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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月光夫人

　　我爬上壁架，将头伸进洞穴里，用力地嗅着，以便发现异常。不过，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不是那种喜欢钻洞的狗。我猜，有些狗是那个样子，但我绝不是。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曾被锁在了一个用大头钉钉成的木箱中。从那时起，我就尽可能地避开那些黑暗、密闭的地方。

　　我走进洞里，黑暗让我毛骨悚然，于是，又退了出来。我想在做任何冒险的举动之前，最好要一再地试探试探。既然小华莱士已经告诉了我有关蛇的事情，而你们也知道我对蛇所持有的态度。

　　我怎么知道月光夫人能治愈我的对眼儿呢？事实上，我怎么知道月光夫人是否真实存在呢？然而，我不得不继续听从两只秃鹰的话。尽管在治安行业里，我们往往给予秃鹰的证词以较低的优先权。

　　我正在暗自思忖着该不该进去时，好像感到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我向洞穴里面窥视着，突然，发现在我的左边有一只小猫头鹰——洞穴猫头鹰。事实上，我觉得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她也正向洞穴里面窥视呢。

　　“那里面有什么？”她低声问。她长着大大的黄眼睛。我注意到，在身体不动的情况下，她竟有本事旋转自己的头。

　　“不知道，夫人。有人告诉我，月光夫人住在这里。想必你还不知道关于她的什么事情，对吗？他们说她是女巫或是什么东西。”

　　这位女士扭了扭她的头，用她的大眼睛凝视着我。“你相信女巫吗？”

　　“哦，我不太确定，从来就没遇到过。”我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她们，倒是见过几个。然而，我也不相信狗，对你也是一样。”

　　“你怎么能不相信狗呢？我的意思是，我本身就是一条狗。”

　　“哦，那只是你的看法。每个人都持有自己的看法。”

　　我不禁哧哧地笑开了：“是啊。然而，我是牧场治安长官，知道吗？也许你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也可以这么说，我管理着整个牧场，因此，我的意见是有些分量的。”

　　“啊！这么说是你管理着这个牧场？”

　　“是的，夫人，已经有几年了。若是没有我的参与，这儿几乎无法运行下去。”

　　“我明白了。是你使太阳升起来的吗？”

　　“嗯……不完全是。”我有些被问住了。

　　“当树木落叶时，是你指使的吗？”

　　“哦……不。”

　　“是你教鱼儿游泳的吗？”

　　“不是，夫人。”

　　她倾下身来，看着地面，说：“这里有一只蚂蚁，你能不能告诉他去别的地方？”

　　我对此感到有点儿不舒服。“我想我可以试试。蚂蚁，走开，快走，离开这儿！”可他却没有动。

　　这位女士给了我迷惑不解的一瞥：“现在，再告诉我一次，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牧场治安……看啊，蚂蚁不听任何人说话，只是他们不够聪明而已。”

　　“现在，见识一下吧。”她展开翅膀，又将它们在胸前收拢，就这样指向了蚂蚁。接着，她又发出了一种啸声。这只该死的傻蚂蚁停了下来，掉头爬走了。

　　这位女士看着我笑了，还眨着她的黄眼睛：“对不起，刚刚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突然，我明白了。所有的线索集中到一起，我得出了判断。“等等，我确信你就是月光夫人。”

　　“哦，就是我！你是兔子汉克。”

　　“啊？不是，我是警犬汉克。”

　　“没错！是的，现在我知道啦。怎么不进来呀？”

　　我往黑漆漆的洞里看了看，又嗅了嗅，问道：“里面有蛇吗？”

　　“你想要多少呢？”

　　“我可不想要。我害怕他们。”

　　“哦，胆小鬼。只需要告诉他们你是谁就行了。过来，跟着我。”

　　她蹦蹦跳跳地进了洞里，我一咬牙也跟在她的后面进去了。这个洞相当狭窄，一进去突然间全黑下来了。走了五六步后，我开始听到一串儿“嘶嘶”声和“咔嗒咔嗒”的声音，感觉到处都有凉的东西在爬动。

　　那是些令人憎恶的蛇。我没法回头，也没法退出去，因此，只能尽可能地向前爬。一段时间里，我能听到月光夫人在我前面蹦跳的声音，可是，不久我所听到的全部声音都成了“嘶嘶”声和“咔嗒咔嗒”的声音了。

　　“夫人？”没有回答。我开始怀疑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我的意思是，虽然对眼儿很糟糕，但总不比中毒的狗更糟糕吧。

　　洞穴向左拐去，我能看到前方有个大房间，还有一束阳光照了进来。我尽快地爬了过去。

　　当我爬到那儿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向四周看去，根本就没有月光夫人的影子。于是，我坐下来等她。我的左边传过来些许声音，转过头一看，竟是一条巨大的、长有菱形斑纹的响尾蛇，正向我这边爬着。他轻巧地吐着舌头，眼神中充满了邪恶。

　　我的本能反应就是在屋顶开一扇新门。不过，我很快记起了月光夫人说过的话。于是，我站稳了脚跟，尝试着控制这些蛇。

　　“我是警犬汉克，”我以最粗暴的声音说，“我是牧场治安长官。”可他还是向我爬来。“也许你没听到我的话，我说我是警犬汉克，牧场治安长官。”

　　本打算指望着这一招儿呢，却没起作用。这条蛇在我的脚边盘成一盘，开始“嘶嘶”作响。

　　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了结了，伙计们。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月光夫人从洞穴的墙上探出了头：“我又回来了！哦，你遇到蒂莫西了。我的天啊，我以为他要咬你呢。你没告诉他你是谁吗？蒂莫西，真替你感到羞耻！走开！嘘！这位是牧场治安长官。”

　　那条蛇溜到了阴暗处。月光夫人从墙上的洞里钻了出来，跳到了阳光能投射到的那块地方。“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来这儿吧。”

　　我把整个故事向她和盘托出：关于我是怎么对眼儿的，鲁弗斯是怎么打败我的，皮特是怎么把我骗到野外的，还有秃鹰，等等，事无巨细全部讲了出来。

　　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她用爪子抓起一根蜥蜴骨头咀嚼起来，还不时地点点头。

　　“你能帮我吗，夫人？”

　　她将骨头扔到一边儿，用翅膀擦了擦嘴：“也许能，也许不能。我们得测试测试。我举起了几根手指？”

　　我斜着眼睛看着她：“嗯，三根？”

　　“不对！我没有举起手指，猫头鹰哪里会有手指。你能读一读这个图表上的字吗？”

　　我又斜着眼睛看过去：“夫人，我甚至连图表都看不到。”

　　“好！非常好！确实没有图表。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棵树的颜色吗？”

　　可以接连地愚弄警犬汉克两次，但是，决不能达到三次。

　　“这里没有树，夫人。”我自信地说。

　　“这里确实有一棵树！这就是它的底部，叫作树根，是褐色的。是啊，你的眼睛有问题，不过，我刚好可以治愈它。”

　　“你真的可以吗？”听她这么说，我真是太激动了。

　　“当然可以！到这边来，躺下，别动。”

　　我照着她说的话做了。她闭上眼睛，用她的爪子抓住我的鼻端。我非常认真地看着她，记下了每一步。你即将听到的就是治愈对眼儿的绝密良方了。以下逐字逐句都是她所说的。

　　“左边，两次。”她把我的鼻子向左边扭了两下。“右边，三次。”她又把我的鼻子向右边扭了三下。“左边，一次……推啊！”

　　我不指望有人会相信这个，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当她推我的鼻子时，我的尾巴都翘了起来，嘴巴也大张着，同时我的眼睛也复位了。

　　我说过你们是不会相信这个的。

　　我又能看到东西了！一切都如此清晰！月光夫人退后两步，微笑着说：“哦，奏效了！真不错！然而，为了确认一下，还是让我们测试测试吧。我有多少条腿？”

　　“两条。”

　　“很好！那有多少个翅膀呢？”

　　“呃……两个？”

　　“非常好！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认为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啊？唔，嗯……也许，我想您可以带我出去并帮我控制那些蛇，这就是我的一些想法。”

　　她摇了摇头：“哦，亲爱的，这次你回答错了。”

　　我向周围看去，发现大块头蒂莫西正盘绕在我逃跑必经路线的正中央。“那正确的答案该是什么呢？”

　　她拍了拍翅膀。“正确的答案是你留下来，陪我玩猜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永远，直到你猜出一个谜语。然后，”她耸了耸肩，“我就只好放你走了。”

　　“可是，等等，我得工作呀。”我着急地说。

　　“废话。”

　　“我得回去。”

　　“废话。”月光夫人给了我同样的回复。

　　“可我还是会离开的，或……”

　　“蒂莫西？”

　　大块头蒂莫西开始发着“嘶嘶”的声音。

　　“请允许我重新考虑考虑，呃，我们玩儿猜谜吧。”我妥协了。

　　“哦，很好！这儿有一个谜语：如果愿望是马，那乞丐是……什么？”

　　“呃……牛仔？”

　　“不是。”

　　“马鞍？”

　　“不是。”

　　“我真得回去了，月光夫人。”

　　她躺了下来，头枕着翅膀：“可是，你不能回去，汉克。我是一个女巫，不喜欢简单的事物。若没有个毫无理由的理由，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在我让你离开之前，你不得不猜出一个谜语来。”

　　我又看了看大块头蒂莫西，他又吐出了蛇信。“好吧，让我们来猜谜吧。”

　　“这儿有一个谜语：如果一个山林居民的一块棋盘是方的，一只啄木鸟要啄掉多少木头？”我请求她再重复一遍。“如果一个山林居民的一块棋盘是方的，一只啄木鸟要啄掉多少木头？”

　　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能给我一点儿提示吗？”

　　“仅一点点。答案并非你所想。”

　　“真是帮了大忙。好吧，给我点儿时间，我需要做一些运算。”

　　我不得不用一些代数学知识来解决这个问题。我的办法是：把啄木鸟的数量与山林居民的数量相乘，再加上总共啄掉的木头和每一块棋盘所用的木头。看来，只好动用深奥的数学知识来计算了，简单的数字计算是起不到作用的。

　　算啊算，在地上写下我的所有公式，勾去一个或两个，不是在这儿加个数，就是在那儿运用个公式。最后，终于得出了答案。

　　月光夫人面带一种诡异的微笑。

　　“好啦，算出来了。我得到的答案是5.03。”

　　那种微笑在她的脸上不见了。“简直无法相信！”她站了起来，注视着我，“这个谜以前可是从来没人能解答上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夫人，我只能说，他们不可能毫无理由就任命我为牧场治安长官。我有特定的天赋，我想。”

　　“那是，”她小声说道，“难以置信，你简直就是一个被埋没了的天才！”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夫人。”

　　“不难想象！”她闭上眼睛，翅膀紧紧地环抱在一起，“哦，亲爱的，我该让你走了。蒂莫西，放行吧！”

　　那条蛇爬到了一个角落。月光夫人一边叹息一边给我带路。在出来的路上，我能听到那些蛇在周围爬动的声音。我很感激月光夫人能够给我带路。

　　当我们到达洞口时，我一步迈了出来，环顾四周，我又能看到一切了！

　　“哦，夫人，我要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表示感谢。你为牧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现在，该说再见了。”

　　我急忙向山下走去。“哦，汉克！”她喊道。

　　我停了下来，转过身。她说：“现在，你相信女巫了吗？”

　　我只好笑着说：“是的，夫人。我想是的。那现在您相信狗吗？”

　　她想了想说：“不。”随即便消失了。

　　我没有直接回到牧场上去，而是沿着小溪向下游走去。因为，我还有点儿事需要到下一个牧场去解决。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