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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雷滚滚。
余生连晚饭都没吃就领着自己的三个兄弟早早的出发了，因为红水镇位于南江省的西南角，紧挨着国境线，距离灰岩市要四个小时的车程，更何况今天还下了大雨，路上更不好走。
到了镇上之后，余生看了下手表，才刚刚晚上九点，就找了个加油站将车加满油，然后就近钻到一个名叫“大明饭馆”的街边小店里，点了几个凉菜和一箱啤酒，美美的喝了起来。
“生哥，你说今晚这鬼天气条子们会出来路检吗？”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年轻说道，他的真名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大家更喜欢喊他扁担，因为他又瘦又长，远远看着跟扁担差不多。
“条子们的事儿，我哪儿说的好。”余生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你不是当……当过条子嘛。”另一个人说道，他叫王磊，嘴巴有些结巴，偏偏还喜欢说话，个头不高却长得十分结实，一看就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行，那今天生哥就给你们上一课。”余生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你们记住，条子也是人，他们也要吃饭拉屎上女人，别把他们想的跟神仙似得，跟普通人比起来，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身上的警徽。所以这种鬼天气，他们肯定不会出来淋雨，因为……加班没工资啊，他们又不是傻逼。”
“哈哈哈，这话精辟。”其他三个人听了之后吃吃的笑了起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紧接着，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洪全刚开口了，他讲了个少儿不宜的笑话，四个大老爷们儿听后笑成一团。
酒越喝越多，一箱啤酒没多久就见底了，四个大老爷们儿的兴致也在洪全刚一个个少儿不宜笑话的挑逗下变得愈发高涨起来。终于，当漂亮的服务员又抱着一箱啤酒走过来的时候，洪全刚出手了。
他毫无征兆的突然抬起手，然后冲着服务员的翘臀狠狠来了一巴掌。
“啊”服务员跟触电了似得直接跳开，脸色瞬间被羞得通红。看到小姑娘的窘态，餐桌上的几个人放肆的哈哈笑了起来。
在体内酒精和同伴们笑声的双重作用下，洪全刚跟打了鸡血似得变得愈发兴奋起来，他先是将刚才打翘臀的手放在鼻子前使劲嗅了嗅，面露陶醉，然后满脸坏笑的站了起来，缓缓向服务员走去。
服务员刚准备往后厨跑，就被洪全刚一把搂进了怀里，又摸又揉。
对于洪全刚的这种行为，余生跟其他两个人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一副坐等看好戏的表情。
服务员的尖叫声和洪全刚的笑声终于将饭店老板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从后厨探出头来一看，然后拿着擀面杖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刚走到一半，扁担和王磊就拎着啤酒瓶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嘛呢？”王磊问道。
“你们干嘛呢！”饭店老板嚷嚷道。
“滚回去！”王磊一个啤酒瓶扔过去，被饭店老板敏锐的躲开了。王磊呲了呲牙，紧跟着一记重拳直接命中饭店老板的心窝，震得他后退两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猛吸凉气，五官因痛苦而略有些扭曲。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余生终于站了起来，示意王磊跟扁担坐下。
这时一旁的洪全刚已经将女服务员的衣服撕的差不多了，里面肉色的内衣都露了出来，皮肤上还有好几道血淋淋的划痕。
“喂！停手啊！”余生冲着洪全刚重复道，见后者压根就没听见后，余生有些怒了，二话不说扬起手掌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洪全刚愣住了，那个服务员也愣住了。
“摸两把得了，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你他妈心里没点儿数吗？非要让我动手？！”余生咆哮道，声音之大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洪全刚软了，讪讪的点点头，退回到座位上，那个刚才被他欺负的姑娘则捂着身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跑进了里屋。
“对不住啊，我这几个兄弟喝的有点多。”余生轻描淡写的跟坐在地上的老板说了句，然后继续喝酒。
“生哥，对不起，刚才一个没忍住……”洪全刚开始敬酒道歉，脸上的五个红指印清晰可见。
“男人嘛，都能理解，但你小子发情也得挑时候啊，今天的事儿要是被顺志哥知道了……”余生话还没说完，已经把洪全刚吓得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快十点，余生出去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张罗着几个兄弟开始干活，等其他三个人都钻进普桑车里后，余生又折回了小饭馆，往桌上的盘子底下压了二百块钱才匆匆离开。
通往接头地点的路上，余生给三个兄弟交待着今晚的事情安排。
“一会儿老规矩，两人一组，扁担跟洪全刚负责交钱，我跟王磊负责拿货。”余生开始分配任务，其他人纷纷应承。
钱货分离，是毒品交易最常用的方法之一，这种方式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人赃俱获的可能，两个交易地点一般相差好几公里，彼此之间用电话联系，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分头逃跑。
又过了十分钟，余生将车停在了省道的某个桩号前面，这么做的好处是能让对方清楚的知道交易的具体位置，在那个导航并不普及的年代，西南边境附近又很少有标志性建筑，这种通过桩号确定方位的方法，得到了十分广泛的运用。
余生停下车，把后备箱里的两个黑色皮箱塞给了洪全刚，不用说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今晚的货款，然后又递给扁担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部手机、一个手电筒和一把土枪。
“一会儿记得用手电筒打信号，手机就一直攒在手里，我这边验过货之后会立马打给你，土枪是以防万一的时候才用的，现在雨大，小心枪管里别进水咯。要是发现情况不妙，第一选择还是赶紧跑，别跟他们硬干，明白吗？”余生一一说道，两个人听后俱是点了点头。
“交易完之后也别停留，立马走，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再折回来，我会开车来老地点接你们。”余生说完，重新钻进汽车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已经被淋了个通透。
十点十分，丁顺志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咱们的人都到位了吗？”
“到位了，S357，40公里桩号处，路西。”余生说道。
“知道了，你们现在去寒桥，他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丁顺志说道。
“老规矩吗？”余生问道。
“老规矩，三短一长，在桥中间交易。”说完，丁顺志就挂断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即使把雨刷的速度调到最大依然无济于事，普桑车如一只黑色的甲壳虫在泥泞的道路上缓慢爬行。到了约定地点之后，余生将玻璃摇下来探出脑袋瞅了眼，对面桥头，一个汽车正静静的停在那里，但距离太远，雨势又太大，根本就看不清车牌号。
余生叹了口气，将脑袋缩回去，按照之前约定的规矩，开始切换灯光，打出三短一长之后，过了几秒钟，对面的车答复了两个长灯。
“拿上土枪和雨伞，准备下车。”余生一边说着一边给扁担打了个电话，“你那边见到人了没？别急着跟他们打招呼，一定要等我电话再行动。”
在去桥中间的路上，王磊忍不住问道，“生哥，这雨伞完全多余啊，雨这么大，根本遮不住身子。”
“蠢货，这可不是为了咱俩避雨，是一会儿的宝贝碰不得水。”余生说道，王磊长长“哦”了一声，一个劲儿的感叹余生的细节做的到位。
到了桥中间之后，对面走过来两个穿着雨衣的人，其中一人从雨衣里递出来一个黑色皮箱，另一个人自始至终与他们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余生偷偷瞄了眼这个人的站位，是一个进可攻退可逃的绝妙位置，看来对方也是经常做交易的老手，一上来就把优势位置给占尽了。
余生接过皮箱，让王磊替他打着伞，他打开后看到里面装的满满全是白粉，先点了下数量，然后从最下面一层中抽出来一包，用指头戳烂，将被染成白色的手指伸进嘴巴里品了品，过了几秒钟，噗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之后，余生又从最上面随即的抽了一包，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一个皮箱里挑两包检查并没有人明文规定，但已经是道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可以了。”余生给扁担打了个电话，然后重新合上皮箱，往后退了两步。
现场四个人重新陷入沉默，彼此之间谨慎的审视着对方，过了大概两分钟，对方接了一个电话，嘟囔句“知道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冲着余生点了点头。
余生跟王磊没有直接转身离去，而是盯着对方缓缓往后退，对方的两个人同样如此，直到双方相差几十米的距离之后，两人才转过身来，快速往车里跑去。
“真特么刺激！”王磊钻进车里后兴奋的嚷嚷道。
“你吃了子弹就不喊刺激了。”余生笑道，交易的异常顺利导致他的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在老地点接到扁担跟洪全刚后，他给丁顺志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然后就开足马力开始往回赶，结果刚刚出了红水镇，就看到远处一红一蓝的闪着不详的灯光。
终于还是碰到条子路检了…… 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