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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刁之一脱口而出，“我同学绝对在你们派出所工作过，你好好查查，他叫秦建国。”
听了这话，当地警察无奈的说道，“同志，我都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了，我们这儿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我能不清楚吗？”
“他辞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刁之一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当地警察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这派出所能有多大？所有的人全都在这里存着呢，怎么可能记错。这几年只有一个人辞职，他姓余，肯定不是你同学。”
刁之一还是不信，又找了个派出所里的其他警察问了下，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这才郁闷的走出了大门。
出了派出所之后，刁之一并没有彻底放弃，“也可能是在其他的派出所里呢。”
刁之一心里嘀咕着，走到大街上拦了辆摩的，午饭都没吃直奔下一步派出所。
这天，刁之一花了一整个中午加下午，将华阳县的所有派出所挨个逛了个遍。但遗憾的是，别说认识了，所有的人压根儿就没听说过“秦建国”这个名字。
曾经警察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就这么神秘的人间蒸发了。
一直在华阳县呆到天蒙蒙黑，刁之一才极不情愿的回到了长途汽车站，虽然一整天只吃了两个包子，但他此刻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思考着这件蹊跷到甚至有些诡异的事情。
但不管他怎么捋思路，发现中间总有那么一个小疙瘩，根本无法解释通顺。
当刁之一在汽车上望着窗外发呆时，灰岩市的某个安静的茶馆内，丁顺志正跟余生小声交流着什么。
“有一批货近期要走，你这边准备下。”丁顺志说道。
“嗯，我这儿的几个兄弟随时待命。”余生点点头，不问具体时间和地点是道上的规矩，因为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这种关键信息一般都是最后才透露。
“明晚十点，你开车在红水镇等着，记住跟这个车牌号的人接头。”丁顺志说完，拿出一根圆珠笔在余生的手心写下一连串数字。
“呃……”余生愣住了，这次丁顺志竟然完全没有按常理出牌，早早的就告诉了他详细信息。
余生不留痕迹的迅速瞄了眼身旁的丁顺志，发现丁顺志写完后低头品了口茶，脸上并无异样。
“这是不是说明丁顺志已经完全信任了我？还是说他刚才透露的这条线只是个障眼法，其实里面并没有多少真东西？”余生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但脸上赶紧浮现出此刻应有的惊讶，因为故作镇定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有的表情。
“怎么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丁顺志笑了笑，放下茶具随手点了支烟。
“呃……”余生假装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把打火机凑了过去，同时皱眉说道，“之前这些信息不都是最后才说的嘛，这次怎么提前这么久？”
“之前是为了担心泄密，但你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丁顺志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翻盖手机塞给余生。
“以后走货的时候用这个，呼机不方便，而且现在用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也要跟上时代的潮流不是。”丁顺志笑着说道，然后拍了拍余生的肩膀，站起来直接走了。
余生盯着黑色的手机屏幕，感觉它像一只恶魔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当晚，余生用公共电话给一个传呼号发了一连串的数字，两个一组，一共六组。这是余生跟贺鹏之间的一种单线联系方式，首尾两组数字是乱码，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是为了防止破译用的。中间四组数字，前两组确定的是碰头位置，后两组确定的是碰头时间。如果余生的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没有得到回应，则今晚的碰头取消。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呼机上就传来一条信息，“好的，小帅哥，今晚等着你。”
余生看到后咧嘴一笑，将呼机放回了口袋。
当晚十点，余生开着摩托车准时停在了城北的某个桥洞下面，贺鹏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余生后没有打招呼，而是一个劲儿的抱怨。
“那么多备用地点你不用，偏偏选了这么个破地方，你知道吗？我都快被蚊子给吃了。”贺鹏骂骂咧咧道，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狠狠来了一巴掌，一个蚊子应声而死。
“我要是你就不打这些蚊子，它们死了流出来的可是你的血。”余生笑道。
“别贫了，赶紧说正事儿。”贺鹏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两天了，还是这副熊样子，我现在走在大街上恨不得戴副墨镜。”
余生哈哈一笑，点了支烟递给贺鹏用来驱蚊，然后自己也点了支，撸起裤子往河堤上一坐，在吞云吐雾之间将今天丁顺志对他说的走货的事儿全都告诉了贺鹏。
“这事儿你怎么想？”余生问道，将烟屁股弹到了小河里。
贺鹏沉思了片刻，才幽幽的说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你最近有什么动作被怀疑了吗？”
“没有……”余生说道，然后又十分不确定的加了句，“应该没有，我一向很谨慎的，不过像老爷这种妖精般的存在，说不定他已经从我身上闻出了警察的味道。”
“我建议稳妥起见，这次就让他们过去吧，跟丢了一批货是小事儿，你这个金牌钉子要是被他们拔出来可就是大事儿了。”贺鹏说道。
“什么金牌钉子，你少给我戴高帽。”余生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我特么早就受够了……”
“要不我给上面申请下把你撤出来？毕竟你的困难在这儿摆着呢，孩子刚出生……”贺鹏没说完，就被余生直接打断。
“不用，我不走！”余生坚决的说道，眼中闪现着浓浓的怒火，“这件事儿我们之前讨论过，原因你最清楚。”
贺鹏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看余生的眼神却充满了敬佩。
“哦，对了，今天大儿子送给我一个新手机，我没敢带身上，担心里面装了什么窃听装置，改天有机会了我拿给你，你让技术科的同事看一看。”余生说道。
贺鹏应承了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娃娃，正抱着奶瓶津津有味的喝着。
“你儿子，看那小眼睛，跟你多像。”贺鹏一边说着，将照片递了过去。
余生脸上原本刚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那双满是疤痕的手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将照片稳稳的捏在手里，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也跟着清澈了许多，他怔怔的盯着照片里的婴儿，看了好久好久……
终于，余生的目光极其不舍的从照片上移开了，下一刻他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原本的刚毅果断，麻利的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你干嘛？”贺鹏诧异的问道。
“这东西带在我身上，我会忍不住时常掏出来看看，但以我现在的这种条件……根本不允许我这么做……”余生说道，目光一直盯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并在照片即将化为灰烬之际，用残余的火焰点了支烟。
“对不起，怪我……怪我纪律性不强……”贺鹏低头闷闷的说道。
“嘿嘿，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啦？你特么这是动摇军心，得请客赔罪！”余生抽着烟笑着嚷嚷起来，但贺鹏分明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泪水。 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