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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口诀

它死于荒村 莫默 3869 2021-04-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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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口诀

  入夜,祝其刚心神不宁地等到了子时,此时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祝其刚带着手电筒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他一直往西走,数着经过的树,一棵,两棵,三棵……

  等数到第九棵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到了浓密的竹林中。

  这时他有点后悔没有带妻子刘桂香一起出门了。

  在第九棵树下,祝其刚抖抖地摸出符,一边提醒着自己要念口诀,正要点燃,却听见一声突兀的猫头鹰的怪叫,吓得他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一阵古怪的风在竹林里穿来窜去,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鬼魂在孤独的游弋。

  祝其刚俯下身去寻找打火机,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幽幽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如泣如诉。

  祝其刚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抬头四望,密密麻麻的竹子安静地矗立,刚才那股风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了。

  就在这时,祝其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他的右手边再度看去,黑暗中一座新坟分外的显眼,黄色的泥土上还洒着凌乱的鞭炮纸屑。

  那是祝国忠的坟。

  坟里面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响动,祝其刚一动都不敢动,他死死地盯着坟看。

  一条蛇从坟的后面爬了上来,那是一条常见的黄锦蛇,体型虽大,但是无毒,祝其刚稍稍松了口气。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祝其刚的肩头,祝其刚不敢回头看身后,慢慢地斜着眼睛看向那只手。

  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似乎是使刀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也许天气炎热的缘故,手已经开始腐烂,泛黑的肉凌乱地向外翻了起来,一只蛆从手心里缓缓地爬了出来,在月光下更显得亮白。

  祝其刚的心狂跳起来,他几乎要失声狂叫起来。

  那分明就是祝国忠的手。

  祝国忠似乎察觉到了,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声音却和他生前不一样,仿佛就是刚才那幽幽的哭泣声。

  一朵蘑菇突然出现在祝其刚的面前,祝国忠很友好地问道:“你喜欢吃蘑菇吗?”

  祝其刚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蘑菇很好吃的。”祝国忠似乎很是惋惜,他将蘑菇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刺耳。

  祝其刚看到祝国忠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慌忙往前爬了几步,却与那条黄锦蛇狭路相逢,吓得他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似乎是被一朵巨大的蘑菇挡住了去路。

  祝其刚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祝国忠腐烂的身体慢慢地长成了一朵蘑菇,祝国忠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生前吃多了蘑菇,死了也变成蘑菇了。”

  祝其刚“啊”的一声大叫,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再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正是子时时分。

  祝其刚想起刚才的那个梦,不敢一个人独自出去,于是叫醒刘桂香,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月亮很好,白云清晰可见,要不是整个原野寂静无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就是白天。

  祝其刚远远地眺望了一下竹林,祈祷着第九棵树别在竹林里。

  一棵,两棵,三棵……

  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会朝你预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如同梦中一般,第九棵树就在竹林中,并且,离祝国忠的坟仅两三步之遥。

  两人颤颤巍巍地走到树下,飞快地点燃了符,尽管是背对着坟,依然寒意顿生。

  火光吞噬着黄色的纸,符很快就烧尽了,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两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快到家的时候,刘桂香突然叫了起来:“你念口诀没有?”

  祝其刚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呆呆地回答:“我忘了。我操你妈的,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刘桂香很是委屈,想不到自己好心提醒却换来一顿臭骂。

  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祝其刚才咬牙说道:“算了,要来的躲也躲不过。”

  月亮钻进了云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这时莫名其妙地起风了,大樟树的叶子哗啦啦的往下落,声音似乎惊动了熟睡的白鹭,它们骚动了一阵子,然后又归于平静。

  也许它们还没有觉察到栖息的家园即将毁灭,等到树叶全都掉光,它们就将无家可归,被迫寻找其他的栖息地。

  刘桂香说道:“树就要死了。”

  祝其刚突然皱起了眉头,“树皮到哪去了?你收起来了?”

  “没有,把树皮收在家里,不刚好让他们抓到把柄么?”

  祝其刚烦躁地说道:“你不知道烧掉吗?”

  刘桂香不明白丈夫为什么对树皮的消失如此的愤怒,也许他是在转移刚才失误造成的恐惧,一点点树皮,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呢?

  祝其刚走到樟树旁仔细地搜寻着,依然没有找到树皮,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可怕。

  “到底怎么了?”刘桂香不安地问道。

  “回家睡觉吧,蠢女人。”祝其刚恶声恶气地说道。

  如果树皮的消失是一个错误的话,犯下这个错误的人只可能是祝其刚,而不是他的老婆刘桂香。可是,祝其刚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只知道,每次出了什么错误,出错的永远是他的老婆刘桂香,而不可能是他,他是永远立于正确之地的。

  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永远都正确的话,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而现实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真不希望此刻阅读的你就是其中一个。

  树皮的消失对祝其刚的家几乎有着毁灭性的打击,当然,这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祝其刚突然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才感到深深的不安。 它死于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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