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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石像
这一个晚上,虽然疯老头鼾声如雷,但林琅睡得并不踏实,他总是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黑漆漆的江底,孤凄冷寂的水晶宫里,一群骷髅死侍正用巨大的青铜钉将一个人钉到石床上。那些青铜钉又长又粗,一下一下被钉进那个人的手腕和脚腕。眼看着就要全部没进去了,谁知道那个人却突然从石床上坐起来,四肢一动便挣脱了所有的青铜钉,紧接着以手做刀,一掌横着切出,那些骷髅死侍便全都身首异处。然后,他突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琅,阴森森地笑了,一边笑一边轻轻对他说:“我叫阿离。”
每次一到这个片段时,林琅就会被惊醒。令他害怕的并不是梦里发生的事,而是阿离看他的那种眼神。
那是一种鬼魅一样的眼神。
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阿离那一刻分明已经从他的梦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他的枕边凝视着他。
幸好他每次惊醒之后,看到的都是疯老头,这让他稍稍觉得安心了些。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入梦、惊醒,惊醒、入梦,终于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亮。
帐篷外,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张罗着要上路了。接下来的任务虽然是要去找那头金光兽,但是多吉必须先把大哥的尸体送回村子里,再把魂瓶被抢的事报告给几位长老。
按照多吉的估算,如果脚程够快,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到村子了。
出发前,多吉从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盒,从里面摸出两颗红豆一样的东西,扬手向身后一扔,那两颗红豆立刻变成两蓬红色的烟雾,转瞬间四散飘走,不见踪影,空气中只留下了一股蜜糖一样的清甜味道。
“想不到你居然会下迷蛊?”七七吸了吸鼻子。
“没想到你是个行家。”多吉也不隐瞒,边说边将小圆盒收好,“我们在回村子之前,都要下迷蛊,防止别人跟踪,这是我们的规矩。”
“看样子,你们并不是地道的藏民?”前天晚上在进入多吉的意识时,七七也问过这句话,只是那时多吉已进入催眠状态,所以没有回答她。
“怎样才叫地道?”多吉人高马大,虽然看起来是个粗糙的大汉,但是嘴皮子功夫可一点也不弱,“很多藏民的祖辈都是从别的地方迁徙到这里的,要是再倒退个几千年,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只有神仙。你问地道不地道,那要看是从哪辈子算起了。”
这时队伍已经全部整装好了,不知谁吆喝了一声,大家便纷纷上马。而林琅他们四个则依旧开着那辆车,在后面紧跟队伍。
他们一整天都在赶路,终于如期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村子。
果然如多吉所说,那个村子在雪山上一千米高处的腹地。那个地方很难找,而且村子周围被下了迷蛊,没人领路绝对进不去,唯一的结果就是会在大雪中迷路。
更奇怪的是,外面虽然是零下数十度的冰天雪地,整个村子里却是春暖花开、果香四溢,处处都是长草、大树、鲜花,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在欢快鸣叫,池塘里的鱼在游动,蜜蜂在花间采蜜……这里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
多吉提醒林琅他们四个不要在村子里乱跑乱动,尤其不要到后面的石岗去,因为那里设有捉藏马熊用的机关。全都叮嘱完之后,他便让人给林琅他们安排房间休息,自己则带着多昂的尸体去见几位长老。
疯老头在房间里实在待得无聊,估摸着多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怂恿林琅:“喂,咱俩出去看看那个石像?”
“什么石像?”林琅一头雾水。
“亏你还当过侦察兵,观察力怎么这么差?”疯老头站在窗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刚才从村口进来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一尊石像,就在村子右边的小树林里。虽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那尊石像很有意思。”
“多吉说了不让咱们乱动。再说咱们初来乍到,还是老实点儿吧,以免犯了人家的忌讳。”
“要真是忌讳,就不会摆在外面让人看到了。何况咱们只是去看看,又不是要把它偷走。”疯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去,我可自己去了。有种出了事你别来救我。”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林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好了,只是参观参观,不许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否则我可真救不了你。”
“放心吧,只是看看,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还能脱裤子拉屎不成?”疯老头立刻向他保证。
林琅一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溜了出去,趁着没人看见,直朝村子右边的小树林而去。
那个小树林比他们远看的要大一些,外面种了一圈树,将里面的区域围了起来。那些树的树冠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天然的避光帐篷。而小树林里除了那尊石像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整个区域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地上杂草不生,似乎这里就是为了供这尊石像用的。
一进小树林之后,林琅和疯老头都觉得浑身突然凉飕飕的,一股阴寒之气静悄悄地直往衣服领子里钻,光线也变得十分幽暗。
那尊石像就立在林子的正中央,有一人多高,用一种很少见的黑色大石雕成。从眉眼上看,石像所雕的是一位男子,身形清瘦颀长,披着长可及地的羽衣,嘴角含笑,斜躺在一头虎鼻狮嘴的巨兽身上,倒是颇有仙风道骨。
“我猜,石像上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多吉他们的先祖。”疯老头绕着那石像上上下下地打量,“这里这么干净,一定时时有人过来拜祭打扫。”
“要真是多吉他们的先祖,那可真是令人扼腕。”林琅盯着那石像的眉眼,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位先祖如此玉树临风,多吉他们却连他一根汗毛的风采都没有继承到。”
听了这话,疯老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小子,现在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不管这个人是谁,跟这个村子肯定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多吉他们的先祖,那就是他们的恩人之类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很有可能就是魂瓶的主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琅发现不管他换到哪个角度,石像的那双眼睛始终在盯着他。这让他感到周身发毛,于是他干脆不看那石像的眼睛。“包括现在的这个村子,很有可能也是这个人最先找到的。你看这村子的气候,很明显,这里处于一个特殊的地质带上,所以外面冰雪交融,里面却春暖花开。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里的确受到了神明的保佑。”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止身手好、心地好、长得好,脑子也很好使。如果你的右手没有受过伤,你勉勉强强也可以算得上完美。”
这个声音甫一响起的时候,林琅便怔住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接对方的话,一个人影便从对面的树上像蝙蝠一样倒吊了下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再看见我,你到底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吓多一些?”
“阿离,真的是你?”在看清那张脸之后,林琅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了。不得不承认,阿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奇怪,是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好的感觉,有时像是敌人,有时像是朋友;有时像是一个噩梦,有时又像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回忆。
但是在每一种感觉的对比中,都是后者占的成分大一些,因为这一生中,你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跟另外一个人一起逃命。
“阿离?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一路都在跟踪我们?”再看到阿离,疯老头可不是那么高兴,他并不喜欢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子。
“我当然要在这儿,因为我有正经事要办。”阿离一个翻身在从树上跳下来,拍掉落在身上的树叶。他已经换了装束,上半身是合体的土黄色劲装,下身配黑裤子和黑色的长靴,衬托得身材更加挺拔修长,真是要多帅就有多帅。
他嘻嘻笑着,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一路跟踪你们,光湖边遇险那次,你们两个就已经共赴黄泉了,哪还有机会被困在沙墙里玩那么久?”
“我果然没有猜错,两次都是你救了我们。”林琅一皱眉,“可是你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大人物都是关键时刻才露面。”虽然此刻的阿离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调皮,但他眼神深处的玩世不恭、不可捉摸一点也没有变,只是暂时被隐藏了而已。
而且,他那张干净而帅气的脸上,永远都抹不掉那抹阴寒之色,那是长年在阴森森的江底被浸泡出来的。他看了看林琅,又补充道:“何况,我当时去追那黑雾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你去追那黑雾?”疯老头一听就咋呼起来,“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凭你这两条腿也想追上那黑雾?那你到底追上了没有啊?”
“当然没有。”阿离耸耸肩膀,“我应该去借副风火轮才行。”
“对了,湖中出现的黑雾和‘非人’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林琅问道。
“都是‘非人’。”阿离踱到林琅面前,“你在湖边遇险那次,将你和疯老头隔离开的另外一个空间,以及沼泽里那些攻击你的浆人,甚至包括那家酒馆,全都是‘非人’的把戏。这是一种极其古老诡异的奇门秘术,用这种秘术可以聚物成形、分离空间,甚至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这种秘术,在失传的《竹书纪年》中有过记载,将之称为‘大诽’,据说是神留在人间的遗迹。”
“既然是神迹,为什么你却有办法破?”林琅又问。
“万物相生相克,有了‘大诽’,自然就会有克制它的法门。”阿离慢悠悠地说道,“克制它的这种法门也是一种古老的奇门秘术,据说也是神留下的,被记载于《连山易》中。可惜,《连山易》当时只有夏朝王族掌握,为免这种秘法泄露出去,《连山易》几度被更改,最后这种秘法被彻底抹去。当然,在王族内部,有另外的渠道一直保存着这种秘术。”
“你两次救下我们,用的就是《连山易》中的这种秘术?”对于这个阿离,疯老头一直心怀戒备,总觉得需要多掌握一些情况,“既然那种秘术是被夏朝王族所掌握,而且早就失传了,你又是从哪里学会的?”
“它只是失传而已,并没有彻底被销毁。”阿离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既然会这种秘术,当然自有我的机缘,没有必要全都告诉你。”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满不在乎的眼神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目空一切,都实在像极了苏先生。尤其是站在林琅这个角度看过去,阿离和苏先生的侧脸甚至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让林琅一时有些恍惚,就算容貌举止会偶有相似,但是神韵气质又怎么可能一模一样?难道这真的是造化弄人?
这时,他听到疯老头又在一旁发问:“这村子四处都下了迷蛊,除非有人带路,否则根本进不来。难道,你连迷蛊也能破?还有,你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我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被他们接进来的。”阿离笑了笑,“至于那件要紧事,我现在突然不想告诉你们了,因为你们的问题实在多得让我心烦。”
他这么一说,林琅和疯老头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犯嘀咕,心说这才刚问几个问题,就心烦了?
两人沉默了不过五秒钟,林琅还是没憋住,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身上那四根青铜钉,最后是谁帮你取掉的?”
“我自己。”阿离正在打量那尊石像,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三个字听起来轻轻松松,但是可想而知,其中的痛楚绝非三言两语能够道清。
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着一张俊美非常的脸,本该阳光灿烂,但是他的眼神却如此忧郁阴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忍与决绝,到底在他谜一样的经历里,有过多少残忍和疼痛?
见林琅一直在发呆,阿离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上前,然后指着那尊石像对他说:“你之前的猜测只对了一半—的确是这个人把魂瓶传给这里的村民的,但他并不是魂瓶真正的主人。而这个村子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这些村民的祖上是大清朝的一支为皇帝护宝的苗人。” 无极秘相之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