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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村两百多户人家,有五个村组。刑警队两组人马进入村庄,刘斌找到村长,让他通知各小组长,弄清各村组有多少出租屋,注意三十岁左右的单身租客。刘斌让张涛等人把守通向村外的两个出口,自己的队员也分派下去把守三个村口,自己带着村长和两个刑警把守在村外的公路边。十分钟后,五个把守点用对讲机陆续向他汇报到位。
各村组长对自己村组的出租户较为熟悉,几分钟后向村长汇报情况,村长确定了两个租客,其中一个出去了,另一个还在,好像在睡觉。刘斌叫上任坤以及三个刑警,赶去租客正睡觉的出租屋,让张涛带的队到另一个租客的屋子查看。
刘斌等人快步走进村庄,穿过两条巷子,见到一丛竹子,嫌疑租客在竹子过去十多米的房子里。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男子,他站在自家院门口,见到村长和刘斌等人,向楼上看一眼,同时伸出手指顺着目光方向指了指。刘斌让两个小伙子在院门外蹲守,自己带着村长、任坤和一个刑警随老人进院子。
水泥石阶从一楼通到二楼,老人走在前面,村长留在院子里,刘斌、任坤和年轻刑警轻手轻脚跟在老人身后。老人敲门,第一次敲里面没响动,第二次敲,有软塌塌的脚步声走向门口。门开了,一张病弱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刘斌知道,这不是要找的人,但他们还是走了进去。年轻人靸着一双塑料拖鞋,头发凌乱,一脸惊恐,看到刘斌一身制服,马上镇定下来。
“我以为是什么人,吓得我发烧都转成心脏病了。”年轻人淡淡地说,边说边坐到床上。刘斌觉得这年轻人很乐观,病了也不忘说点俏皮话。床头的桌上,放着打开的两个药盒,一个喝了一半水的水杯。
“看你这么乐观,心脏病不大可能找上你。”刘斌笑笑,让他拿出身份证,问他在哪儿上班。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县里一个偏僻乡村。他说在一个汽车美容店里上班。
“我这病样,别说是杀人,杀只鸡我都没办法。”年轻人好像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又俏皮了一句。
刘斌手机响了,张涛说:“逃走的租客很可能就是把男孩丢下河的凶手,房东说我们进村前半小时人就跑了,你过来看看。”
出租屋紧靠东边公路,刘斌等人走了八九分钟才到。租客住在一楼。屋内陈设简单,一套被子,一个暖瓶,一个脸盆。刘斌猜测他身上最多也就带着两套换洗衣物,以及简单的日常洗漱用品。房东说,这个年轻人中午一点多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他对租客的描述与打人男孩的描述较为不同,这人眉毛不是很浓,嘴上也没有胡子。这样的相貌,不可能是把男孩丢下河的案犯。那他会是谁,每个警察心中都留下疑惑。张涛递给刘斌一张出租协议。租客签名张平,地址是梁都村。刘斌拨了协议上留的手机号,一个标准的女声说,“你拨的是空号。”留了一个假号码,嫌疑陡然上升,至少这人曾犯过案。张平,难道失踪多年的张平出现了?刘斌思忖着。
地面干净,桌面无物。刘斌拉开靠床的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躺着一本书——《西西弗斯的神话》。这本书他在大学里看过,也很喜欢。他拿起书,左手握着书脊,右手将书折成弧形,拇指擦过书口,让书页自然翻动,正文里勾勾画画,还有眉批。环衬页和夹衬页写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这些字每一段字体不同,其中有一段话与自己的字体相似:字体严整,有些带笔,但也带得小心谨慎,如果在洒脱一些,跟纸条上就完全相同。他细看了其中的几段话,都是从正文里摘抄下来的。其中有一句:重要的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永恒的活力。
字迹与陈伟接到的纸条上的字相似,难道杀害陈伟的人是张平?此人与纤瘦男孩描述的外貌不同,难道他不是把姚辉丢下河的案犯?一连串的问题在刘斌头脑里蹿出。
“也许他估计到我们会进村搜查,所以提前跑了。”任坤在一旁说。
“很可能。”刘斌低语着。他疑惑了,既然把姚辉丢下河的案犯不是张平,那还会是谁呢,他带着这个疑问说:“收队。”
4
这次奔赴梁都村,杨文辉雄心勃勃,一定要比半年前有更大的突破。
当他们的车子行驶到半路,胡睿接到刘斌电话,失踪多年的张平有重大嫌疑,但不是把男孩丢下河的案犯。在胡睿吃惊时,刘斌又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胡睿好好地应答着。
上车之前,杨文辉电话告知两名受害女性,让她们回娘家,警方要再次对她们询问。在婆家,那些经历是不好问的,特别是在她们的丈夫面前。张梅说,两个月前就和丈夫离婚了,已在娘家,李兰会答应回梁都村。
杨文辉和胡睿先去梁都村李兰会家。李兰会把他们让到屋里的沙发坐。她给他们倒上茶。李兰会二十五六岁,虽然孩子已经三岁,可一点没显出农村妇女的邋遢样。她体型偏瘦,皮肤微黑,五官精致,紧身衣裤把身体勒出了凹凸有致的效果,一说话就笑。胡睿终于明白,不是每一个受过性侵的女子都一脸阴郁悲苦。
在车上就商量好了,胡睿询问,杨文辉记录。面对从前的领导,胡睿是推辞的,但杨文辉一句“那些性侵的细节我问不出口。”半年前,关于性侵的的事没有过多询问。
“兰会,原来你说,在村委会那晚,一桌人吃饭,郑亮醉得厉害,是你扶他上楼,为什么是你去扶而不是别人?”胡睿柔声说。
“其他人都醉了,只有我能扶。”李兰会目光低垂,脸上微羞,露出些许暧昧的神情。
“你与郑亮相差了近三十岁,扶他上楼你没觉得不合适么?”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怕他摔了。”
“在楼上,他把你推倒在床上,你没有抗拒么?”
“他压在我身上,我推不动。”她的脸色绯红,双手放在左腿上,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搓着腿上的裤子。杨文辉目光垂在笔记本上,一条小黄狗在他裤脚上嗅嗅,转身离开。
“他醉得厉害了怎么还有很大的力气呢?”
“这个我晓不得。”
“你也没有喊?”
“我怕羞。”
“但被他弓虽暴后你不觉得事情更严重么?”
“我当时想不到那么多。”
那晚,黎贵父亲从楼梯上摔下去受了伤,来村委会抓药。“黎贵见你从郑亮房间里出来有什么反应?”
“他问我怎么在书记房间里,我说书记醉了我扶他上去。”
“黎贵是怎么知道你被郑亮弓虽暴的?”
“我从楼上下来,一个醉酒的人说我怎么去了半天,还有我在半路上哭。”
“你为什么哭呢?”
“心里有点难过,但我说不出那种难过的心情。”
“除了黎贵喜欢你,还有哪些男子也喜欢你?”
“还有盛华、樊军,其他好像没有了。”她抬起头来,脸上显出自豪的表情。半年前调查过,盛华和樊军都成家,且都平和本分,不可能有伪装现场的能力。
“张平呢?”
“张平......好像没有,我们姑娘正眼都不看他,他这人没心没肝,被人欺负了还会哭,太怂了。”
“你喜欢的男子是什么样?”
“有本事,敢做事。”
“你觉得张平进城十年后,性格会变化么?”正在记录的杨文辉说。
“一般来说不会。”她看了他一眼,又说:“四五年没跟家里人联系,是死是活都还说不准。”杨文辉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
胡睿和杨文辉出了李兰会家,向新华村走去。张梅一人在家,她搬来两个矮椅,让两人在屋檐下的方桌旁坐了,随后端来一盘瓜子、橘子。张梅二十六七岁,微胖,皮肤白皙,算不上很漂亮,但眉目含情,说话时身体扭动,风情无限,说话脆生响亮。
还是胡睿询问,杨文辉记录。
“你说说那次你和郑亮发生的关系。”胡睿觉得在那个事件上,“弓虽暴”这个词好像用不上。那是镇上的“三月三”传统节,郑亮让几个姑娘到镇上跳民族舞,张梅是其中一个。晚饭后,几个姑娘在旅社里打牌。她想看宫斗剧,但姑娘们太吵,到郑亮房间里看。郑亮去洗澡,浴室就在房间隔壁。天已经黑了,郑亮洗澡出来,坐在床沿的张梅侧躺在床上睡着了。郑亮把她拍醒,在她身边坐下,她也没觉得什么,直到郑亮把她扳倒在床上。
“天黑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觉得合适么?”胡睿问。
“在村委会,我帮他们做过饭,书记跟我一起炒过菜,我觉得没什么。”她呵呵笑着。胡睿感觉这女人也就是个心不设防的大条女人。
“他把你扳倒在床上,你没抗拒么?”
“我扳不过他。”她偏着头捂嘴笑。 后来是被一个打牌的姑娘从窗外看见的,她又悄悄告诉别人,这件事就在村里蜿蜒弥漫。
“当时你喜欢郑亮么?”
“说不上,只是觉得他有本事。”又呵呵笑一声。
“喜欢你的几个男青年中,哪个性格更要强一些?”
“就数黎贵了,他这个人说话冲,做事狠。有一次我家杀年猪,村里一个大叔喝酒醉了,可能是说了他一句难听话,他就揪起那大叔的衣领,大叔只好向他认错,他才放手。”张梅捏起一颗瓜子塞进上下牙之间,咔嚓一声,硬壳崩开,掉在地上,一只小鸡仔跑过来,啄了啄,好像无法下咽,缓缓踱步走了。
“你觉得张平这人怎么样?”
“他在家时我大概十六七岁,这人平和,话多,不过爱哭,十八九岁了还哭。”
“你觉得张平对郑亮的态度怎么样?”
“不好不坏。我不相信他那种性格敢杀人。”张梅明白胡睿暗藏的意思。
“你离婚了?”杨文辉插嘴道。
“离了。常吵架,离了算了。”
“为什么离了?”
“他说我男人多。哪有啊,只是我贪玩一点,爱跟男人说笑。”张梅笑着,
一脸的自然轻松。杨文辉笑了笑。
“现在有男朋友么?”胡睿问。
“没有。”
“除了黎贵,还有谁痛恨郑亮?”杨文辉看着她。
“很多人恨他,但都不敢说出来,黎贵性子直才表现出来。”
看来还是找不出有重大嫌疑的人。
从张梅家出来,太阳已偏西。
“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真是有市场。”杨文辉感叹着。
“有些女人是这样,另一些不是这样。”
“哪些女人不这样。”他微笑着。
“自己就有本事的女人,这种女人同时思想素养也要高。底层的女人因为受到知识文化的限制,传统观念的束缚,她希望男人为她遮风挡雨,这样的男人肯定得敢干事,干一些自己碍于舆论压力不能干的事,甚至要有点强硬的性格,也就是说,男性化特征要非常明显,在这些女性看来,这样的男性即使干坏事,也是一种男性魅力。”
“分析得不错,继续说。”杨文辉嘻嘻笑着。
“还有一些女性,因为怕受舆论攻击而压抑自己的天性,她们的生活相对男性单调乏味,这就需要一个男子来为她冲破,获得生活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渣男是最容易制造的,所以渣男容易受青睐。但这些女性不明白,在从渣男那儿获得快乐的同时,也隐藏着被渣男伤害的风险。有本事,思想水平高的女性她能识别,并远离渣男,她欣赏的男性,更多的是稳重,又不失生活趣味。趣味比快乐要深沉得多。”
“分析得精彩。你研究过心理学方面的书?”杨文辉称赞着。
“心理学方面研究不多,只是对生活中女性多一点观察思考。”
过了一分钟,杨文辉说:“这两个女人跟郑亮,可以说是你情我愿,还扯不上强迫。”
“不情愿的实际是她们的男友。”胡睿撇嘴一笑。
两人向村委会医生家走去,这是柳成之行要完成的第三个任务。 隐形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