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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鹏双目赤红的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他嘴巴里叼着一根还剩一小截的香烟,走到垃圾桶旁猛嘬了一口后,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内。即便嗓子已经又干又痒、即便嘴巴里起了两个口腔溃疡个个有黄豆那么大,但他还是烟不离手,因为他实在是太疲倦了,算上今天已经将近48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其实,贺鹏最高的记录是连续六十个小时不睡觉,但这个记录是早在91年的9月创造出来的,当时是为了集中审讯那起特大的贩卖妇女儿童案子,虽然耗时较长,但整个审问过程倒是进展的十分顺利,嫌犯没抵抗多久就陆续投降了。
可这次就不同了,这次的毒贩异常的狡猾,整个审问过程脑力耗费极大,要一直跟他们斗智斗勇,而且岁月不饶人,距离上次的连夜审问已经过去七八年了,贺鹏深感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贺鹏钻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下,再次出来时比刚才稍微有些精神,他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老队长的屋子。
老队长正在办公室内批改文件,看到贺鹏进来后轻轻哟了一声,示意他先坐下来等一会儿,然后竟亲自起身给贺鹏冲了杯蜂蜜水。
“哎哟,太甜了。”贺鹏喝了一口,忍不住抱怨道。
“蜂蜜是环节紧张和压力的良药,还能给你的身体提供能量和养分,你必须喝完它。”老队长下达了死命令。
贺鹏只能端起茶缸,跟喝中药似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还别说,一杯温润的蜂蜜下肚后,暖暖的热气开始从胃部四散开来。渐渐的脑子不再浑浊,双腿也有力了许多,但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粘稠的困顿感,贺鹏感觉屁股下面的椅子越来越松软,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已经快抬不起来了。
“说说这几天的进展吧。”老队长笑着说道。
贺鹏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他想抽支烟提神,刚把烟盒从兜里掏出来,就看到老对战的目光跟烙铁似的摁在了他的身上。贺鹏最终只能作罢。
“醉仙楼里的那几个毒贩已经承认了,他们是跟着齐明过来打架的,至于枪械和毒品,他们说是一个叫武少勇的人特意拿过来的。”贺鹏言简意赅的概括起来。
“武少勇呢?”老队长问道。
“目前正在搜捕中。”贺鹏答道。
“你说那群人是特意过来打架的,跟谁打?为什么要打?”老队长又问道。
“跟丁家的三儿子丁顺昌打,前几天丁顺志不是被我们给逮捕了嘛,丁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囚,这就给了齐明篡权夺位的机会,当晚他就把丁顺昌约到醉仙楼里,”说到这儿贺鹏微微有些皱眉,“但接下来的事儿就有些奇怪了,明明是丁顺昌只身赴宴,齐明带了十几个弟兄,可最后死的却是齐明。”
“丁顺昌干的?”
“不知道,齐明的小弟们冲过去的时候,齐明已经断气了,包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齐明的尸检结果出来没?”老队长问道。
“出来了,摄入毒品过量致死。但毒品的成分有些奇怪,不是海¥洛因或者可¥卡因,而是一种不常见的物质,我听那个人之前提过,好像叫什么甲基苯丙胺。”贺鹏说道。
“别好像!要严谨!法医这边你盯紧点,实在不行你就带着样品亲自去南楚市跑一趟,他们那里的设备更先进。”老队长说完,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材料递给贺鹏。
贺鹏接过来,快速的浏览一遍,上面是另一个小组对丁老爷子病房的调查结果,早在调查开始之前,医院方面就给出的意见,说丁老爷子是非正常死亡,这份调查报告上更是醒目的注明,丁老爷子的死同样是因为过量摄入毒品导致的。
“如果是过量摄入的话,这绝对是他杀。”贺鹏把文件往桌上一放。
“对,而且已经找到凶手了,是王牡丹。”老队长说道。
“王牡丹?不是丁顺昌?”贺鹏诧异道。
“现场没有发现丁顺昌的任何指纹,只有个值班的护士张芳芳说当天夜里看见两男一女进入了老爷子的病房,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牡丹。之后张芳芳还说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的率先离开了病房,不一会儿那个女的就又哭又叫的跟着跑了出去,那个满脸凶相的男的最后离开。”老队长说道。
“那就赶紧对王牡丹批捕啊,免得她逃了。”贺鹏着急的说道。
“王牡丹已经自杀了,就在醉仙楼行动的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医院的病房楼下面,”老队长品了口茶,慢吞吞的教育起贺鹏来,“小贺,你这几天太专注于审问了,其他事儿也不管,那个人的电话也不接,他昨天都打到我这里了。专注是好事儿,但要是对某件事儿太过专注,就很容易陷进去形成执念,最终导致当局者迷。”
“嗯嗯。”贺鹏连连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给余生回个电话把心中的疑惑搞清楚。这几天他确实跟魔怔了似得,全身心的投入到审问中,以至于完全忘了还有个黄金钉子在毒贩内部。
“给你放一天假,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老队长说道。贺鹏听了一脸的不情愿,他刚想抗议就被老队长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明天中午再来上班,审问的事儿你别管了,抓紧时间把样品送到南楚市去。”
“不行,审问我必须在场,别人审问我不放心。”贺鹏终于忍不住发出异议。
“我亲自审问你也不放心吗?”老队长没好气的说道。
贺鹏瞬间蔫了……要是老队长亲自出马的话,他确实无话可说。
最后临出门的时候,老队长喊住贺鹏问道,“小刁好点没?”
“医生说可以下床走动了,我原本想让他多休息几天的,但他非要上岗工作。”贺鹏说道。
“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过来吧,做我审问时候的记录员。”老队长说道。
老队长的再次出山,首战就选了块最难啃的骨头——丁顺志。之前贺鹏没有闭眼的48个小时中,有二十多个小时是耗在丁顺志的身上,但效果甚微。面对贺鹏的各种审问手段,丁顺志采用了最简单且最行之有效的应对办法——只字不谈。
二十多个小时里,不管贺鹏是问他跟案子有关的交易信息还是跟案子无关的个人情况,他都一概保持沉默,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给我来支烟”,仅此而已。
“哟,头儿,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被老队长放假了吗?”刁之一在审讯室门口撞见贺鹏后,惊讶的问道。
“嘘,你小声点。”贺鹏赶紧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没回家,在办公室里眯了会。”
贺鹏拽住刁之一认真的说道,“我告诉你,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当老队长的审讯记录员能学到东西比你大学上一学期的课都要多,你一定要少说多听多记录,记住没?”
看到带着自己入门的师父这么用心的叮嘱,刁之一心里一阵暖意,用力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老队长的办公室门开了,与此同时,贺鹏跟只野猫似得,嗖的一下钻进了旁边的厕所内。
“走吧,小刁,笑什么呢?”老队长端着茶杯走过来。
“没什么,能跟着您学习,我心里高兴。”刁之一笑道,眼角瞄了眼男厕所门口那个微微晃动的门帘。
“哟,换人了啊,明戈喇把。”丁顺志看到刁之一后,用缅甸语跟他打了招呼,目光中夹杂着怒火与恶毒,令人不寒而栗。
“你就是丁顺志吧,这几天住的怎么样?”老队长问道。
丁顺志对老队长的问题置若罔闻,目光依旧停留在刁之一身上,“怎么?贺鹏拿不下我,换你俩过来了?那天晚上的那一枪感觉如何?”
“你……”虽然刁之一明知道对方在故意激怒他,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火。
“哈哈,你知道你当时什么样子吗?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像一头待宰的母猪。”丁顺志继续挑衅。
刁之一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嫌犯,都进审讯室了还如此出言不逊。年轻气盛的他被丁顺志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情绪,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开始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想动手?想打我?可以啊,来来来,冲这儿打,我保证不还手。”丁顺志说着把脸凑了过去。此刻的刁之一差点一个没忍住冲过去把他那张臭脸给揍扁了。
但关键时刻,老对上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小刁,你跟我来。”
两人走出审讯室,老队长递给他一支烟,虽然刁之一内心深处对这东西十分抵触,但这一次竟然鬼使神差的接了下来,点燃后大口的吞吐着云雾。
刺鼻的烟味猛烈的刺激着他的肺部神经,一支烟之后,刁之一被呛的七荤八素,心头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了下来。
“看来咱俩的分工要互换下了,这次审问你来主导,我做你的记录员。”老队长正色道。
“什么?”刁之一满脸诧异。 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