂一些热牛奶。”

　　鲁普尔伸出双臂，将卓沃尔抱在了怀里。他们开始向山下走去。就在我看着卓沃尔被抱走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一只眼睛睁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四周后，又马上闭了起来。

　　这个小矮子居然还耍这种把戏，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错过舒适的小床和热牛奶的特殊待遇。的确，他也许在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昏了过去，或是出现了什么情况，这像是他的做事风格。不过，我也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点儿都不疼。

　　他一共享受了两天他所渴望的热牛奶与舒适的小床的生活。本可以再享受一两天的，但是因为他在地毯上撒了尿，就被扔了出来。

　　我正在向畜栏走去的时候，卓沃尔跟了上来：“嗨，汉克，一切还好吧？”

　　我正在打理着另外一桩案子，十分不情愿被搅扰。于是说：“你好啊，我也就是一般般吧。我们中有人在为工作尽职尽责，而有人却在一心地享用着热牛奶。”

　　他耸耸肩，冲着我傻傻地咧嘴一笑，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

　　“能看得出来。”

　　“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在回答他之前，我左右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一带出现了些奇怪的事情。卓沃尔，瞧瞧这些足迹。”我向他指着那些足迹，可他却不去看。

　　“足迹被印在了泥地里，伙计，就是你发现足迹最多的那个地方，在地面上。”

　　“汉克，告诉我实情，你果真加入郊狼部落了吗？我是想问，你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同他们共同生活吗？”

　　我走开了几步，有一分钟之久都没有对他做出回答。然后，我说：“卓沃尔，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能够发誓保守秘密吗？”他连续地点了点头。我说：“不，我是要你发誓保证。”

　　他举起了他的右爪，说：“我发誓，汉克，我保证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好吧，我看可以信任你。你知道什么是间谍活动吗？”

　　“稍稍知道一些。”

　　“嗯，那就是我所从事的。你看，我们怎么都抓不到鸡舍案的凶手，于是，我想唯一有可能寻求到突破口的方法，便是打入郊狼内部。当然，这是有风险的。尽管我明白，很有可能永远都不能活着回来了，但是还是不得不这样去做。”

　　“绝非傻瓜之举。”卓沃尔点点头。

　　“当然了，可这是要绝对保密的。我的意思是，即便是你，也不能参与进来。如果郊狼对什么事情觉得可疑，那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哇哦，你是不是吓得要命？”

　　“没有，呃，有那么一点点吧。事实上，最难办的问题还是防范女人。”

　　“女人？”

　　“没错。卓沃尔你可能不信，不过，她们为了我，可真是到了打得不可开交的地步了。你看，说得我倒有些难为情了。不过有……我还是换个时间再和你说吧。现在，我们还有另外一件案子要办。看看这些足印，你怎么解释呢？”

　　卓沃尔斜着眼睛瞧了瞧这些足印，说：“噢，像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我是说某个动物正好从这边经过，便在泥地上留下了这些足印。”

　　“不错，分析得很好，继续说。”

　　他摇摇头，说：“这就是我全部的判断，汉克，我想不出来更多的了。”

　　“好吧，那么好好听着，学着点儿。这是獾的足迹。在我们正全力以赴地同狼群作战的时候，一只獾溜进了牧场。并且，我认为他依然在附近活动。”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循着这些足迹追查下去，便能够发现他？”

　　“对！”

　　“嗯……呃，獾可是很难对付的。”

　　“是的，没错。但是职责就是职责。如果现在我们允许獾在这里活动，那么你也知道他们将会设法占领这个地方。走吧，卓沃尔，我们该去工作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说：“獾可是长着又大又尖的爪子啊，汉克。”

　　“将他的爪子交给我应付好了。我来发动第一轮进攻，然后你跳到他后面出击。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如果这次再逃之夭夭，将我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话，我就……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做，不过，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好吧，汉克，我会紧紧地跟在你后面。”

　　我将鼻子贴近了地面，开始循着足迹追踪开来。我一路转过马棚、穿过了花园，一直在密切地读取着相关迹象。我发现一直到了花园这边，獾先生才有了停下来的痕迹——挖掘了几条蚯蚓和臭虫。

　　我继续向东搜寻，一路循着踪迹，经过了大门，经过油罐，上了小山，径直奔向了院子的栅栏。

　　“这比我想象得还糟，卓沃尔，他竟然在院子里。看来，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肯定要进行一场险象环生的殊死搏斗了。”

　　“谁会死呢？”

　　“从事了这一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只需尽你所能地保护牧场就可以了。跟上来，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我们跳过栅栏后，继续贴着地面搜索着獾的痕迹。

　　那种气味开始变得浓烈起来。怎么说呢？实在是一种很强烈的气味。獾长有麝腺，这使得他们所到之处都可以留下浓烈的气味。

　　突然，我看到了他，就藏在花丛里。我停住不动了，卓沃尔跑到了我跟前，说：“就是他！”我小声说：“运气还不错！”

　　我向前挪动了两步，摆好了进攻的姿势，一跃而起。

　　当我从花丛上空滑过的瞬间，终于看清了敌人。然而，他的样子使我突然想到——獾的后背可不是黑色的，并且在正中间还有两条白色的道道；他们也没有这种长着两颗像珠子似的小眼睛的小脑袋，以及一条长长的大毛尾巴。

　　这是臭鼬，我上当了！

　　我试图在半空中改变方向，可是太迟了。此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卓沃尔已经跳出了栅栏，朝器械棚跑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说，大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正好扑到了那个家伙的背上。这下可激怒了他，只见空气瞬间变黄，充斥着毒气。我的眼睛流起了眼泪，呼吸也局促了起来。

　　萨莉·梅的房子朝南的窗子恰好开着，这能怪我吗？我想问的是，难道那天早晨是我进屋将窗子全部打开了？当然不是，然而在这个牧场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却只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当发生了什么可疑的事情，全去责难汉克就是了。

　　我拼命地跑着，却不想在房子的拐角处撞上了从后门冲出来的萨莉·梅。她手握一把扫帚，在我跑过去的时候，狠狠地打向了我。当时，我的眼睛疼得就像针刺一样，难受得简直无以复加，真是糟糕透了！结果我……

　　你知道，我当时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并且呼吸困难。正好后门开着，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就这样跑进了杂物间……赶巧萨莉·梅这时正从洗衣机上提起一篮子刚刚洗过的衣服。

　　她碰巧在那天洗了衣服——这难道也是我的错？

　　“滚出我的房子，你这条令人讨厌的狗！”

　　唔，就像我说过的那样，这世上不是每一条狗都可以从事治安工作的。这个工作要求你有敏锐的头脑、钢铁般的体魄及特别的献身精神。我说的是，干这一行每天都要为工作投入十六到十八个小时，不分昼夜地随时待命；在出去巡逻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命悬一线；这种工作没人肯干，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所付出的这些，能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安全、更美好一点儿。每当想到这些，你才能得到些许安慰，才能懂得做这一工作是正义之举。

　　只可惜，你所保护的那些人却认识不到这一点。每当出了什么乱子，你就只有被责骂的份了。然而，也许这就是成就伟大所要付出的代价吧，不是吗？总之，如果你生来就是一条警犬，那么你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将是工作、工作、工作。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