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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走出会议室，刘斌叫住张涛：“张队，你对我的询问是对的，后面的调查要以你的意见为主，我协助，直到我的嫌疑消除为止。”
“我跟任坤和胡睿一样，都希望消除你的嫌疑。事情这样，我其实也是履行我的职责，我知道你能理解。”张涛说。
“完全理解。”
张涛走向招待所，刘斌、任坤和胡睿走出大门。十点多，街上行人稀少，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夜已经深了，风吹来，有些寒意。
“这个张涛太过分了，对你这样。”胡睿说，看一眼刘斌。
“小胡，碰到这种情况，他不问，我都要解释。只要有嫌疑，别人的怀疑都是正常的。即使他不追查，心里的质疑仍然存在，别人我不知道，但对于我，做不到坦然。”
“别看刘队小我两三岁，想问题就是高，成为我们队长，让人不服不行。”任坤笑着说。
“任坤，别恭维我了。你们俩就是太情绪化，情感化，对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是大忌。”刘斌微笑着。
“通过刘队这句话和你的生活来看，我概括一下，工作时要客观化，生活上要情感化。”胡睿说。
“总结得不错，我认可。”刘斌咧嘴一笑。
“刘队，黎贵家去看了没有。”胡睿看着刘斌问。
“去了，给老人送去了六百元的慰问金，王真我们三个，一个两百，不过我有逼捐的嫌疑。”刘斌笑了一下。
“这话怎么说？”胡睿不解。任坤给她解释。
“最后还是我的不好，是我让刘队去的，让你们破费。”胡睿低下头说。
“没有，既是你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老人家确实该去看望一下。”刘斌说。
“等工作松缓下来，我请客。”胡睿说。
刘斌回到家，感觉有点累。走到客厅一角的冰箱旁，打开下层冷冻的的塑料盒，取出一根“老冰棒”，剥了纸皮，塞进嘴里。嘴里一片冰凉，疲劳似乎被凉意渐渐驱散。
几年来，他不喜欢吃冰激凌、雪糕，对“老冰棒”却情有独钟。他还在八九岁的时候，村里卖的只有“老冰棒”，别的没有。那时候，能吃到一根冰棒就是最大的快乐。现在，只有在“老冰棒”的身上才能找到儿时的味道。冰箱里常存储着它们，每两天他都会吃一根，特别在疲劳或思考的时候，总缺不了它，即使是冬腊月也如此。
胡睿洗漱完，刚躺下，床头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刘斌。她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这时候打电话来要聊什么呢。她按了接听。
“小胡，你已经看到了监控里那个送纸条的女人，她看上去多大岁数？”
“二十六七岁吧，化了浓妆，也许实际年龄三十岁左右。”
“化了浓妆？”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是你，给你五十块或一百块，你会帮一个陌生男人送纸条么？”
“不会。”
“为什么？”
“我对陌生人缺乏信任，再说我也不在乎那点钱。”
“嗯。从你们女性的角度推测一下，什么样的女人会给陌生人送纸条。”
“涉世不深的女孩，或者在乎那点钱而又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女人。”
“嗯......谢谢。”
“你跟我还这么客气，我也有提供分析的义务嘛。”
“现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了。”
“你躺到床上了么？”胡睿冲口而出。
“上床了，呵呵。”
“睡觉都还在想案子，你不累啊。”胡睿语调柔和，带着关切。
“习惯了，脑子有事，就爱琢磨。”
“睡吧，想多了，容易长白头发。”
“好。晚安。”
一个“好”，显出了关怀下的听话，这让胡睿暖了一下，心中荡开一片涟漪。不过，她马上把心思转换到刘斌的分析上。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这是圈定人员的最好方法。刘斌，真有你的，她心里感叹着。
3
新的一天又开始，天空湛蓝，市声如常。刘斌穿过市声，走进公安大院。胡睿已经坐在办公桌旁，仔细看“鹅聚春”饭店的监控截图。天刚亮，刘斌打电话给她，他要看“鹅聚春”饭店的监控截图。刘斌走进来。她起身，让刘斌坐下，自己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一旁。
刘斌看着截图说：“画着浓妆，紧身皮裤，长发披肩，神情漠然，站街女无疑。”
“站街女？”胡睿惊叹，“理由呢？”
“良家妇女可能会画浓妆，也会穿紧身皮裤，可神情是冷的。一个冷神情的人不仅胸有城府，而且还可能计较私利，计较私利的人才会愿意为别人送纸条，案犯不可能让她无偿跑一趟，一般良家妇女不会做。良家妇女按这打扮，神色应该是愉快的、轻松的，但这人不是。”
这个敏锐的分析，胡睿暗自叹服。
刘斌又说：“站街女阳光路最集中，从“鹅聚春”饭店门口，查看沿途监控，找到她。”胡睿虽然目光搭在电脑屏幕上，但是回收着的，收到了内心：我没看出来，张涛呢，也没有说，那是个只会自我琢磨的鬼，也许他也没琢磨到刘斌的深度。现在不同了，有了方向。
任坤到了，刘斌把刚才对胡睿说的话向他又说了一遍。他俯下身细细看了看截图，说，“嗯，应该是个站街女。”
“找到站街女，再追查到与她接触的疑犯，然后就能了解到疑犯的体貌特征，再与我们锁定的相片或数据库里的身份信息比对，眉目就清晰了。”刘斌看着身边的两个同事说。
“确实是这样。终于柳暗花明了。”任坤认可他的分析。
“张队怎么还不到呢，难道他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身。”胡睿抱怨着。三人来到走廊上，目光都投向斜对面的招待所。
公安大院里，警察们陆续向办公楼走来，或出门办公务。
大院门口急匆匆走进来一个高个身影，一身警服，细看是张涛。“看来这张队是穿着警服逛街回来了。”胡睿仍没丢掉她的不满情绪。张涛走上楼来，因为走得急，微微有些喘。
“小刘，陈伟被害的那个时间段你没有去晨光超市，你去了哪儿？”他来到三人面前，劈头就是这一句。任坤和胡睿此时才明白，他是去晨光超市调查刘斌了。两人气愤于他不去调查那监控中的女人，却来调查自己的同志，但又对刘斌的撒谎不解，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向身边的队长。
“我确实没有去，但我不便解释。”刘斌平静地说。任坤和胡睿微微张着嘴，都显出疑惑的神色。既然他不便解释，总有理由，胡睿说：“但我还是相信你，你不会与‘九.二五案件’有关。”
“我也相信刘队是清白的。”任坤说。
张涛对两人的情感给予了理解，“既然你不便解释，我只能向梁局长汇报了。”
“应该的。”刘斌抿抿嘴，微微点头。
张涛掏出手机，拨了局长的号码。他向梁局长说了那张纸条的事，张涛停止了说话，低头看地面，像等待着什么。过了约五六秒，他应了一声“好”，把手机递给刘斌。刘斌接过手机。
“陈伟身上的纸条是你写的么？”局长的语调平缓，是情感被抑制后的安静。
“不是。”
“那为什么有你的落款，你的字迹？而且案发时你也无法解释你的去向？”
“那只是个很偶然碰巧的时间段，也许案犯就抓住我无法解释的时间作案，让我自然成为警方的嫌疑。我真的还不便向任何人解释那段时间我做了什么。局长，我申请暂停我的工作。”刘斌平静地说。身旁的三人仔细听着他说的每句话。
“只能这样了。在没有消除嫌疑的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本县，手机随时保持畅通。”梁局长说。
“嗯，好的。”刘斌紧抿双唇。
他把手机递给张涛：“张队，现在只能靠你了。”
张涛收起手机：“我会尽力调查。”
刘斌掏出枪和警察证，交到张涛手上。张涛上了三楼。
“刘队，你真的不能解释么？”待张涛走上楼去，任坤看着面前的队长。
“不能。”刘斌坚定地说，随即转了话题：“我们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调查一定要周密细致，该保密的还得保密。”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你是在调查？”胡睿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是的。”他作了肯定回答。
胡睿微微点头，她相信他在做一件需要保密的调查工作，这项调查关系到命案的侦破。刘斌超强的判断能力，她已经深有体会。
张涛走下楼来，身上换成便装。
“我们要找到监控中送纸条的女人，找到她一切就清楚了。”胡睿即是说给张涛听，也是安慰刘斌：消除他嫌疑的时间不会等得太长。她接着说：“现在我们要把各自的分析拿出来，相互碰撞，只有碰撞，才会有新的思路。”她说完，瞟一眼张涛。张涛明白她的话针对自己，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隐形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