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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返回去找琼华。
“现在琼华还有用么?”路上于半夏如是问欧阳。其实她很想让琼华回医院去,再把身体里剩下的“怪血”换掉,变回一个普通的女人。
“不知道……也许没用了……”欧阳犹豫着说,似乎不大愿意让琼华就此退出舞台。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犹豫了。等他们回到那个天然平台的时候,赫然发现琼华已经死在了树丛里。软软地歪着头,半边衣服染满了鲜血,脖子上赫然有几个血肉模糊的牙痕。
“天哪!太过分了!”于半夏悲愤到了极点。
欧阳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琼华的伤口,微微地扬了扬眉毛,“嗯,死亡的原因是喉咙被咬破后流血而亡,从这里遗留的血量看,被吸走的血液应该不多……”说着朝卢思惠看了一眼。
卢思惠知道他是想问她家的“吸血鬼”食量是不是不大,恨恨地别过头去。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憋死了。明明有满腹的冤屈,却没法向人倾诉!
“唰!”树丛里忽然掠过一声微响。卢思惠本能地掏出枪来,对准声音掠过的方向。
只是一只野兔而已。
于半夏看到她端枪的动作,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想起的事来,连忙问她,“刚才的那个……是他么?”
“谁?”卢思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是不是追捕我们的那个?是‘国是’么?”于半夏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因焦急和渴望反倒变得茫然。
“不是!”卢思惠怨愤到了极处,“不是‘国是’!我家又不是人人都吸血!”
“不是‘人人都吸血’?”欧阳一惊,大步走到卢思惠身边,“你家难道还分为两个阵营,一部分吸血,一部分不吸血?”
卢思惠一惊,抿起嘴不再说话,看欧阳的目光却似乎要喷出火来。
卢思惠没有说话,那个喊她姐姐的女孩却开了口,“也可以这么说吧。国奕哥哥很孤单,所以把我们捉来,想让我们变得和他一样……”
“凌美,不许胡说!”卢思惠赶紧喝止她。凌美不敢再多说,怯怯地低下头去。但她透漏的信息已经够多了。那个吸血的怪物叫“国奕”。因为自己阵营比较薄弱,所以便挟持亲戚,希望她们加入自己阵营。这些对欧阳来说都无足轻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女孩竟然要被“转化”,就一定具备“转化”的条件。她们也许是死后复活的,正处在异变的边缘!
气氛一度变得很僵。这种气氛让于半夏很不舒服,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它。她呆站了一阵儿,忽然发现琼华仍被绑在树上,觉得她很可怜,便把她从树上解下来,用石块和土块给她堆坟。她开了一个头后大家都过来帮忙,转眼就把坟堆好了。大家在坟前嗟叹了一会儿,然后便一起下了山。
“我叫卢凌美,”虽然因和欧阳讲话而被卢思惠呵斥过,卢凌美还是赶着跟欧阳说话,“她叫卢凌霞,我们是姐妹俩。”
“哦……”欧阳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你真是了不起……”卢凌美看欧阳的目光里充满了欣赏,甚至可以说是崇拜的意味,“竟然可以打退国奕哥哥。从我记事以来,国奕哥哥就是最强大的,从没有被人打败过……你却把他打败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人!”
“哦……”欧阳觉得她捧得有些过头了,感到有些尴尬。
“对不起……因为怕出事,她们是我叔叔关在家里教养的……有点不通事故……不止是她。在她之后出生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卢思惠悻悻地说。然而写在她脸上的,除了羞愧,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于半夏觉得这小丫头挺好玩,微笑着打量了她几下,没想到一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凌美看欧阳的目光不对啊。显然是倾慕……她竟然会倾慕欧阳?他的年龄可比她大一倍啊!
于半夏悻悻地垂下眼帘,心中泛起一股醋意。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有时候年幼的女孩就容易对年长的男性产生好感。更何况欧阳非常帅气,气质又清新,一点也没有大叔的感觉。
“你怎么想到那样开枪就能打中国奕哥哥的呢?是之前就做过研究?还是临场想起来的?”凌美微笑着看着欧阳,秋水般的眸子无比清冽。
“你别说话了!”卢思惠呵斥她说,“你应该已经很不舒服了吧?不要再浪费气力了!否则等会熬不过去!”
于半夏本以为卢思惠只是不想让她再说话,却发现凌美的脸色真有些不对劲。是的,有些苍白,血管也……
啊!于半夏倒抽了一口冷气。凌美脸颊边缘的血管怎么变得清楚了?
那可不是“青筋暴露”。只是微微地显露出颜色,红紫红紫的,就像画家用画笔轻轻描上去的一样。于半夏感到非常恐惧,同时也感到非常兴奋:难道她可以亲眼目睹卢家人身上发生的异变?她终于可以知道在卢志鸿身上发生的事了?
“她有没有关系?”欧阳关切地看着凌美。他的眼中也是无法掩饰的兴奋。不知为什么,于半夏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扭曲。
“不知道……”卢思惠皱着眉头搀住凌美,“能撑到山下么?”转眼见凌霞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下吧。”欧阳皱着眉头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她们看起来很痛苦,勉强下山也许会出危险……再说在夜里走山路也是非常危险的!”
“好吧……”卢思惠咬着嘴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欧阳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拨开洞口的长草之后发现洞里很是阔大,足以容纳他们全部,就招呼大家走了进去。
洞里长满了青苔,又湿又冷。欧阳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又从外面找了些干草铺上,让凌美姐妹坐在上面。他想得又周到,动作又麻利,很快就把一切都弄好了。卢思惠对他很感激,也很不好意思。
凌美姐妹一挨到草铺就呻吟了起来,靠着石壁缩成一团,牙齿不停地打战,似乎非常冷。于半夏赶紧升了一堆火。在黄晕的火光下,于半夏看到凌美姐妹脸上的血管越来越清晰,线一般一条条地嵌在嫩白的皮肉里,虽然非常纤细,但是脉络分明。
“呜……啊……”凌美姐妹倒在草铺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脸上本来经络分明的血管正在慢慢地隐退。
看着她们痛苦的样子,于半夏似乎也感到了痛苦,见她们的血管异变,又感到非常恐惧:她们的血管在发生变化么?还是她们的血液在发生变化?是不是她们的血液已经分解变异,变成了其他颜色,才让她看不到血管的?
卢思惠一直坐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凌美姐妹。因为火光的关系,她的脸上罩着斑斓的阴影,这些阴影还在不停地跳动,似乎昭示她正忧心忡忡,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凌美姐妹忽然停止了呻吟,扶着墙壁坐了起来。她们的脸上都已看不见血管,神情迷茫得很。于半夏本以为她们已经恢复成原装,仔细一看却发现她们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好美啊,她们的肌肤变得白得近乎通明,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彩。她们的五官和脸型似乎都有了微妙的变化,美艳得不可方物。她们的头发也一改之前的灰白,不仅变得极黑,还变得无比柔顺,光可鉴人。凌美朝欧阳微微一笑,嫩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就像白玉上涂了一层胭脂。她站起来朝欧阳走过去,身姿也变得无比曼妙。
“这是变化的第一部分。”卢思惠冷笑着说,“她们全身的血液、神经和肌肉都发生了变化,肤色会因血液的变化而改变,五官和体型也会因为肌肉和神经的变化而改变。那变化非常可怕,作用到身上的时候却会让她们显得很美……丁云就是在卢理发生这个变化的时候看到她的,哼哼,卢理本来就是一个大美人,再发生这种变化,在丁云看来就像女神一样吧。也难怪他会对她一见钟情,见了她变化后的可怕样子后仍不能忘情……”
于半夏直直地看着凌美,从心底感到了颤栗。是啊。眼前的凌美姐妹真是美得超凡绝俗。她身为女人都忍不住为她们的魅力而倾倒,更别说那些男人了……啊!
于半夏猛地看向欧阳。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凌美,似乎已对她的美貌慑服。于半夏心头泛起一股醋意,恨恨地低下头,忽然明白了:也许在欧阳眼中的并不是凌美,而是他的妻子!他在幻想自己妻子发生变化后的样子!
于半夏的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席卷而来。只有她,是她永远都无法超越的!
“你们不用太陶醉了,”卢思惠带着几分揶揄、几分嘲弄,还有几分恼怒,幽幽地说:“这种状态只能持续一会儿,过一会儿她们的形象就不会让你们满意了。”
欧阳和于半夏都是一懔。于半夏顿时想起了丁云之前所说的,卢理从绝美状态到异化状态似乎只隔了短短的一天,那凌美姐妹也是不是会很快变成嗜血的怪物?天哪,她们才十几岁,又这么可爱……太残酷了!
欧阳也想到这一点,看向凌美姐们的目光也很复杂。一方面,他似乎很恐惧很厌恶,另一方面,却又似乎兴奋得颤栗!
卢思惠静静地看着于半夏和欧阳,表情渐渐变得像雕像一样凝重。她的目光就像藏在草丛中的蛇,两点幽幽地光亮,阴鸷地看着他们,暗暗地按住了腰间的枪械。
这个美好的状态果真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凌美姐妹很快又痛苦地躺在了草铺上。凌美靠在石壁上,抱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欧阳,目光无比的幽怨。于半夏知道她是为自己即将在欧阳面前变得丑陋而难过,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到底在干什么啊?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好气很好笑:你跟这个小丫头较什么劲啊?
凌美姐妹呻吟了一会儿,靠在草铺上不动了。于半夏以为她们昏迷了,仔细观察后却发现她们的眼睛仍微微地睁着,睫毛也在微微地颤动。
时间似乎凝固了。欧阳、卢思惠和于半夏都带着窒息的神情,目不转瞬地看着凌美姐妹。特别是于半夏,感觉时间已经变成了水泥,把她牢牢地封禁在里面。
“哦……”凌美轻轻地哼了一声,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欧阳,忽然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神情,接着凌霞也坐了起来,目光虽然迷茫,但脸上已没了痛苦的神情。
“你们!太好了!”卢思惠如梦方醒,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抱住她们大叫道,“你们挺过去了!是不是?”
凌美姐妹什么说话,抱住卢思惠大哭起来,听声音却像在笑。卢思惠也抱着她们又哭又笑。她们的高兴劲儿,一点都不亚于从鬼门关边逃出来。
于半夏一开始不知道她们怎么了,前后一想忽然惊悟:难道她们躲过了变成怪物的命运……从此之后可以以正常人的形态生活!?天哪!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于半夏感到半身酸麻,大脑也因为震惊而变得混沌一片。天哪……卢家人“死而复生”后并不都是变成怪物的……为什么卢志鸿不可以?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们怎么可以不变成怪物的!?是她们的变化中途转向了么?
想到这个问题时于半夏猛地想起了欧阳,连忙朝他看去。欧阳果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凌美姐妹,目光几乎要燃烧起来。是啊,他一直都在寻找让妻子后不发生异变的方法……现在发现卢家人“起死回生”的人当中又不发生异变的,怎能不欣喜若狂?于半夏心深深地沉了下去,转过头去黯然神伤。欧阳的妻子果然是她永远都无法超越的。这件事她又一次证实了。
“我们赶快下山吧!”哭完之后卢思惠猛地擦去了眼泪,双手拉起凌妹姐妹,“不管怎么说,山上不能久留……你们能走了吧?”
“下山之后你们准备到哪里去?”欧阳沉着嗓子说,“到村里借宿?还是到市郊去住小旅馆?那里人杂,都很不安全。再说我看这两个孩子也需要休养。”
“那你说该怎么办?”卢思惠苦恼地说。
“其实我还有一个朋友住在附近。他家有一座独门小院,里面有两层小楼,空的。我们可以去哪里。”
“我之前怎么没听起你说起这个人?”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于半夏总是下意识地质疑欧阳的话。
“因为我这个朋友脾气有些古怪啦。说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可以去找他。当然了,他也知道我是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欧阳笑着挠了挠头。这个略带孩子气的动作给他增添了几分可爱。
于半夏听到凌美惊喜地轻嗯了一声,顿时觉得大脑被扎了一下,没有朝凌美再看一眼。
欧阳的朋友就住在附近的山下,大家见到他的时候都感到很惊诧。只见他身材矮小,长须及胸,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身上穿着对襟褂子,活脱脱一个人瑞的形象,看起来似乎有八九十岁了。于半夏小声问欧阳他多少岁了,欧阳苦笑着说他也不知道。
“你小子怎么来找我了?走投无路了么?”老人绷着脸说。他一开口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别看他老成样子,竟然声如洪钟,丝毫不亚于壮年之时。
“是啊,裕年兄,我遇到了点麻烦,”欧阳笑嘻嘻地说,“得罪了某些坏人,需要在这里躲一阵子……把你那独门独户的小院借给我好么?”
裕年哼了一声。于半夏本以为他不大愿意借,没想到他立即从褂襟子低下拿出钥匙,递给欧阳,“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并叫在门口玩的一个孩子——估计是他的孙子,带他们去。
裕年的小院果然很干净。古色古香的建筑,配着电灯和电视机,别有一番感觉。欧阳选了一个向阳通风的房间,请凌美姐妹住下。为了让她们住得安心,他甚至还特意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看有没有老鼠洞和蜘蛛网。
他的殷勤让于半夏很不舒服。他看凌美姐妹时那慈爱的目光更让于半夏不舒服。她偷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有些不对。他似乎不像在看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而是在看两个……装着珍贵药物的精美的药瓶!
于半夏疑虑重重地看了看卢思惠,却发现她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于半夏对她的迟钝很生气,忽然迷惑起来:欧阳的目光真是那样的么?是不是看不得欧阳对凌美两姐妹好,才会故意把他往坏处想?否则想卢思惠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死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