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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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她们在决定他的未来。她们谈起他来就好像他不在场似的。她们越过他说话,仿佛站在两人中间的他是一个幽灵、一个影子。
“冷静。”弗兰克低声对他说,同时对乔尔的女儿报以欢迎的微笑。
她和莉莉一起沿街走向他们,两人都背着购物袋。她看上去很不错,乔尔漫不经心地想着,披散着金发,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两只可爱的小耳环。但同时她看上去也很生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爸爸?”
“我们只是出来……”弗兰克开口说道。
“请原谅,亚当斯先生。爸爸,你在这里干什么?”
乔尔诅咒自己的麻痹大意。街上那种令人愉快的熟悉感蒙蔽了他。伊娃在这条街上班,她的办公室一定就在不到一百码的地方。他享受着散步的乐趣,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他的舒适不是来自对世界的全新看法,而是因为多年前他经常在这条街上散步。
他埋怨着自己。
“喝一杯。”乔尔冷静地告诉她,掩饰着自己的失望。他检查自己的话有没有含糊不清,不必让她知道他们喝了多少。
“养老院让你出来了吗,外公?”莉莉问道,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她并不生气,而是刮目相看。乔尔感到了一阵轻松,至少他的外孙女不觉得他是个白痴。
“是的,亲爱的。”他热情地对她说。
“因为表现得好。”弗兰克补充道。
“瑞安护士告诉你可以出来吗,爸爸?”伊娃问道,显然很生气。
“没明确说。”乔尔闪烁其词。
“她说了还是没说?”
“她说没说并不重要。”乔尔回答,他觉得自己开始急躁了起来。
“我认为很重要。”伊娃回答。
“它不重要。我不需要她或者别人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能去什么地方。”
“爸爸,这太荒唐了,如果你出事了怎么办?”
“比如呢?”他愤怒地回答,“比如我快活一个下午?天理不容。”
“你不记得上次发生什么了吗?”
乔尔回忆起那次中风,那时候他一直头晕。他试图回想那天早上他有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他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暂时堵住了他脑部血液的流动,在缺氧的几分钟里,他的脑细胞开始死亡。乔尔失去了平衡,跌倒了。他记得下一个场景就是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一个男人喋喋不休,另一个男人忙着打急救电话。
他们告诉他下一次中风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而两年过后,他还在痛苦地活着。
“你有一回在一家鞋店里呕吐了,但你还是可以出去购物。”他反驳道,好像这两件事有可比性似的。
“我那时候八岁,爸爸。”
“那又怎样?总会有事情发生的,这并不意味着我这辈子就得做囚犯。”
“别再这样了。你不是囚犯,爸爸。养老院是个很好的地方,人们很友好,它不是监狱。”
“他们可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狱警,但如果他们不准我离开,而且晚上把我锁在一个房间里,它就还是一个监狱。”
他现在真的爆发了。一个完美的下午被一次偶遇毁了。惩罚是无可避免的,但现在就得被送回去,这不公平。
“该死,别那么激动。”伊娃对他喝道。
“小姐,别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
“好了,放松点,乔尔。”弗兰克说着,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他的微笑变得不安,莉莉也是如此,他们俩都对眼前的摊牌感到非常不适。
“我不是个孩子,爸爸!”她厉声回答。
“哦,看啊,一个讨厌被当成孩子的成年人。多么令人意外啊。”
“如果你不表现得像个孩子,你就不会被当作孩子对待。”
“好啊,如果你不表现得像个泼妇,我也不会把你当泼妇对待。”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话下流、粗俗、卑鄙,是他讨厌的那种语言攻击。这些话也刺痛了她。他的小伊娃,他的女儿。她看上去愤怒、受伤、错愕。他想过要道歉,但很快就放弃了,他现在不会屈服,是她把他逼进了死胡同。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攫住了他的目光。他也盯着她。莉莉和弗兰克笨拙地在原地挪来挪去。
“莉莉,”伊娃终于说道,她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你和外公在这里等着。我去取车,把他送回养老院。”
“我哪儿也不去。”乔尔回答。
“是,你当然哪儿都不可以去了。”
她十分坚决。他能从她身上看出来。她一直是个倔强的孩子。他还记得她十岁那年拒绝离开他的工作室。谁都不能指使她该做什么,该去哪里。露西一度很绝望。当伊娃长成一个年轻女人时,她就不受控制了。一个叛逆而倔强的孩子。乔尔曾看到露西沮丧地连头发都扯掉了,但他什么也没做。他想,那可能就是他们之间隔阂扩大的起点。他让妻子努力驯服他们不羁的孩子,而他去工作。这就是他的贡献——工作。没别的了。
现在他没有工作了,而他那任性固执的孩子决心把他关起来。
“也许我们该回去了,伙计。”弗兰克不安地说。
乔尔想吼叫。他想说“不”,他想动身去一家新酒吧,享受重返社会的感觉,而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与社会分离,但他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他也知道,他现在的坚持会让他们身陷的麻烦变得更复杂。麻烦可能意味着心理医生。他只需要再坚持几周就好了。
“那就去开你那该死的车吧。”他对女儿说。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驱车返回山顶的途中一片寂静,乔尔和弗兰克坐在后座,莉莉和伊娃坐在前排。弗兰克在上车时有一两次试图讲几句俏皮话,但很快就放弃了,他放下了德·塞尔比的面具,在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坐着。
乔尔对于不公的愤怒被他的外孙女缓和了一些。当他摆弄着从别人的修理厂里拿走的牌子时,他从副驾驶旁的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脸。她歪着的头和眼里的光彩向他暗示着什么。一种充满愉悦的情绪,当然,她觉得整件事都很滑稽,但她不会冒着让母亲生气的风险大笑。又或许还有更多,这是一种比别的东西都重要的感觉,一种某样缺失已久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他想这可能是尊重,他希望如此。如果那时候他还是个信徒,他一定会为之祈祷的。
和她母亲不同,乔尔想,她看到的可能不是一个偏要不听指挥的怪老头。她能看到别的东西,她喜欢的,甚至可能会欣赏的东西。他紧紧抓住这种感觉,不让被押送回监狱的屈辱吞噬自己。
他从旁瞥了一眼弗兰克,发现他咬紧牙关,正努力地忍住不笑。弗兰克觉得伊娃的愤怒与自己无关,因此他抑制住了笑意,但那还是显而易见的。在前排的莉莉和后排的弗兰克的作用下,乔尔几乎被逗乐了,就像几个小时以前,他突然感到笑意油然而生。他看了看汽车的后视镜,女儿仍然凶狠而愤怒地盯着他,他觉得这也很有趣。笑声涌了上来,他咳嗽着加以掩盖。没用。他还是笑出了几声。
弗兰克一直努力不露出笑容,却猝不及防地哼出了一声笑,他试图从内侧的口袋掏出一条手帕来掩饰。莉莉对弗兰克的哼声毫无准备,她的肩膀抽动着,也试图止住笑声。
她把头完全转向一边,这样她母亲就看不到她再也无法控制的笑容了,当她无声地笑着的时候,她的肩膀开始轻轻晃动起来。乔尔看到伊娃怀疑地看向她笑着的女儿。那份愤怒让他狂笑不止,这让弗兰克也绷不住了,他那响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车厢。伊娃想要开口警告他们,但莉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然爆发出了大笑。
他们三人坐在车里,发出无望的狂笑,乔尔的女儿焦躁而愤怒地等着他们安静下来。她决定说点什么。
“我很高兴你们都觉得这很有趣。”当他们平静下来时,她冷冷地对他们说道。
这话又引爆了他们,后座两位年迈的绅士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他们笑出了眼泪。伊娃厌恶地哼了一声。
“如果你摔倒了怎么办,爸爸?”
“如果你摔倒了怎么办?”他咯咯地笑着,回答道。
“别那么孩子气……”
“不,说真的,”他平静下来后说道,“谁都有可能在哪里跌倒。我有可能,你也有可能。把一个人关起来是很愚蠢的。”
“我的天哪,”她生气地说,“你没有被关起来。”
她的话没有得到证实,养老院宽阔而威严的重重大门在眼前隐现。她也注意到了,于是转过脸去,呼叫前台开门。
“山顶疗养院。”那个声音说道。是接待员马克,一个枯燥而滑稽的年轻男人。乔尔像喜欢每个看守一样喜欢他。
“伊娃·门罗,”他女儿对着机器厉声说道,“我想你们有两位居民失踪了。”
“嗯……啊,门罗女士。当然。我给你开门。”
对讲挂断了,嗡嗡声响起,很快就被两扇大门重重打开的声音淹没了。乔尔盯着长长的、蜿蜒的车道,他知道自己将要看到什么,但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她会来找他的。
果然,当汽车转向最顶端的小停车位时,矮小而威严的犀牛从正门冲了出来。她的一切都来势汹汹——她的肢体语言,她暴躁如雷的表情,她狠狠压抑在每一步里的显而易见的愤怒。
乔尔极力让自己强硬起来。
“门罗先生,”她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愿意解释一下吗?”
他不再咯咯笑了,她的愤怒是可怕的,但五杯吉尼斯黑啤是抵御恐惧的绝佳屏障,这让乔尔更有胆量。
“不怎么愿意。”他舒展着仍有些疼痛的身体,漫不经心地对她说道。骨子里仍残存着早上的劳累。
她只需一个眼神就挫了他的锐气。他能做的就是寸步不让。乔尔强作镇静。
“亚当斯先生,”她把注意力转向了弗兰克,说道,“你愿意解释一下吗?”
“瑞安女士,”弗兰克戴上了他的塞尔比面具,开始说道,“我诚挚地道歉,迫切地请求您的原谅。我屈服于软弱,你也可以说是一种旅行的欲望,我的双脚发痒,决定去看看这个世界。乔尔试图阻止我,但最终还是和我一起去了,他只是为了说服我回来。恐怕我把这小伙子引入歧途了,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伊娃对弗兰克哼了一声,莉莉则站在妈妈身边,噘起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们俩喝酒了吗?”犀牛怀疑地问。
“试想,”乔尔回嘴道,“两个成年人喝了几杯酒,那可真是吓人呢。”
“门罗先生,如果你能不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我会很感谢你。”
“如果你能不再弄丢我父亲,”伊娃打断道,“我也会很感谢你,瑞安女士。”
犀牛恶狠狠地看向伊娃,打量着对方。乔尔觉得她看上去像一只能吃掉一整头长颈鹿的小狮子。
“我不会的,门罗太太,但我需要你父亲的配合。可悲的是,过去几周我们一直没能达成合作。”
伊娃看了乔尔一会儿。
“你认为米勒先生的死,可能对他造成了比我们想象中更大的影响吗?”她问道。
“或许吧。毕竟我们一直在讨论的心理咨询可能是个更好的办法。山顶没有足够的人手为你父亲提供那种他可能需要的心理援助。”
她们在决定他的未来。她们谈起他来就好像他不在场似的。她们越过他说话,仿佛站在两人中间的他是一个幽灵、一个影子。乔尔看见莉莉正悲伤地看着他,带着一种极大的怜悯。他看得出来,她心知她们对他的忽视是对他的极大侮辱,而他一看到她的怜悯便怒火中烧。在那短暂而美好的瞬间,他以为她或许会尊重他,而现在她却站在那里,可怜他被人忽视。
“你们竟敢,”他几乎叫了起来,“你们两个竟敢当我不存在一样,妄谈我和我的精神状态!”
她们都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我人还在这里,你们两个怎么敢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擅自决定什么对我最好?”
“爸爸……”伊娃坚决地开口说道。
“不。不,不,不!我不接受。我不能忍受。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必须看着我。”他的愤怒中夹杂着酒精和悲伤,泪水夺眶而出,他哽咽了。我的工具,我的规矩。“你得同我商量。你怎么敢把我排除在外?!”
他的音量在最后达到了最大,充满了表现力,不过那是由愤怒推动的。弗兰克几近骄傲地看着他。莉莉露出了一个愉快的微笑。其他的居民——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在打理花园——也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大发脾气后,周围一片寂静。犀牛和伊娃都站在那里。两人看上去都没有明显悔悟的意思,但也没有因为他的大喊大叫而责备他。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几乎完全脱离了自己的生活和这个世界。”威猛吉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乔尔身边。这是院子里唯一的杂音。
寂静蔓延着,将他们三人完全包裹其中。
“下棋吗,老家伙?”弗兰克终于平静地问道。他没有理会伊娃和犀牛,就像她们没有理会乔尔一样。
乔尔冷静了下来。她们仍在用眼神穿透着他,但谁也没有说话。这很合理。他知道自己养了一个同他一样固执的女儿。犀牛的冷酷无情则达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他在任何对视比赛中都无法获胜,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这么做。
“听起来不错,”他回答,“吉姆,你想一起吗?”
“沉重而又慎重的一步棋。”吉姆平静地对他说。
“完全同意。”乔尔回答。他们三人朝主楼走去。乔尔略带满足地注意到其他居民还在看着他,而当他经过他们时,他看到了他们支持的表情。有一两个人还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在大厅里,三人遇到了尤娜·克拉克。她穿着晚装,外面套着园艺服。她像往常一样举止庄重,但眼睛里又闪过了一丝狡黠,带着一抹和那天早晨一样的调皮微笑。
“我想我告诉过你们俩,别惹麻烦。”她温柔地告诫他们。
乔尔喜欢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喜欢她的微笑,以及她同他说话时平静的语调。
“那还有什么乐趣?”他问道,眨了眨眼睛,活像德·塞尔比。
* * *
晚些时候,他们行动的后果才全然展现。乔尔和弗兰克回来时正赶上吃晚饭,由于灌了一肚子酒,他们腹内空空,此时正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大快朵颐,克拉克太太和克莱恩太太坐在他们身边,急切地想听他们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
“但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呢?”克莱恩太太第三次问道。
“绝密。”弗兰克第三次告诉她。
“那是怎么出去的呢?”她又问道。
“我们用勺子挖地道。”弗兰克回答。
“不会吧?”她吃惊地问。
“我想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克拉克太太疲倦地说,“我们在大门口找到了你们的园艺用具。你们不会是爬出去的吧?”
“我们本来是可以爬出去的,”乔尔告诉她,“我们身手敏捷。”他的肌肉发出了一丝剧痛以示抗议。
她怀疑地看着他。
“就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你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但我感觉你在撒谎。”
“谢谢你的留心。”他对她说,很乐意见到她听了他的话而脸红。
弗兰克又叉了一叉子土豆以掩饰自己的微笑。
乔尔发现自己对尤娜·克拉克的困惑正在消散,令他感到惊讶和高兴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的陪伴了。
“但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克莱恩太太又问道。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利亚姆护士就走进了房间,他的脸阴沉而严肃。
“乔尔,你有空的时候,我想去你房间和你谈谈。”
乔尔食欲全无。他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是有后果的。这就是后果。
“我们走吧。”乔尔直接说道。他放下了叉子,尽量不显得沮丧。
他们默默穿过大厅,来到卧室。他的鞋子踩在瓷砖地板上砰砰作响,利亚姆护士静静地走在前面。当他们来到卧室时,护士站在了电视机柜旁边,他平日里的幽默与温厚无迹可寻。乔尔坐在床边,强打着精神。他看向床头柜以寻找灵感。他的标语牌靠在露西照片背后的墙上,上面还放着他新得到的幸运硬币。“我的工具,我的规矩”,它让他变得笃定。他感到自己的决心增强了。
“我们要知道你是怎么出去的,乔尔。”利亚姆严厉地告诉他。
“绝密。”乔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这是关乎健康和安全的问题,乔尔。我们不能让居民们随心所欲地到处闲逛。你是怎么出去的?”
“我走出去的。”乔尔告诉他。
“怎么走出去的?”
“用脚走出去的。”乔尔回答。
利亚姆护士叹了口气。乔尔看得出他不喜欢处于这种境地。他脸上的每个表情都流露出了他的感受——他讨厌做坏人。
乔尔寻找着这位年轻人是否知道石头一事的迹象。他们一定搜查过花园,一定看到了乔尔和弗兰克最近挖掘、锄地和砍斫的痕迹。如果他确实知道,并且正在求证,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想你没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乔尔……”他开口说道。
又变成乔尔了。因为利亚姆有所需,所以嘴里喊出来的便不是把乔尔当孩子似的发号施令或出言劝诫时,他所称呼的“门罗先生”了。
“我们从大门走出去的。”乔尔撒谎道。
“不,你们没有。”
“你怎么知道?”
“有摄像头,乔尔。我们检查过了。请不要对我撒谎。”
“我们从墙上飞过去的。”
“乔尔,请你……”
“我们用园艺工具做了个投石机,它把我们投向了自由。”
“我在尽力帮助你。”
“我不这么觉得,利亚姆护士。我真的不觉得你在帮我。”
“我是在帮你。我想站在你这边,真的,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和你对着干。我保证我没有。”他停顿了一会儿,有些烦恼。“我们讨论过了,也做出了决定。你最近有点不对劲,我们很担心你……”
乔尔对此嗤之以鼻。
“……瑞安护士,还有你女儿已经达成一致,如果你不配合,她们将别无选择,只能把你安置到更符合你需要的地方。如果你不说出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别无选择。我知道你看不出来,但我们很担心你。”
乔尔预感到这事要来了,但心态上仍没能做好准备,像是被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所以,我因为想自主一点,就要被当成疯子了。”
“没人把你当疯子。”
“哦,你们都这么说。除了疯子,你们还会把谁送去做心理评估?”
“只是因为你最近的行为太古怪了,我们得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我们就得动用其他手段了。拜托了,乔尔,我向你保证,我在尽力帮助你。”
乔尔想啐他一口,但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的真诚是显而易见的,他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帮忙。
“什么时候做评估?”他转而问道。
利亚姆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很有敌意,乔尔。这是为什么?”
“什么时候做?”乔尔质问道。
“我们安排好了就做。可能下个礼拜。”
下个礼拜。乔尔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一个礼拜。压根没时间了。
“问完了吗?”
护士近乎悲伤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只有一周了,乔尔边穿上睡衣边想。他只有七天的时间完成自杀了。 凤凰联动文库:论文学涵养细节(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