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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余生 东不语 8515 2021-04-06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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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在通往向阳镇的中巴汽车上,一个满脸疲惫的男子正面色凝重的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此刻,他的怀里,一个可爱的婴儿正在熟睡,粉嫩的小手紧紧抓住襁褓的一角,似乎特别的没有安全感。只是这个婴儿并没有常见的婴儿肥,整个人比同龄人显得羸弱了许多。

  “检票了!检票了!把手里的票都拿出来!”

  这时,一个带着浓郁灰岩口音的卖票员走了过来,一路检查后,轮到那个男子时,售票员微微皱了下眉头。

  “一个人?”卖票员一边问,一边检票,同时还用眼睛的余角偷偷打量着男子怀里的那个小婴儿。

  “对,一个人。”男子点点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如此以来,那个检票员更加的狐疑了,她没有继续检票,而是用一种质问的口吻问道,“你去哪里?”

  “向阳镇。”男子回道。

  “去向阳镇做什么?”售票员又问。

  男子看了售票员一眼,用不耐烦的语气回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赶紧检你的票!”

  如此以来,不仅是售票员皱了眉,连周围的几个乘客也纷纷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男子见自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赶紧憨厚的一笑,回道,“我老娘家在咸阳,我带着儿子回家看看他奶奶。”

  说这句话时,男子特意用了咸阳本地话,虽然咸阳镇距离灰岩市不太远,但两地之间的口音还是略有不同的,一些词语的发音和确切意思只有咸阳当地人才知道。

  听到了亲切的乡音,那个售票员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在深深的看了那个男子一眼之后,才继续开始自己的检票工作。

  票很快检完,售票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车厢内重新陷入了安静。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在车辆的颠簸之下,正当所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一声响亮的哭声划破长空,清晰无比的传入了车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啊啊啊~”那个男婴开始大声啼哭,与此同时,那个男子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手忙脚乱的哄了起来。

  “乖乖,乖乖,别哭别哭……”男子略显生涩的拍打着男婴的后背。但根本无济于事,那个男婴完全不买账,反而哭的更加撕声裂肺了。

  “估计是尿了,你要赶紧给他换个尿布。”一个热心肠的大妈说道。

  “也可能是饿了,哭的这么痛,应该是饿醒了。”邻座一个小嫂子说道,“你带奶粉了吗?”

  “带了,带了,在包里。”男子说完,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开始手忙脚乱的在背包里翻腾。

  旁边的那个小嫂子看不过去,正准备伸手接过男婴,却被那个男子警惕的直接拒绝了。

  最终,那个男子在一只手的情况下,极其艰难的冲好了奶粉,这个时候怀里的婴儿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

  “来来,乖乖,喝口奶。”那个男子哄劝着把奶瓶递了过去。

  哪知小婴儿刚咬住奶嘴还没吸两口,就“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哎呀呀,你是不是水太热了?”邻座的小嫂子不满的一把抱过小婴儿,开始轻声哄起来,而刚才那位喜欢管闲事的大妈,则一把拿过奶瓶,并往自己的手背上滴了两滴。

  “哎呀呀,你这个父亲也太粗心了,这么热的水都敢直接让你儿子喝?”大妈忿忿的骂道。

  那个男子不说话,只是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售票员,又一次走了过来,用随意的口吻问道,“老乡,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娃回家啊?孩儿他妈呢?”

  “呃……”男子一迟疑,随后赶紧回道,“孩儿他妈有事儿,我只能一个人带儿子回来。”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看着真可爱。”服务员又问道。

  “秦非。”男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哦。”售票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迅速走到中巴司机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那个男人看到售票员的这个动作,正准备上去制止,这时,一直抱着婴儿的那个小嫂子就不满的喊了他一声。

  “喂,你赶紧把奶瓶给我啊。”

  “哦哦。”男子回过神,赶紧把奶瓶递了过去。

  之后,只见那个小嫂子十分娴熟老练的降低了奶瓶里的温度,然后把奶嘴重新塞进了婴儿的嘴巴里。在婴儿津津有味的喝着奶时,那个小嫂子已经迅速的给他重新换了一片尿布。

  “你媳妇儿的心真大!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娃儿出去!”小嫂子忍不住埋怨道。

  男子不说话,就尴尬的傻笑。

  过了五分钟,婴儿喝光了奶瓶里的奶粉之后,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那个男子不顾小嫂子的反对,直接将婴儿再次揽入自己怀中。

  中巴车继续平稳的向前驶去,路过一个岔路口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突然嚷嚷道,“这不是去车站的路啊,司机师傅,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那个女售票员就快步跑过去,然后附在她耳边小声解释起来。

  老太太听后,有意无意的瞄了眼男子和他怀里的小婴儿,终于不再抗议。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没什么异议,但那个男子却敏锐的皱紧了眉,然后他开始迅速打包自己的行李。

  “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男子大声吼道。

  售票员一惊,赶紧凑了过来,“老乡,还没到车站呢,你下什么车?”

  “少废话,赶紧停车!我现在就要下车!”那个男子说道。

  售票员没说话,而是横跨两步,直接挡在了车门之前,与此同时,冲司机师傅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色。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到后,一脚油门踩到底,中巴车开始急速向前飞驰。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男子变得暴怒起来,他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拎着行李,开始快速向司机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女售票员则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直接摁到在座位上。

  “这个人是人贩子!大家快帮忙!”

  此话一出,犹如冷水倒进了热油里,整个现场气氛轰的一下全炸了!

  在所有人都十分迟疑的情况下,之前的那个好事大妈和帮忙喂奶的小嫂子最先反应过来。

  眼看那个女售票员快撑不住了,大妈仗着自己强大的体重优势,直接压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而那个男人为了避免怀里的婴儿收到伤害,将小婴儿高高举起,然后被那个小嫂子趁机一把夺走,然后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给我孩子!”那个男子挣扎着将身上的女售票员和大妈推开,正准备去找那个小嫂子夺婴儿,就看到两个大汉站起身,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将中间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闪开!”男子一脸怒容。

  “卧槽!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嚣张吗?”其中一个大汉冷哼道。

  “偷小孩儿的狗东西!老子今天非得把你送到派出所!”另一个大汉则直接撸起了袖子,露出两条健硕有力的胳膊。

  “我不是人贩子,我是他爹!”男子回道。

  “哼,你还装!”小嫂子冷哼道,将怀里的小婴儿搂的更紧了。

  男子也不再啰嗦,呲着牙就跟那两个壮汉缠斗在一起。

  破破烂烂的中巴车在三个人的缠斗之下开始剧烈震颤,车上的乘客纷纷躲到一边,与此同时,好几个小朋友开始大声啼哭,有人求救,有人质问,有人哭哭啼啼的嚷嚷着要下车。

  在混乱之中,还是女售票员最冷静,她冲司机嚷嚷道,“加速!闯红灯!”

  “什么?”司机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一脚油门踩到底,中巴车如离弦的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在一口气闯了三个红灯之后,这辆在街上疯狂行驶的中巴车在终于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随即,两辆警车呼啸着驶了过来,并在第四个红绿灯路口,逼停了中巴车。

  看到交警沉着脸闯进中巴里的时候,车内所有人包括那个人贩子,全都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交警问道。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都想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最终还是女售票员作为代表,将刚才发生的那惊魂一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他一上车就鬼鬼祟祟,不仅丝毫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而且对人的态度极其恶劣,绝对是人贩子!必须将他绳之以法!”最后,女售票员气愤的嚷嚷道。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交警的盘问,那个男子只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孩子,我配合你们的调查。”

  随后,整个事件连同几个当事人,全都被转送到了刑警队。

  男子被摁在了一个特指的椅子上,两个刑警拿着本子坐在了他对面。

  “说说吧,这个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偷到手的。”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我要见崔平川。”男子回道。

  “崔支队也是你能随便见的?”另一个警察冷冷的回了句。

  “你告诉他,灰岩市前刑警队警员刁之一找他。”男子回了句。

  “前刑警队?警员?刁之一?”一个稍显年轻的警察一脸懵逼的表情,心想这个人贩子也太嚣张了,不仅敢明目张胆的偷小孩儿,还敢冒充警察?

  另一个资历比较老的警察听了这话,则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是……刁之一?”老警察问道。

  “对。”刁之一点点头。

  “破获了丁家贩毒案的那个刁之一?”老警察不确定的问道。

  “对,贺鹏是我的领导,梁诚是我师兄,崔平川是我师弟。”刁之一回道。

  “好,你等着。”在年轻警察诧异的目光下,老警察离开了审讯室,不一会儿真的把崔平川喊了过来。

  见到刁之一的一瞬间,崔平川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就让人赶紧把他给放开。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街边的羊杂店内,桌上放着两碗羊汤和各种小菜,但谁都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崔平川只是静静的抽着烟,刁之一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啤酒。

  “真的没了?”崔平川问道。

  “没了,我亲眼看见的。”刁之一语气极其低沉,啤酒易拉罐在他手中变了形。

  “那个孩子是谁的?”崔平川又问道。

  “建国的。”刁之一语气淡漠,要换做之前,他肯定不会乱说,但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丁家人以及跟丁家有瓜葛的人全都被绳之以法了。

  “秦学长?那个……学生会主席?”崔平川语气愕然。

  “对。”刁之一点点头。

  “他不是申请离职了吗?难道是……”崔平川眼睛一亮,随即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谁……钉子?”

  刁之一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唉……自古英雄多薄命啊。”崔平川长叹一声,也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正准备跟刁之一碰一个,刁之一兜里的BP机突然响了。

  刁之一拿起BP机,低头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随即他迅速起身,找老板要了固话,直接拨了过去。

  “喂,哪位?”对面问道。

  “诚哥,是我,刁之一,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刁之一回道。

  “刚刚得到确切消息,队里不让我,但我寻思着你会比较感兴趣。”梁诚支支吾吾,最终在刁之一的催促下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丁顺昌没死,他化名丁良伟,去了美国。”

  “知道了,谢谢诚哥。”

  挂断电话,刁之一木木的回到座位上,在崔平川一系列的催促下,他才将刚才那个电话内容缓缓说出口。

  “那你想怎么做?”崔平川问道。

  “去美国,将他绳之以法!”刁之一语气坚定。

  哪知,崔平川听后却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可取,绝对不可取!且不说美国跟我们国家之间没有引渡条例,就算有,以你目前的身份,你能轻松办下护照吗?就算你能办下护照,也顺利的飞到了美国,但你会英语吗?你能跟当地人正常交流吗?你有那个什么丁顺昌犯罪的证据吗?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以上条件你全都能满足,还有一点,你去哪里找丁顺昌?美国那么大,单凭你一个人行动,简直是大海捞针!”

  “那就让那个混蛋这么溜了吗?就让头儿和建国白死吗?”刁之一重重的锤了下桌子,吓得邻桌的人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他不好找,但是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主动找上门来啊。”崔平川满怀深意的一笑。

  “你是说……”刁之一语气有些犹豫。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崔平川说道。

  “这个……”刁之一点了支烟,塞进嘴里猛吸一口,最终长吁一口气。

  “这个……你得让我好好考虑下。”

  (本书完) 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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