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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飞速行驶的吉普车突然急刹车,在地上拖了两条长长的刹车印。
刁之一率先跳下车,大幅摇着脑袋,满脸的震惊,“你疯了吗?我绝不这样!”
“只能这样了,不然你给我想个更好的理由出来。”余生淡淡回了句,紧跟着走下车,然后抓起衬衣的衣领塞进嘴巴里紧紧咬住,含糊说道,“开始吧。”
刁之一咬牙举起了拳头,但铮铮铁拳却迟迟不肯落下。
“无毒不丈夫!快点!”余生厉声训斥,最终只换回来刁之一一句,“对不起,我做不到……”
“懦夫!老贺,你来!”余生嚷嚷道,用力拍打着车窗。
贺鹏跳下车,先深深看了眼余生,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握拳冲他走来。中途刁之一想拦下贺鹏,却被贺鹏一把推倒在地。
贺鹏走到余生旁边,左手轻轻托起余生的伤腿,右手握拳,冲着大腿外侧的白色绷带狠狠来了两下。
铁拳重重的砸在大腿上,发出两声揪心的闷响。
原本微微渗血的白色绷带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直扶着车门的余生更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脸颊两侧的腮帮子高高鼓起。
贺鹏赶紧用肩膀架住余生,却被他低声拒绝了。
“你们走吧,我打出租车回去。”余生吐出了嘴里的衬衣,缓缓冒出这么一句,同时伸手把皮鞋给脱了,将鞋底板在大腿绷带附近使劲蹭了蹭。
“你到底行不行?”贺鹏问道。
余生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摆手。
贺鹏点点头,丢下一句,“有事儿打电话”就拽着刁之一上车走了。
回警局的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刁之一突然开口。
“贺队,我觉得你今天这么做有点过分。”刁之一说道。
贺鹏一惊,头儿或师父才是刁之一对自己的日常称呼,这次开口就说贺队,似乎还是头一遭。不过,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还只是其次,紧接着贺鹏就明显的感觉到旁边座位上的这个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浓浓愤怒。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贺鹏反问道。
“他的腿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你这两拳打下去,他刚刚愈合的伤口肯定开线,搞不好就是终身残疾,你到底有没有设身处地的为秦建国考虑过?!”刁之一的音调越说越高。
“按规矩来说,应该喊他余……”贺鹏尽量让自己变得更有耐心,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刁之一的咆哮声打断。
“我就要喊他秦建国!他不姓杜!他不叫余生!”刁之一怒吼道。
呲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声闷响,坐在副驾驶上的刁之一由于巨大的惯性一头撞向了挡风玻璃。
贺鹏率先跳下车,然后又打开车门把刁之一拽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都说出来吧。”贺鹏点了支烟,站在刁之一对面大口的抽着,将浓白的烟气全都吸进了肺里。
原本以为刁之一会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但这一次贺鹏猜错了。
“噗通”一声,刁之一直挺挺的跪在了贺鹏面前,他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呜咽了,“贺队,算我求你了,别让建国当钉子了,让他回来吧。”
贺鹏万没想到是这种场景,他连烟都顾不上扔掉就要伸手要拉刁之一,却被刁之一倔强的拒绝了。
“小刁,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刁之一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建国在大学期间是什么样子,你压根就不了解,你所看到的只是他现在的鬼样子……”
刁之一跪地不起,贺鹏也只能跟着跪在了地上。
“你不知道……建国在大学的时候是最爱干净的,他讨厌抽烟、讨厌赌博、讨厌纹身,他乐于助人、积极向上、浑身上下永远充满干劲儿,可现在呢?昏黄的牙齿,满嘴的荤段子,胳膊上的纹身跟画画似得,这些品行也在他身上荡然无存……这段时间我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麻木不仁、颓废猥琐、整日里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人渣!你亲手毁了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不对……准确的说,你们摧毁了他的灵魂!所以我求求你,放过建国吧……其实他的理想很简单,就是想当一个能抓坏蛋的警察而已,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当钉子!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当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呢?!为什么!”说到最后刁之一激动的紧紧揪住贺鹏的衣领。
“小刁,你听我解释……”
“贺队!贺队,我突然有个好主意,”刁之一原本悲痛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中更是闪现着狂喜之色,“让我顶替他吧,他现在是一个父亲了,孩子还那么小……让我顶替他钉到毒贩里面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贺鹏没说话,只是摇头。
“真的贺队!我没开玩笑,我也可以纹身,我可以学抽烟,放过他吧,他媳妇儿已经死了,医院里的那个孩子需要父亲……”
“你他妈疯了!”贺鹏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刁之一的脸上,“你说进去就进去,他说出来就出来?!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刁之一对贺鹏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连刚才狠狠挨了一记耳光都没当回事儿,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贺鹏。
“刁之一,你能不能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做钉子这种事儿能强迫吗?”贺鹏伸出手指使劲戳了戳刁之一的脑门。
“什么意思?”刁之一愣住了。
“选择成为钉子,是秦建国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人强迫他。”贺鹏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可能!”刁之一吼道。
“这样,如果你能说服建国回来,剩下的程序我来处理。”
与此同时,余生正一瘸一拐的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望远处瞄了眼,看到丁顺志跟两个小弟正蹲在楼下抽着烟。
“你他妈这么晚去哪儿了?”丁顺志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远远的问了一句。
“半夜上厕所迷迷糊糊摔了一跤,估计是开线了,我寻思着打个车去医院看看。”余生说道。
“卧槽,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敢去医院看病,你就不怕条子蹲点守着你?”丁顺志话刚说完,抬手冲着一旁小弟的脑门上就狠狠来了一巴掌。
“看他妈什么呢,赶紧过去扶着啊!”丁顺志骂道。
“去医院看了吗?”丁顺志又问道。
“没呢,路上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紧回来了。”余生满脸堆笑。
“不是给你找了个妞儿伺候着吗?你自己瞎折腾什么呢?给老白打电话没?让他赶紧过来看看。”丁顺志问道。
“打了,没人接,我估计睡着了,再说他那诊所前几天不是被条子给查了嘛……”
“我打,我打,这么晚了条子也得睡觉啊。”丁顺志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老白,你他妈干嘛呢不接电话,是不是刚折腾完你媳妇儿啊?别废话……赶紧过来看看,我兄弟滑了一跤估计开线了……我怎么知道?白纱布变成红色了你说我怎么知道!快点啊!”丁顺志挂了电话,示意两个小弟扶着余生上楼。
进屋之后,丁顺志让两个小弟先回去,然后走到余生身边咧嘴一笑,小声来了句,“我爹同意我接手老二手里的活儿了。”
“直接同意了?”余生诧异的问道,他考虑过这事儿能成,但却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
“对,不过这事儿挺古怪的,找你来就是想好好聊一聊。”丁顺志说道,“你知道这次老爷子这里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吗?”
“不知道,老爷子心情好?”余生问道。
“好个屁,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心情能好到哪儿去啊。”丁顺志摇摇头,继而神秘兮兮的来了句,“是齐明帮我说话了。”
“齐明?老爷子身边的那个齐明?”余生更加诧异了,按照他的分析逻辑,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帮这丁顺志说话,都能找出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唯独这个齐明。他刚刚因为羊城的事儿跟丁顺志彻底决裂,这个时候又突然搞这么一出儿,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呢?
“你也很诧异吧,赶紧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小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该不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丁顺志说道。
“这事儿你得容我好好想想,”余生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直到白大夫换过药离开,他都一句话没说。
“到底怎么样了,再不说话天都亮了啊。”丁顺志打了个哈欠。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情况可能性最大,齐明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向你示好示弱。”余生认真的说道,“他跟老二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了,老三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满嘴听不懂的洋文,整天只关心罗素跟卢梭。你说他齐明就是再笨总不能站队正在吃奶的老四吧?”
丁顺志听后兴奋的打了个响指,“这次咱俩又想到一块去了。” 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