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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广场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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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八点多起床，起床后又是健身室里运动，精神活跃起来，体内凝聚着一股冲破重重阻碍的强大力量。
他在街上吃了一碗面，来到盛元河边公路桥下，手扶护栏，凝视着地上那摊暗淡的血迹。生活是复杂的，原以为男孩被害与陈伟被害是同一凶手所为，想不到另有其人，突然冒出一个死而复生的黎贵。也许，“九.二五”案和郑亮被害案也是有两个凶手，这样就得一个案件一个案件调查。任何凶杀案，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是个调查线索，“九.二五”案中陈伟的社会关系，行贿者不大可能致他于死地，更有可能的是与他关系暧昧的女子的男友或丈夫。这些与女子有关系的男子是调查的重点对象。
他急忙去办公室，把同仁召集起来。“‘九.二五’案，原来我的思路方向是与梁都村案有关系，但这个方向到目前没有进展，我想还是回到常规调查上来，也就是调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筛查出重点可疑人员。”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向被害人行贿的人，另一个方向是与被害人有情人关系的女性。”他作了分工，张涛和任坤调查行贿人员，自己和胡睿调查被害人的情敌。
两个组忙碌了两天，张涛共询问了十一个行贿者，在陈伟被害时，有的不在县城，有的在县城，但都没有在现场的证据。有两个男人都说，“我花了钱，他给我办事了，我杀他干什么。即使办不成事，我举报他就可以了，犯不着要他的命。”刘斌调查二十三个男性，对陈伟有敌意的有三个。
上午九半点，刘斌和同仁们在办公室里分析“九.二五”案的三个可疑人员。一人的妻子为了当上某中学的教务主任，与陈伟关系密切，他不知情，后来知晓。陈伟被他打过一耳光，但没有阻止住两人的交往，他曾扬言，“要杀了这一对狗男女。”据他说，那天中午他独自一人在家，自己喝酒，喝醉了，从下午三点睡到天黑，才到街上吃一碗面。也就是说，案发时，没有证据证明他在现场。
另一个五十岁，他女儿二十四岁，还没结婚。他说，女儿是被陈伟诱女干，毁了后半生的幸福。他找过陈伟，陈伟矢口否认，但好多学校对他女儿议论纷纷。他说过，一定要找陈伟算账。“九.二五”案发生时，他说自己开车到十公里外的水库夜钓。
“查找他出城时的监控，若发现他的车辆才能排除。”刘斌刚说完，任坤身旁的座机电话响了，是个似曾相识的号码。任坤抓起话筒，随即扭头对刘斌说，“刘队，不知道是谁，让你接电话。”刘斌起身走过去接了话筒。
“我是县刑警队刘斌。”
“刘队长，我想提供一点陈伟和郑亮被杀的信息，条件是《西西弗斯的神话》那本书要交给我，我再转交给书的主人。你只能单独跟我见面，如果还有你们的其他人，见面就取消。地点在福会路天昊酒店门口，时间，今天中午十一点。”一个男人的声音，用的是普通话，不带任何口音，听不出是某个地方的人。
“你是谁?”刘斌已经猜到他是谁，但还是问。
“张平。”男人平静地说。
“哪里的张平？”
“刘队长，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跟你好联系啊，总不能让我打电话到你们办公室吧。”
刘斌告诉了他手机号。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同事们看到刘斌严峻的神情，知道这个电话事关重大，但又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布满疑惑。
“怎么了，小刘？”张涛忍不住问。
“张平打来的电话，跟我要出租屋留下的那本书。”刘斌把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
“出租屋留下书本的假冒张平出现了。”任坤自语着。
“他亲自来见面，那不是自投罗网么。”张涛抚着下巴，快速地眨动眼睛。
“刘队，要不要在天昊酒店门外布置警力？”任坤挺直腰，手掌握成虚拳压在桌沿上。
“不用。”刘斌轻声说，他担心在酒店外布置警力，若被对方识破，约见会被取消，这样就失掉了一个让案件有突破性进展的机会，他能来约见，必定胆识过人。刘斌有把握控制约见者。
“把他放走，就难抓了。”任坤说。
“听听他告诉我什么消息，也许对破案确实有用，失掉这个机会我们可能就要走很多弯路。”
“嫌疑人为什么要那本书呢，难道那本书对他至关重要？”胡睿的大拇指在太阳穴上辗来辗去。这个问题让大家沉默，确实，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哲学书，但对嫌疑人来说，也许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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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四十五分，刘斌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福会路天昊酒店门前，四处观察是否有嫌疑人出现。手机响了，187开头的号码。
“刘队长，天昊酒店斜对面是街心花园，那里有四个石桌，你把书摆在最南边的石桌上，然后离开书二十米之外。”
“说好的你要跟我见面。”
“放心，你会见到我的。”
这家伙，担心我在酒店周围布置警力，刘斌想着。他离开酒店门口，向街心花园走去。酒店离街心花园一百米左右，跨过公路，往南再走六七十米就是。花园里只有几棵稀稀落落的树木，较为空旷。他走进花园，找到最南边的石桌，把书放到石桌上，然后离开走到一条甬道上。
从刘斌对面的一条甬道上走来一个略显瘦削的女人，肩上挎一个长带黄皮包，长发披肩，白裤粉衣，袖口和衣领有褶皱，脸上戴着浅蓝色口罩，脚穿白色平底皮鞋。身形、脸型与截图中的女子完全一致，刘斌知道，她就是陈伟案的嫌疑人。
女子把书拿在手里，“刘队长，目前为止，你还说话算话，一个人赴约。”男人声音，用的是普通话，也就是打电话给刘斌的那个声音。虽然这个声音被口罩捂着，有点模糊，但他说得慢，刘斌还是听得出。
“你就是陈伟被害案中写纸条的那个人？”刘斌看着他口罩上面描得如柳叶般的眉毛。
来人不理会他的问话，仍然是不急不躁的语调，“让我取书的人，就喜欢两样东西，一是经手的旧物，另一个是新见解。”
“你还没告诉我案件信息。”刘斌走过来。
“我的到来就已经告诉你了。你看看你身后吧。”男扮女装的男人离开书桌，转身往花园外走。刘斌往身后看，几个青年男子在他身后四五十米外出现，向这边跑过来。
“你得跟我到刑警队一趟。”刘斌在他身后说。男人并不回答，已经跑起来。刘斌鸣枪示警，男子没有停，速度极快，转眼闪过街角，钻进一条窄巷。
刘斌走出刑警队大楼以后，张涛为了能尽快抓住嫌疑人，还是让八九个刑警坐上两辆捷达车尾随在刘斌身后。刘斌到达酒店大门外，便衣警察躲藏在五十米外。这个距离张涛是考虑过的，太近，易被约见者识破，太远，连来人的体貌特征都看不到，且警力过于分散。他们都散布在商店、饭店里。刘斌走向花园，他们悄悄随刘斌行走的方向转移。待男子拿书准备离开，刑警们冲出来。
刘斌先追到巷子口，女装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后面的警察跟来，在男子消失的岔道口，他们看到这个巷子岔道很多，不知男子奔向哪一个方向。
“撤吧。”刘斌对身边的同志说。他知道，在那样的巷子里，没有追踪器，是追不到他的。他选下这个花园，自然是看准了一旁的小巷子作为逃跑路线。
张涛来到刘斌面前，一副无奈的神情。他没有责怪张涛暗中布警，只说：“狡猾得很，还是让他跑了。”
“警力布置少了。”张涛望着四通八达的巷道说。
“多了，更易被他发现，他就不可能跟我见面。”
刘斌把疑犯打来的手机号报给在办公室的胡睿，让她查询这个号码。他和同仁们上了车，在回刑警大队的路上，胡睿打来电话，“刘队，手机号是陈伟的。”她接着说，“要不要给这个号码定位追踪？”
“不用了，这样狡猾的疑犯，他的手机号不可能让警方给定位的。”刘斌说。 隐形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