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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回到酒馆，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点东西，林琅和疯老头便分头回屋休息。一路风尘仆仆，再加上刚才又去湖边折腾了半天，林琅早就体力透支，一碰到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正当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钻进了他怀里。那只小手像一条迷了路的小蛇一样，在他身上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抓住那只小手，打着哈欠说道：“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钱，钱全在疯老头那儿。”
那只小手干脆顺势搂住他的腰，与此同时，一个腻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贴着他耳根响起：“我可不是来要钱的。”
听了这句话，林琅忍不住笑笑：三更半夜以这种姿态钻进别人的被窝，如果不是来要钱的，那就是来要人的。
而且，这么浓烈的脂粉味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揉了揉鼻子，忍不住直皱眉：“老板娘，你习惯大晚上也化这么浓的妆吗？”
“难道你没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老板娘把脸紧紧贴在他后背上，娇小的身体里似乎燃着一团火，都快把他烤熟了。如果他是一头小乳猪的话，现在保证呼呼冒油，火候正好。
他忍不住摇头苦笑，心说女人真是难搞。他转过身，刚想轻轻推开她，结果却被她趁机一头钻进了怀里，她简直比猫还要灵活。她嘻嘻笑着说：“夜寒露重，相拥取暖，何必那么认真？来这里的，无非都是过客，只不过为了在夜里有个伴而已。”
她脸上的妆似乎重新化过了，身上也喷了香水，还特意穿上了性感的丝袜。那年头丝袜可是很贵的物品，只有大城市的女人才穿得起。她打扮得这么隆重，无非是想让面前这个男人喜欢她。
但是，这一切反倒让林琅觉得有些心酸。他绝不想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即使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干咳了一声，刻意将话题引开：“老板娘，你今天是故意引我们去湖边的，对不对？”
“是你自己先问了黄羊和大雾嘛，否则我提那个湖做什么？”她笑着刮了他的鼻子一下。
“但是湖边根本就没有黄羊的足迹。”他盯着她，“你在撒谎。你想把我们引去送死。”
听了这番话，老板娘忍不住笑了，笑声像铃铛一样。她边笑边翻身趴在他胸膛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肩膀。
在这黑漆漆又寒冷的夜里，那圆润而雪白的肩膀，看起来就像一朵在冬夜里盛开的雪莲花，甜蜜而又温暖。在那一刻，林琅的心竟也融化了一点点，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就此动情。
“我有什么理由一见面就想让你们死？你们可是我的金主啊。尤其是你，长得这么英俊，我真巴不得你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呢。”她说起话来，表情特别生动，这让她的五官看起来很讨喜，“何况，如果我想让你们去送死，就不会提醒你们湖里有妖怪了。”
“你见过湖里的妖怪吗？”
“我一个人怎么敢去那种地方？”她嘻嘻笑着，“我也是听人说的。”
“无人区里有的是地方，既然附近的湖里有妖怪，你为什么还把店开在这里？”林琅又问。
“因为只有这条路线才是出入无人区的必经之路啊。”
虽然老板娘答得在理，但是林琅依然不依不饶：“虽然你列举了一大堆理由，但还是缺少说服力。就算是为了挣钱，你一个女人，独自把店开在这种地方，又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客人，如果没有特殊的背景，实在很难让人想通。”
这下她终于怒不可遏地暴发了，噌地坐了起来：“老娘爱把店开在哪就开在哪，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自己非要去湖边找死，回来就问东问西，难道是我推着你去的？老娘是来找你寻开心的，不是来找涮的！”
她说完就气哼哼地翻身跳下床，一把拉好衣服，光着脚就要往门外走。但刚走到门边，她转身又折了回来。
林琅本以为她是回来穿鞋的，谁知她坐在床沿上，冲他一伸手：“看着办吧。”
“什么看着办吧？”林琅一愣，“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谁说什么也没做？你说没做就没做啊？”她一瞪眼，“我刚才没有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吗？我刚才没有摸你吗？我刚才没有陪你说了半天话吗？”
“难道这就要收费？再说了，是你在摸我好不好？”林琅真是哭笑不得，心说真是命苦不能赖苍天啊，什么大彩都叫他一人独中了。但这深更半夜的，把别人吵醒了也不好，于是赔着笑脸对老板娘说：“大姐，我真的没钱啊，你一进来我就跟你说了啊……”
她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没钱是吧？好，我去找那个老头子，跟他要双倍的钱！到时候可随我怎么说都行了。”
这下林琅可慌神了，他本想装可怜把这事儿过去算了，哪想到她这么难缠。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她去找疯老头—凡事只要经过疯老头那张破嘴一包装，绝对包你以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于是，他赶紧一把抱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老板娘：“大姐！大姐！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要么交钱，要么交人！”
两人正纠缠不清，楼下突然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敲得很急，而且声音很大，整个酒馆似乎都随着这敲门声晃动起来。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这么晚了，谁还在无人区里赶路？
老板娘没好气地看了林琅一眼，只好先放过他，下去开门。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群藏区猎人打扮的大汉，个个都背着长刀和猎枪。他们风尘仆仆，似乎已经赶了很久很久的路，但是神色却异常犀利冷峻。
进屋以后，他们立刻找来两张桌子拼好，并且将一个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的男人平放到桌子上。紧接着，他们动作迅速地分头找水、找消毒用的酒，并且用随身携带的软布为那个男人重新包扎伤口。他们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仿佛边上站着的老板娘就是个木头摆设。
被抬进来的那个男人伤得不轻，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染透了，身上的布裹了一层又一层，但血还是不停地从布里往外渗。他怒睁双眼，目眦欲裂，就像死不瞑目一样。
这时，疯老头、七七、小丙也全都被楼下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吵醒，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家全都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谁也没有要去管闲事的意思。
这时，趁那两个姑娘不注意，疯老头悄悄地把林琅拉到一边，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嘿嘿咧嘴一乐：“你小子最近桃花运不错啊，先来个小丙，又来个香香。瞧瞧你这一身的脂粉味儿，简直能熏死一头牛了。怎么样，刚才已经让老板娘得手了？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儿，瞧她瞅你那眼神儿，就跟两把钩子似的……”
见疯老头越说越不像话，林琅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胡说！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只要没被抓奸在床，当然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疯老头一脸坏笑，眨了眨小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林琅，“我可提醒你啊，这种露水情缘，过去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真。当然，万一你不慎在这里留下了种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懒得理你。”林琅看出疯老头在故意拿他消遣，干脆转身走开。这时他冷不丁地往楼下瞥了一眼，发现那个受重伤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
他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发现那个男人竟然在盯七七。而且，那眼神实在是可怕极了，以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那其中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跟死亡有关的讯息。
而奇怪的是，七七也正盯着对方看，眼神亦渐渐变得凌厉。
林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两个人早就认识？
他正想静待事态接下来的发展，突然看见那个受伤的男人像发羊角风一样剧烈抽搐起来。旁边的五六个大汉立刻冲过去想摁住他，因为只要他一动，身上的血又会汩汩往外冒。但是已经不管用了，没几下那男人就死了，只有那双眼睛还依旧死死盯着七七，怎么都不肯挪开。
这时，一个刀疤脸大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眼瞪着七七，突然反手抽出背上的大刀，纵身一跃飞上了楼梯，身法竟然轻盈如一只黑色的大鸟。落地后，他唰地一刀挥出，以奔雷之势向七七斩过去，刀锋带出的冷风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寒意。
关键时刻，七七已经向后弹起，躲开了这一击。大刀将她刚才依靠着的扶手哗啦一声劈断，一大片楼梯都跟着塌了下去。楼下立刻传来老板娘心疼的鬼叫声：“喂！谁要是再弄坏老娘的东西，要么照四倍价赔偿，要么滚蛋！”
就在老板娘的叫喊声中，刀疤脸大汉又挥出了第二刀。但就在这时，一只残废的右手硬生生地握住了那把刀的刀背。那只手虽然被严重烧伤，但是却出奇沉稳、有力，似乎这世上没有它阻止不了的力量。
就连刀疤脸大汉也愣住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接得了他这一刀。
他这柄刀是用上好的纯钢铸成，光刀身就有七八十斤。再加上他是多年用刀的行家，他这一挥之力，少说也有二百多斤，速度更是极快，如果想在半空中将刀拦下，概率是百分之一。但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面不改色，那只手稳如磐石。
他盯着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沉声说了句：“少管闲事！”
又是这四个字。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次用这四个字警告过林琅，但是一次都没有起到作用，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他手上一用力，推开那把刀：“你为什么要为难她？”
“她刚才杀了我大哥！”顺着刀被推回来时的惯性，大汉一个灵活转身，又是一刀劈过来。这一刀比刚才更狠、更快，也正好选中了一个很难防守的角度。如果要硬挡，除非舍掉一条胳膊。
但是，这一刀同样没有击中—林琅在关键时刻甩出了那把铬金匕首，匕首直接穿透了刀身，钉在了墙上。
这一下，无形中消掉了大刀的一部分力道和准头，使得刀身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而林琅便及时抓住了这不足0.001秒的停顿时间，欺身上前，一掌狠切向那大汉的手腕，紧接着又屈肘撞向大汉的肋骨。
就算那大汉像铁塔一样结实，挨了林琅这两下，身体也不免晃了晃。他看得出来林琅并没有使出全力，而他也不打算还手，因为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刀身上那个多出来的洞。
他反反复复打量着那个洞，又扭头看了看没在墙上的那把铬金匕首，猛然大吼：“你耍诈！”
这一声导致楼下的人如同炸了锅，其他人本来都在观望，这下全都举起了手里的猎枪，黑压压的枪口全都瞄准了林琅他们四个。
“等等！”一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林琅立刻先将两个女孩子保护在身后，又对刀疤脸大汉说，“除非你们是强盗土匪，否则凡事总要先讲个道理吧？你说她杀了你大哥，证据呢？”
“证据？”刀疤脸大汉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自己问她？”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七七终于说了一句话：“是他自己找死。” 无极秘相之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