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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震全家的门上挂了一把锁。村长让三人到自己家里等,他去找,也许主人在田地里干活。
任坤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说:“刘队,在厂里的那哥俩为什么可以排除掉?”
“大儿子为厂子忙得团团转,没时间把作案设计得那么周密,小儿子刚出去没几年,还不具备作案不留痕迹的脑子。能够做下这两个案子的人,性情沉稳,善于周密计划,在城市里至少生活了八九年。小儿子不大可能。”
刘斌停了一会儿,自语着:“被郑亮欺负过的李兰会交的两个男朋友,在不在刚才村长说的那几个人里面?”
王真低头思考了两秒,说:“以前问过了,一个就是在镇上摆过地摊,跟他哥在昆明厂里的那个,另一个在镇上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这两个都不可能,这条线就断了。”刘斌眼望屋外,阳光白花花地铺满院子,围墙边的桃树孤独地站立着,没有风,中午的乡村分外寂静。
院门口响起脚步声,村长和一个老年男子走进屋。男子大约六十多岁,皮肤黝黑,个子矮小,肩膀左低右高,头上一顶蓝色帽子,帽舌很长。村长说他就是魏兴梁,并向魏兴梁简单介绍了刘斌三人。
“魏叔,家里跟魏震全常联系么?”刘斌开口问。
“三年多没有联系了,我们打过去,说停机了,他也没打给我们。”老人双手相互缓慢搓着。
“联系不上,就没有找过么?”
“没有。”
“为什么没去找?”
“去哪儿找,我跟他妈门都没出过,到城里,连自己都会丢失掉。”老人憨厚地笑着,刘斌四人也笑了。
“魏震全上过高中么?”
“高中毕业,没考上就回来了。”
老人问一句说一句,刘斌只能一句一句问:“他学习怎么样?”
“学习还可以,他说志愿没报对,比他分数低的都录取了。”
“他报了什么志愿?”
“北京公安大学,南京公安大学,四川公安大学。”
“都是公安学校啊。”王真感叹着。刘斌露出一丝微笑。
“他毕业后就进城了么?”刘斌还是微笑着。任坤知道,案件有了新的方向。
“在家两年才出去,前几年在广东在深圳,在成都,后边就不晓得在哪儿了。”
“他性格是什么样?”
“不说话,对人冷,有点倔。”
“如果他跟你们联系,告诉村长。我们想问他一些情况。”刘斌直起腰,扭了扭脖子,好像终于可以卸下一身的疲惫。
“嗯。”
“给我们看看他的相片。”
“好。”刘斌三人跟着魏兴梁出了村长家,转过两个巷口,走进一个院子。刚跨进院门,老人突然转身问,“魏震全是不是做了坏事了?”
“没有,我们只是想向他了解点情况。”
“哦。”老人放下心来。
三人看到相片,神情暗淡下来,王真问,“有没有岁数更大一点的相片?”老人说没有,刘斌叹了一口气。老人拿出的是一张只照上半身的相片,而且相片上的人只有八九岁,圆脸,脑门饱满,一脸稚气,一双大眼睛。
“初中和高中毕业照都没有么,全班照的那种?”任坤问。
“我去找找看。”老人进屋拉开几个抽屉翻找,“找不到。五六年前,我记得还在,现在找不到了。”
任坤只好把这张照片拍下来。
在村长家吃了午饭,三人去新华村。新华村离梁都村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出门就是小山梁小沟箐,一条小路在山梁间放纵乱扭。走了一个小山梁,三人身上就热起来。
“梁都村人好像对曾经照下的相片不在乎,随意乱丢。”任坤说。
“连人丢了都不着急,几张相片更不当回事了。”刘斌说,“无能为力后,只能靠麻木作为防御机制,否则,心里接连不断的地产生痛苦,他们也活不下去。”他接着又说,“但我怀疑,魏震全的相片是不是他本人收起来了,或者被故意毁掉。”
“嗯,有可能,魏震全这个人应该与村里人不同。”王真分析着。
三人进了新华村,找到村长家,向他询问了村里有初中学历在城里闯荡的青年。经过一番筛查,框定了两个。
下午两点多,刘斌说,“到黎贵家,看看他的两个老人。”
任坤也觉得该去看看,黎贵作为梁都村案的嫌疑人,是被自己跟杨文辉一起抓走的,想不到在拘押室里突然死掉,虽然公安局给了十万元的抚恤金,杨文辉受到降职,打他一拳的刑警胡黎被开除党籍,调到另一个县的偏远派出所,可心里还是愧疚。当时把黎贵带到刑警队里询问,杨文辉只是从他是张梅的男友、曾扬言要杀郑亮,以及四十二码的鞋印,推断他是嫌疑人。胡睿说,那一拳是杨文辉默许的。刘斌听后,仅凭这几点,就随便抓人,还默许下属使用暴力,虽然气愤,可还是平缓地说:“这就乱来了。一个初中都没毕业,且性格张扬的人,怎么可能把凶案过程做得那么周密,那么大的漏洞,竟然没有发现。”
对于杨文辉和胡黎的处理,局里并没向外公布真正原因。梁局长跟前来领尸的黎贵二叔三叔私下解释,黎贵不是凶犯,只是在询问时身体不适,突然离世。得了十万块抚恤金的二叔三叔相信了这个话,便把侄子送回家埋了。还好的是,黎贵还有一个孝顺的姐姐,逢到农忙,会带着丈夫来父母家帮忙两三天,两个老人才得些安慰。
4
“鹅聚春”饭店在县城南边,一条美食街上,名为白云路。每天傍晚,外地游客、本地食客多汇聚于此,周末更是热闹。胡睿和张涛来到“鹅聚春”饭店,午饭时间还不到,店里没有食客,很是冷清。在半圆形吧台里,一个中年女子在看电视,定是老板娘了。张涛上前介绍了自己,询问昨晚被害的那人跟哪些人吃饭。
“那个人以前没来过饭店,昨晚第一次见着,后来才听说他是教育局的局长。他跟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吃饭,那些人我也只是面熟,干什么的不清楚。”
“他们昨晚坐在哪儿吃饭?”
“楼上的包厢里。”
“带我们上去看看。”张涛说。老板娘走出吧台,往楼上走。楼上有四个包厢,女人带他们走进右边临街的一个。“昨晚人多,服务员忙不过来,我端着一盘菜上来,陈局长就坐那个位子。”她指着对面墙角的一把椅子,“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女的。这陈局长跟两个女的说话,张口就是美女美女的叫,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当时我咋想得到他是教育局的局长。他们吃喝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走进店,上了楼,我坐在门口的吧台里,过一会儿,陈局长就和那女的一起走出店。后来天黑的时候,才听他们说有人被人杀在桥下,我也挤在河边看,但看不见是被杀在哪儿,听周围的人说,就是我们店里走出去的那个,还说他是教育局的局长。”
胡睿和张涛吃了一惊,难道,陈伟的死与那个女人有关系?
“一楼有没有摄像头?”张涛问。
“有的。”老板娘把他两带进一楼紧靠厨房的一个监控室。
“你把时间在六点十分到六点四十这一段的录像调出来。”张涛说。当录像在六点二十四分二十秒时,一个年轻女子走进店来,并走上二楼。在六点二十七分十五秒时,陈伟在前,女人在后走下来。陈伟神情平静,看不出异样。那年轻女子短袖窄裤,上身和大腿都被衣裤绷得紧紧的,甚为性感婀娜。两人都出了店。
“你见过这个女人么?”张涛问老板娘。
“从没见过。”
胡睿和张涛走出“鹅聚春”饭店。张涛心里也迷糊了,怎么出来一个女人,难道先前推测的男性凶手错了。这女人跟陈伟说了些什么会让他离开饭店?知道她说什么的只有饭桌上的人,看来还得追查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走,去移动公司。”张涛说。胡睿心里不爽:怎么想的,也该说说啊,就放在心里,把我当成什么啊,一条狗?只需要跟着跑就行了!拽什么拽!胡睿心中带气,上车时,关车门重了些,张涛没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她刚关上车门,包里的手机响了。
“刚才无人接的电话打来了。”她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一尺远,对张涛说。张涛伸手过来,“我来接。”
“......我是州刑警支队张涛,刚才打了两个电话怎么不接?......哦,昨晚你是不是跟教育局的陈伟吃饭?......一个年轻女人进了你们的包厢?她跟陈伟说了些什么?......纸条?......你看到纸条上的字没有?......”
胡睿在一旁仔细听着,当听到“纸条”这两个字时,心里震了一下。
通话结束,张涛把手机递给她,“昨晚陈伟的饭局就是这个人请的客。那个后来进他们包厢的女人是送纸条的,纸条上写些什么只有陈伟看到,陈伟看到纸条后,说有点事就下楼了,后来陈伟一直没有回饭店。这样看来,同桌的人与他的死没有关系。”张涛坐在副驾驶位眼睛看着远处说。
“会不会是女人作的案,自己送的纸条?”胡睿说。
“一个计划周密的人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
“你的意思是案犯不会暴露在陈伟朋友面前?”胡睿看他一眼。
张涛凝神看着前面,半分钟后说:“去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张涛显然不想向她解释。胡睿心中气愤,看哪里的监控,在监控里要查找什么你得说啊,难道我只是个让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狗?支队副队长就了不起啊,拽什么?她暗骂着。待情绪平静一些,她马上想到,如果在陈伟去盛元河的路途中,监控里只出现陈伟,那女人就可以排除嫌疑。一个送纸条的人一般不会紧跟着他走一段路。
两人从车上下来,张望了几分钟,心里都在猜测,陈伟从饭店出来,会走哪一段路到河对面的桥下。
“南边这一条,绕了点,到盛元河的那座铁桥,北边这一条更近一些,他更有可能选择。”胡睿冷着脸说。
“嗯,从他走出饭店的步幅来看,他是紧迫的,紧迫的事,人不会选择绕路。”张涛抿了一下嘴。胡睿暗想,这男人倒是观察细致,分析合理。也许这男人自恃分析高人一等,便不想依靠他人来个心理激荡。如果这样,也太狂妄了吧,至少不尊重他人。
张涛和胡睿向北边的路走,到路口,转向东走。两人又走过另一个路口,在一个小超市门口,张涛停下来,抬起头,目光在超市玻璃门上方搜寻着,胡睿也跟着寻找。两人同时看到超市门口左上方,有一个比鸡蛋大一些的黑色摄像头,斜对着门口的区域。张涛领头走进去,向玻璃柜台后坐着的寡瘦女人掏出证件,要求查看门口监控。监控显示器就在门口柜台上。张涛让她调出昨晚六点三十分后的视频。胡睿暗想,这人推算时间倒也靠谱。
在六点三十二分二十一秒的时候,监控里出现了陈伟经过小超市门口的身影,他身边没有那个送纸条的女人,而且她一直没有在监控里出现。
“那女人可以排除嫌疑了。”从小超市出来,胡睿说。张涛没有应声。胡睿意识到,现在很明显地有三个问题摆在面前:第一,写纸条的人是谁,第二,送纸条的女人与写纸条的人是什么关系,第三,纸条上写着什么,能够让一个局长在没有结束饭局的情况下匆忙离开。
“昨晚,你们没有从陈伟身上发现一张纸条么?”张涛扭脸问她。
“我没在现场,不知道。吴华肯定没发现,若发现记录里应该有。”胡睿惊了一下,确实,这是个关键节点。
“也许昨晚天黑,纸条夹在别的纸片里,没被发现。”张涛掏出手机给吴华打电话,“吴华,再看看证物袋,有没有写了字的纸条。”打完电话,对胡睿说,“走,上车。”
两人快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到车旁,张涛的手机响了。 隐形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