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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

  花瓣儿的排列整齐有序,不会互相掺杂交糅,同时每朵花都是五个花瓣儿,不多不少。从梅花的形态中可以悟出书法的道理了。

  天圆地方,群类象形,圣人作则,制为规矩。故曰规矩,方圆之至,范围不过、曲成不遗者也。大学之旨,先务修、齐、正、平;皇极之畴,首戒偏侧反陂。且帝王之典谟训诰,圣贤之性道文章,皆托书传,垂教万载,所以明彝伦而淑人心也,岂有放僻邪侈,而可以昭荡平正直之道者乎!古今论书,独推两晋,然晋人风气,疏宕不羁。右军多优,体裁独妙。书不入晋,固非上流;法不宗王,讵称逸品?六代以历初唐,萧、羊以逮智永,尚知趋向,一体成家。奈自怀素,降及大年,变乱古雅之度,竞为诡厉之形。暨夫元章,以豪逞卓荦之才,好作鼓努惊奔之笔,且曰:“大年之书,爱其偏侧之势,出于二王之外。”是谓子贡贤于仲尼,丘陵高于日月也。岂有舍仲尼而可以言正道,异逸少而可以为法书者哉!奈何今之学书者,每薄智永、子昂似僧手,诮真卿、公权如将容,夫颜、柳过于严厚,永、赵少夫奇劲,虽非书学之大成,固自书宗之正脉也。且穹壤之间,莫不有规矩;人心之良,皆好乎中和。宫室,材木之相称也;烹炙,滋味之相调也;笙箫,音律之相协也,人皆悦之。使其大小之不称,酸辛之不调,宫商之不协,谁复取之哉!试以人之形体论之。美丈夫贵有端厚之威仪,高逸之辞气;美女子尚有贞静之德性,秀丽之容颜。岂有头目手足粗邪癞瘇,而可以称美好者乎!形象器用,无庸言矣,至于鸟之窠,蜂之窝,蛛之网,莫不圆整而精密也,可以书法之大道,而禽虫之不若乎!此乃物情,犹有知识也,若夫花卉之清艳,蕊瓣之疏丛,莫不圆整而修对焉。使其半而舒,半而栾也,皆瘠蠹之病,岂其本来之质哉!独怪偏侧出王之语,肇自元章一时之论,致使浅近之辈,争赏豪末之奇,不探中和之源,徒规诞怒之病。

  殆哉书脉,危几一缕矣!况元章之笔,妙在转折结构之间,略不思齐鉴仿,徒拟放纵剽勇之夫,妄夸具得神奇,所谓舍其长而攻其短,无其善而有其病也,与东施之效颦,复奚间哉!

  圆为规以象天,方为矩以象地,方圆互用,犹阴阳互藏。所以用笔贵圆,字形贵方,既曰规矩,又曰之至,是圆乃圆神,不可滞也,方乃通方,不可执也。此由自悟,岂能使知哉!晋、魏以前,篆书稍长,隶则少扁。钟、王真行,会合中和。迨及信本,以方增长。降及旭、素,既方更圆,或斜复直。有“如”“何”本两字,促之若一字,“腰”“昇”本一字,纵之若二字者。然旭、素飞草,用之无害,世但见草书若尔。予尝见其《郎官》等帖,则又端庄整饬,俨然唐气也。后世庸陋无稽之徒,妄作大小不齐之势,或以一字而包络数字,或以一傍而攒簇数形,强合钩连,相排相纽,点画混沌,突缩突伸,如杨秘图、张汝弼、马一龙之流,且自美其名曰“梅花体”。正如瞽目丐人,烂手折足,绳穿老幼,恶状丑态,齐唱俚词,游行村市也。夫梅花有盛开,有半开,有未开,故尔参差不等。若开放已足,岂复有大小混杂者乎!且花之向上倒下,朝东面西,犹书有仰伏俯压、左顾右盼也。如其一枝过大,一枝过小,多而六瓣,少而四瓣,又焉得谓之梅花耶!形之相列也,不杂不糅;瓣之五出也,不少不多。由梅观之,可以知书矣。彼有不察而漫学者,宁非海上之逐臭哉!

  █ 〔宋〕张弼《元宵七言绝句轴》

  此草书七绝为应酬之作,用笔、结构、章法娴熟,信手走笔,疾如骤雨,矫若游龙,一气呵成,堪称佳作。只是应酬之作,难免有精粗之分,诚如陈献章所品:“好到极处,俗到极处。”

  【注释】

  [1]群类:对天地万物进行分别归类。

  [2]象形:用图画描摹天地万物的形状。

  [3]规矩,方圆之至:圆规、矩尺是方圆的最高标准。《孟子·离娄上》:“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4]范围不过:解说天地的一切变化而点到即止。《易·系辞上》:“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韩康伯注:“范围者,拟范天地而周备其理也。”孔颖达疏:“范谓模范,围谓周围……言法则天地以施其化。”《周书·庾信传论》:“故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 宋代蔡绦《铁围山丛谈》卷一:“其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

  [5]曲成不遗:成就万物而没有遗漏。《易·系辞上》:“曲成万物而不遗。”韩康伯注:“曲成者,乘变以应物,不系一方者也。”孔颖达疏:“言圣人随变而应,屈曲委细,成就万物。”唐代刘禹锡《谢恩赐粟麦表》:“皇恩广被,玄造曲成。”

  [6]皇极之畴:皇极,古谓帝王统治天下的准则。畴,范畴、种类。皇极之畴是说帝王统治法则的类别、范畴。

  [7]偏侧反陂:偏侧倾倒歪斜。

  █ 〔宋〕赵佶《女史箴词句》

  [8]典谟训诰:书经中的尧典、大禹谟、伊训、汤诰等,都是古圣贤相诰诫的言论。

  [9]彝伦:常理,常道,伦常。

  [10]淑人心:使人心清澈。

  [11]放僻邪侈:同“放辟邪侈”,为非作歹、肆无忌惮。《孟子·梁惠王上》:“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宋代程颐《上仁宗皇帝书》:“然而民不知义,复迫困穷,放辟邪侈而入于罪者,非陛下陷之乎?”

  [12]荡平正直:心胸开阔正直。

  [13]讵称:哪能称为。

  [14]萧、羊以逮智永:从萧子云、羊欣到智永。

  [15]一体成家:精于一体而成书法名家。

  [16]大年:赵令穰,字大年,北宋汴京(今河南开封市)人,生卒年不详,宋太祖赵匡胤五世孙。官至光州防御使﹑崇信军观察留后,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荣国公”。赵令穰爱书画﹐富有文学修养﹐家藏有晋唐以来法书名画。他与画家文人时相往来。赵佶(宋徽宗)为端王时亦与他交游﹐切磋画艺。

  [17]暨:等到。

  [18]豪逞卓荦:豪放卓越。

  [19]鼓努惊奔:鼓努、激扬奋起。孙过庭《书谱》:“子敬以下,莫不鼓努为力,标置成体。”惊奔,惊骇而奔跑。唐代陆龟蒙《石板》诗:“又疑广袤次,零落潜惊奔。”清代刘大櫆《怨诗》之五:“飙风中道起,落羽遂惊奔。”

  [20]僧手:如僧人之手。

  [21]将容:武将的容颜。

  [22]宫室:建造宫室。

  [23]宫商:音乐有五音,宫商角徵羽。这里用宫商来指代音乐。

  [24]高逸之辞气:高贵飘逸的言辞谈吐。

  [25]贞静:坚贞而安静。

  [26]癞瘇(zhǒng):癞肿。

  [27]栾:拘挛。

  [28]瘠蠹(dù):瘦虫。

  [29]徒规诞怒:只是以怪诞怒目为规矩。

  [30]思齐鉴仿:学习模仿。

  [31]复奚间哉:有什么不同呢。

  [32]信本:欧阳询,字信本。

  [33]《郎官》:《郎官石柱记》是张旭存世的唯一楷书作品。原石久佚,传世仅王世贞旧藏“宋拓孤本”,弥足珍贵。

  [34]一傍:一个偏旁部首。

  [35]攒簇:集在一处。

  █ 〔宋〕赵佶《祥龙石图卷》

  █ 〔唐〕张旭《郎官石柱记》

  [36]强合钩连:勉强地合在一起,勾连到一块。

  [37]相排相纽:互相排斥或相互扭结在一起。

  [38]点画混沌:点画交代不清。

  [39]杨秘图:杨珂,明代越中十子之一,徐渭曾向他学习书法。

  [40]张汝弼:张弼(1425—1487年),字汝弼,号东海,晚称东海翁,松江府华亭县(今上海松江)人。明宪宗成化二年(1466年)进士,久任兵部郎,议论无所顾忌,出为南安(今江西大余)知府,律己爱物,大得民和。长于诗文,工草书,酒酣兴发,顷刻数十纸,疾如风雨,矫如龙蛇,欹如坠石,瘦如枯藤,更喜作擘窠大轴,怪伟跌宕,震撼一世,人称“张旭复生”。四方求书者无虚日,甚至海外诸国,都知张东海之名,前来购求墨宝。传世手迹有《草书千字文》《唐诗七律卷》《草书登辽阳城诗》等,又有《七绝》诗轴。后人搜集其草书,于明末刻板保存,名《铁汉楼法帖》。

  [41]马一龙:明朝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进士,为南京国子司业。明朝文学家。工书,法怀素《圣母帖》,颇得笔法。作字悬腕运肘,落管如飞,顷刻满幅,自谓怀素以后一人。然评者谓其奇怪。又谓用笔本流迅,而乏字源,浓淡大小,错综不可识,拆看亦不成章。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尝书《桃花源记卷》。

  [42]“梅花体”:是指结字如梅花,有大有小,有开有合,有俯有仰,千姿百态。布局上有疏有密,参差不齐,无行无列,自由自在。

  [43]瞽目丐人:瞎眼的乞丐。《豆棚闲话·小乞儿真心孝义》:“转过山坡,只见几株扶疏古木之下,一个瞽目老妪坐于大石之上。”

  [44]绳穿老幼:用绳子串联绑缚老人幼童。

  [45]五出:五瓣。

  [46]漫学:混乱无章地学些。

  [47]海上之逐臭:《吕氏春秋·遇合》:“人有大臭者,其亲戚﹑兄弟﹑妻妾﹑知识,无能与居者,自苦而居海上。海上人有说其臭者,昼夜随之而弗能去。”后用以喻人嗜好怪僻。

  【译文】

  天圆地方,事物繁多,人们因类而分群,以图像而描摹其形状,圣人建立理论体系,引导人们认识世界和自己。所以说,圣人制定的理论体系能完整地解释天地事物的演化规律,并且这种规律支配着所有事物的生成发展。《大学》篇里面的主导思想首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帝王制定的规矩首先就要避免偏侧颠倒和歪斜。且帝王的典章训诰、圣贤的哲学文章,都是凭借书写来承载和流传,千秋万代受到教育,起到了让后人明天理、净化心灵的效果。哪里有放荡不羁、邪丑过分的书法可以使得光明正直的大道得到宣扬的呢?古今的书法论著,都把两晋的书法推为最高。然而两晋士大夫的个性都是豪宕不羁的。王羲之集中了他们的优点,能够达到罕见的妙境。书不入晋,肯定不是一流佳作;而书法不学二王,也不可能达到逸品的境界。

  从南北朝到初唐,从萧子云、羊欣到智永,尚能知道书法的方向,都能成家。奈何到了赵大年,开始变乱古雅的审美规则,开始变成了奇怪可怖的形态。等到米芾,凭借他豪放不羁的个性,喜欢用激扬奋起、惊人放纵的笔法,并且说:“我更喜欢赵大年书法,因为它有不同于二王的偏侧倒倚的体式。”这就等于说子贡比孔子还要贤能,丘陵比日月还要高了。哪里舍弃孔子而能讲明白儒家正道,不学王羲之而能写好书法的道理呢?无奈当今学书法的人常菲薄智永、赵孟 的笔法如僧人之手,讽刺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像是大将的容貌。当然颜真卿、柳公权过于严整厚重,智永和赵孟 缺少奇异峭拔的气质,自然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但他们无疑是书法之道的正脉。

  █ 〔元〕赵孟 《致景亮书册》

  而天地之间,莫不有规矩;人心的精巧结构,都是喜欢中和的原则。宫殿房屋的建造,是因为木材支撑的结构平衡;烹调的美食是将各种滋味进行了调和;音乐的美妙是音律的和谐带来的,每个人都喜欢这些。倘若木材大小不相称,酸辣苦咸不调和,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协调,这样的房屋、饮食、音乐谁会喜欢呢?如果从对人的审美角度来分析,美男子贵在有端正厚重的威仪,同时又有高明不凡的学识言谈;美好的女子贵在有坚贞安静的品德,又有秀丽的容颜。哪里有身体粗笨、手脚病变的人能称为美好的呢?人的形象和所用的物品不必多讲了,至于像鸟巢、蜂窝、蛛网之类,也都是圆满完整并且结构精密。难道说书法之大道反不如飞禽做得好吗?这说的是动物的情形,你可以说是它们后天学到的技能。那么我们看那些清亮妍美的花朵、疏朗的花蕊,莫不是圆融完整,对称和谐。倘若让它们一半舒展一半拘挛,那就是像贫瘠的蠹虫了,哪里还有它们本来的品质呢?最是奇怪的是“偏斜倾侧”“出王羲之一头地”这些言语,是从米芾开始的,竟然导致浅陋之辈,争先恐后地去欣赏那些离奇的笔法,而不去探究中和的大原则,只是落了个肆意粗暴的毛病。书法的命脉很危险了。何况米芾的笔法,妙在转折和结体,他们一点也不去思考学习,只是故意模仿成了鲁莽彪悍的勇夫,还要妄自夸口得到了神奇的艺术,这就是所谓舍其长而攻其短,没有学到他的优点反而只是学到了他的毛病。这与东施效颦又有什么不同呢?

  圆形的规是象征天的,方形的规是象征地的。方与圆的交互运用,也就是阴阳互动。所以说用笔贵在圆转,字体形状贵在方整;既说规矩,又说规矩是方圆的极致。这是因为这个圆是神化的圆,这个方是通达的方,不可以执其一端。这些只能自己思考领悟,别人岂能使他知道啊。魏晋以前,篆书字形稍长,隶书字形则稍扁。钟繇和王羲之的楷书和行书,正好达到中和的境界。到了欧阳询,又由方变长,而到了张旭和怀素,可以方中有圆,既能斜,又能复归正直。像“如”“何”两字,本来是两字,把它们连接起来像是一个字,像“腰”“昇”等,本来是一个字,把它们纵向拉伸后,反而像两个。然而张旭和怀素是大草书,用用也没什么坏处,只是世人只见到了他们的草书。我曾经见到过张旭的《郎官石柱记》等帖,那反而是端庄整齐的字形笔法,俨然是唐代书法的气象啊。

  后来的这些平庸不学之人,徒劳地做些大小不一的变化,或用一个字包络几个字,或用一个偏旁部首代替多个笔画;勉强地把笔势勾连起来,相互排列或者相互扭结在一起;点画混沌不清,突然伸出或突然收缩,正像杨秘图、张弼、马一龙这一类的人,自己还美其名曰为“梅花体”。其实是瞎子乞丐,烂手断脚,老老少少一条绳子拴起,恶状丑态,一起唱着市井小调,城里乡下四处游荡而已。

  梅花有盛开的,有半开的,有未开的,所以会参差不齐。若完全开放,哪里会有大小不齐混杂纷乱的呢?况且花朵的向上或向下,朝东或朝西,就好像是书法中的俯仰向背,左顾右盼。如果其中一枝特别大,一枝特别小,多的花瓣有六瓣儿,少的花瓣儿是四瓣儿,那又成了什么梅花呢?花瓣儿的排列整齐有序,不会互相杂糅,同时每朵花都是五个花瓣儿,不多不少。从梅花的形态中可以悟出书法的道理了。那些不认真思考而漫无边际乱学习的人,不就是像那海上逐臭的人吗?

  【延伸阅读】

  晋人在我们印象里轻裘缓带,不鞋而屐。他们“简约云澹,超然绝俗”。魏晋时代长期战乱,太容易生离死别,妻离子散让他们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和可贵。所以当他们意识到生命的长度不可以增加时,他们只能选择拓展生命的宽度。这一时期,各种张扬有个性的,甚至夸张的生命个体被重视,被渲染,被接受。《世说新语》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风度的最好画像。

  在这里,即刻的感受超乎一切,人们在这一瞬间里颖悟、超脱、放纵,这一瞬间里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切都直逼本心,超然物外,令人叹服。这个时候追求的感观、心灵享受绝非堕落淫糜,而是一种自觉高尚情趣的体现。窃以为中国文化史上颇具一格的士大夫文化便发轫于此。就像山水画一样,我们的士大夫空灵而隽逸。

  生命在这里开得绚烂之极,光耀千古。中国文化史上鲜有如此放旷自然的生命,错过魏晋,儒、释、道,各自成型,中国的文人们再不用效穷途之哭。错过魏晋,经世匡政重走正道,中国诗篇里再也没有陶潜悠然菊花香。错过魏晋,义理成风,规矩长存,中国名士们再也不敢纵酒狂歌,散发山阿,白眼向权贵,折齿为美人。这一切都如千余年前在洛阳东市刑场上,嵇康奏响的《广陵散》一样,那为一杯酒放弃身后名的率真,闻美人殁而往吊之的坦荡,裸形体而法自然的放浪,一任狂澜既倒宠辱不惊的淡定,是不拘小节的自然,处世维艰幽默对之的旷达。这一切的至情至性无不让我们深深震撼和景仰。这就是魏晋风度。

  █ 〔晋〕王羲之《远宦帖》

  此帖为双钩廓填本,制作时先以墨线勾勒轮廓后加以填墨,是古代法书复制的方式之一。卷上有宋徽宗瘦金书签题及内府印记,亦有金章宗“群玉中秘”“明昌御览”印及元、明、清代诸多的收藏印。

  魏晋风度,是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由正始年间才俊何晏、王弼到竹林名士嵇康、阮籍,中朝俊秀王衍、乐广至于江左领袖王导、谢安,莫不是清峻通脱,表现出的那一派“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几追仙姿,为后世景仰。它作为当时的士族意识形态的一种人格表现,并成为当时的审美理想。风流名士们崇尚自然、超然物外,率真任诞而风流自赏。晋朝屡以吏部尚书请官王右军,但遭屡拒绝。正是因为精神的超俗,“托杯玄胜,远咏庄老” “以清淡为经济”,喜好饮酒,不务世事,以隐逸为高等这样的人生哲学观,才能造就那传奇的《兰亭序》。魏晋风度为开端的儒道互补的士大夫精神,从根本上奠定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基础,影响相当深远。

  魏晋风气分为四个时期:

  一、正始时期:代表人物竹林七贤,嵇康、王弼、何晏为代表。“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为本……” 嵇康“贵无”思想,认为老不及圣,圣人未必无情,体用如一,本末不二。调和儒道即名教与自然的关系。

  二、竹林时期:以嵇康、阮籍和向秀为代表。“越名教而任自然”,认为名教与自然未必相和,故反对名教。“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聊以娱无为之心,而逍遥于一世。”“以无为用,不以人物为事。”

  █ 〔晋〕王羲之《平安何如奉橘三帖》

  █ 〔隋〕章草书《出师颂》

  此书属较典型的早期章草书体,“蚕头凤尾”带有隶书遗痕,“银钩虿尾”具草书特征。整体书风规整而不失变化,劲健中见自然飞动之势,古朴又典雅,是六朝以来创立规范章草的传统体貌,唯稍增飘逸之势,与隋朝智永所写的《真草千字文》中的草体大致相近。故定为隋人书是合宜的。

  三、元康时期:以裴 、郭象为代表。“贱有则必外形,外形则必遗制,遗制则必忽防,忽防则必忘礼。礼制弗存,则无以为政也。”魏晋风度代表人物东晋简文帝司马昱的“内圣外王之道”,名教与自然不分,或说,本无所谓的名教与自然之分。郭象,万物乃至人事,不过一“自然”耳。自然即性、命,故应“无待”“适性”。“命也者,言物皆自然无为之者也。”“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凡所谓天,皆明不为而自然。言自然则自然矣,人安能故有此自然哉?自然者,故曰性。”“圣人虽在庙堂之上,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终日挥形而神气无变”,圣人可以“戴黄屋,配玉玺”“历山川,同民事”而无改其为圣人者。“夫大小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魏晋玄学至郭象以至极致。

  四、东晋时期:以道安、张湛为代表。张湛:“群有以至虚为宗,万品以终灭为验。”

  魏晋风度与佛教传入密切相关,佛教刚传入中国时,是通过附会道家哲学来宣扬教义的,此即世称“格义佛学”时期。因佛教开始流行,初与道家文化相结合,依附道教弘扬,故有佛道之争、老子化胡之说。安世高与支谶等自西域东来译经,佛学渐盛,不过佛教在汉世,本视为道术之一种,其流行之教理行为,与当时中国黄老方技相通。中国古代文化以道家为本,在魏晋时代,老庄的玄学特盛,方术与玄学,俱本乎道家自然之说,汉魏之际,清谈之风大盛,佛经之译出较多,于是佛教乃脱离方士而独立,进而高谈清净无为之玄致。以故般若学与老庄学相近。佛教到东晋时,其势大盛,西域大师接踵而来,中国寺僧,渐具规模。般若之学大行,谈玄说妙。最可称道者为鸠摩罗什之东来,法显之西行,道安之领袖群伦,鸠摩罗什之大开译业。什之门下十哲四圣,皆当时精研老庄的第一流学者。时北方世乱,道安高足慧远隐居匡庐,研究般若、毗昙,提倡弥陀净土,一时名贤大集,成为江南佛法之重镇。后有真谛之译唯识诸论,鸠摩罗什、法显等又译十诵、五分、四分等律。诸宗经论于是大备。魏晋玄学后期,老庄哲学受到玄学家乃至佛教僧人的推崇,直接影响到魏晋时期玄佛合流的趋势。僧肇是东晋时期著名的佛教哲学理论家,自幼“历观经史,备尽坟籍” “每以庄老为心要”。以老庄哲学理念发展般若中观学说,创造了第一个中国化佛教哲学体系。从僧肇、道生以来,中国佛教则因容纳了老庄道家的对规律性、实在性等的认识,使佛性论原有的条件性、相对性的成分继续保留的同时,真实性与永恒性的因素空前增长。中国化佛教肯定了真实无妄的本体世界的存在,突破了印度佛教的范围,弥补了印度佛教的逻辑断裂,使其认识得以进一步的深化。就此而论,佛教教义只有在中国化佛教中才真正走向了圆融之境,达到了佛教对宇宙人生认识的最高水平。后来的佛教又结合道家等中国固有文化传统,形成了天台宗、华宗、禅宗等中国式的佛教派别,尤其是禅宗,它结合了道家“任自然”的理念,曾在唐宋年间风靡一时的魏晋风度代表人物中山刘越石(刘琨)有言,“阿罗汉者,能飞行变化,旷劫寿命,住动天地”“学道之人,去心垢染,行即清静矣”。

  僧肇的《不真空论》,其主旨与印度的般若学颇近。“非有非无”,即有即无,“不落二边”。物无自性,皆随因缘生灭。

  【名家杂论】

  本篇项穆从天地自然的总规律来继续深入论证他崇尚晋唐书法的观点,首先用天圆地方来概括天地的总体特征,引出了圆为规,矩为方的论题。他以《大学》篇的主旨以及圣贤文章的出发点、理论点,来论证书法的地位和应当遵循的教化人心的重大使命,以及他审美的终极模式。项穆的书法观推崇晋人风度,对唐代以前的南北朝还勉强认可,唐代书法仍未正脉,而宋以下就不足取法,尤其是对米芾的批评不遗余力,但此篇中又说米芾的“偏侧出王”之语是一时的言论,还说到关于张旭和怀素,虽然批评为主,但又说张旭的《郎官帖》又是俨然唐气。此种互相矛盾的说法正反映了作者用社会道德来比附艺术的理论方法的局限性。虽然他后边又列举了诸如营建房屋、调和音乐,人物品藻,甚至鸟巢蜂窝蛛网的圆满完整来作为其书论的有力证据。结尾处又举出了梅花的例子。实际上,书法风格的变异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历代有作为的书法家都是要自立形象才能立足于书坛。正如王国维所说:“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宋代黄庭坚《以右军书数种赠丘十四》诗云:“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可见真有见地的论者是不会抱残守缺,故步自封,泯灭艺术的多样性、丰富性和无限可能性的。

  █ 〔宋〕黄庭坚《明瓒诗后题卷》 凤凰联动文库:论文学涵养细节(套装共1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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