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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3 小政府，大社会

　　公民的安全感来自成熟而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一个社会的底气来自人性化的税收和补贴，公共服务的精髓在于以人为本、深入群众。政府的服务细节，便藏在公民的一粥一饭、一举一动里。

　　垃圾分类“从娃娃抓起”

　　对垃圾分类问题谈得最细的书，出自郑华娟之手。这位创作了《加州阳光》《聪明糊涂心》《蒙娜丽莎的眼泪》《太委屈》《谢谢你曾经爱过我》和《箱子》等华语乐坛经典之作的音乐人，早于1993年远嫁德国，写了不少有关德国旅行、生活的书籍。

　　直到前几年，郑华娟还曾在书中写道，因为德国过于细致的垃圾分类和严格的操作时间，自己还经常闹笑话犯错误。比如错过了垃圾车导致不能将厨余送出家门，只能再在家里放两天。在她看来，德国移民面对的最大难题，就是搞清楚垃圾分类的规则。这事儿如果不能从小耳濡目染接受教育，半路出家会非常麻烦，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德国人的严谨与规范。在德国住久了，周末也要定闹钟按时起床，把垃圾桶放到外面等待清运车辆到来。每周收一次日常垃圾，每月收一次废纸，每季度收一次旧家具、旧轮胎，具体日期都写在《垃圾清运时间表》上。

　　德国人在倒垃圾方面不仅严谨，花费也相当大。生活垃圾需要一个垃圾桶，其他垃圾也需要分门别类。据说，每个德国人每年在垃圾方面的基本支出是 500欧元，这笔花费实在不菲。

　　德国人之所以自觉遵守垃圾处理原则，并甘愿为之付出这笔钱，是因为多年一贯的环保思维已然根深蒂固。而且，未来只会更好，因为相比“半路出家”的老一辈，如今的德国早已“从娃娃抓起”，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被灌输环保意识和垃圾分类知识。

　　其实，当年的德国也走了“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20世纪70年代，德国发生了一系列环境灾难，二氧化碳排放大幅增加，水域中的生物急剧减少，垃圾堆放场周围的土壤和地下水受到污染，自然环境受到破坏，民众深受其害。于是，当时的西德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环境保护方面的法律和法规。《垃圾处理法》是德国第一部环境保护法，随后，各种相关的环保法律和法规相继出台。到目前为止，全德国联邦和各州有关环保的法律、法规有8000多部，除了实施本国的法律法规外，德国还实施欧盟的有关法规400多个。从1972年通过第一部环保法至今，德国已拥有世界上最完备、最详细的环境保护法律体系。德国有关垃圾处理的核心法律是1994年颁布、1996年生效的《循环经济法与垃圾法》。

　　德国人的环保意识经历了从被动环保转变为个人自觉的过程。虽然垃圾分类带给居民许多麻烦，但多数德国人不但自己认真执行垃圾分类的规定，还自觉监督别人。德国有上千个环保组织，人员达到200万左右，90%以上的成员都是义务兼职人员，他们无偿为环保事业做了大量工作。

　　为了强制每个居民分类倒弃垃圾，德国政府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处罚规定，并设有“环境警察”。一旦发现居民乱倒垃圾，就会发警告信，如发现居民不及时改正，会发罚单；再不改，收取垃圾的费用就会提升，从而加重整个小区住户的垃圾处理费用，不仅会招来邻居的谴责，甚至有可能被管理员赶出公寓。

　　在德国，日常垃圾一般分4—5类，然后再细分出至少62种生活垃圾。垃圾分为有机物（Bioabfall）、包装袋（Verpackung）、纸（Papier）、玻璃（Glass）与其他诸如电池一类的特殊垃圾（Sonderabfall）。德国各联邦采用不同颜色的垃圾桶进行垃圾分类。

　　比如蓝色桶是纸类。废纸在垃圾中占比很高，一般来说，除了自家有蓝色桶之外，德国社区和街道也会分布定点的大铁皮箱，用于放置废纸类垃圾。德国人对废纸的定义，包括了旧报纸、杂志、复印纸、笔记本、硬纸板、包装材料、食品包装纸和披萨饼盒等。

　　看起来有点类似纸，但不属于废纸的也很多，如人造材料制作的塑料铝箔、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有金属和玻璃污染的纸等。耐水性也是考量因素，因此羊皮纸、幻灯片、照片和那种包装精美的小册子，也不属于废纸类。

　　包装类垃圾有自己的指定垃圾桶，包括罐头、饮料罐、铝罐、复合材料的饮料盒、真空包装的牛奶盒等。此外，化妆品包装袋、水果和蔬菜的填充发泡包装等也属此类。像牛奶盒，德国人都会将之压扁后再丢弃，以节省空间。

　　棕色或绿色桶专门装有机物，包括食物残渣、花园树木剪下的残枝、草坪割下来的草等等。

　　黄色桶主要是装食品塑料包装、饮水瓶子、金属易拉罐、日常废旧塑料等。黑色桶是不包含有害物质的不可再生垃圾。

　　垃圾桶原则上都是滑盖式设计，丢垃圾时须把盖子向上打开，松手后盖子会自动落下。如此设计的用意在于防雨水、蚊虫入侵以及防异味散出。桶下面都有便于垃圾清洁员推拉的轮子。

　　当垃圾精准分类成为习惯，也就不觉得麻烦。

　　比如生活垃圾，德国人都会在收取的头天晚上将圆形垃圾桶放在家门口的人行道上。我曾在清晨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见大大小小的同色垃圾桶摆在人行道上。垃圾桶的大小，是每个家庭根据自己的人口和垃圾数量来自行确定的，垃圾桶越大，价格就越高。尤其是不可回收垃圾所用的垃圾桶，按照一些城市的标准，最小的50升桶年费也高达96欧元，最大的240升桶，年费达到460欧元。这个费用包括一年清运12次不可回收垃圾、26次生物垃圾和13次废纸的服务。如果需要增加清运次数，每次加收8欧元到38欧元不等。不可回收垃圾扔得越多，付的钱就越多。这是为了鼓励居民们多进行分类，少产生垃圾。

　　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家里垃圾实在太多，最大的垃圾桶也放不下，那怎么办？就只能出动大的塑料垃圾袋了。因为环保的缘故，这种垃圾袋非常贵，5欧元一个，而且是指定品种，如果你打算随便找个袋子装垃圾放在门口，肯定不会如愿，因为垃圾车根本就不会收。

　　垃圾车收垃圾并不是随便收的，特定的垃圾车于特定的日子，也许只会收某种类型的垃圾。比如有一次，我就见到一辆垃圾车，只收了绿色垃圾桶里的垃圾，其他颜色的统统不管，便直接开走。

　　绿色垃圾桶装的是有机垃圾类，有时棕色垃圾桶也属此类。所谓有机垃圾，最主要的就是厨余。一般来说，德国人不会每天都把厨余垃圾放到社区垃圾桶里，而是会在厨房里放一个小垃圾桶专门用来放置厨余，满了之后再拿出来倒。

　　有一次，我夜住海德堡老城，早上七点多醒来，出门闲逛。清晨的海德堡，清冷安静，石板路上干干净净，偶有晨练者跑过。有个大叔一路跟我并排而行，手里拎着个大袋子，我拎着相机边走边拍，他也优哉游哉。我们就这样足足走过了整条街，再拐个弯，步入一条狭窄的石板路，大叔停下脚步，在路口打开一个垃圾桶盖子，把手里的袋子放了进去。

　　走整条马路扔垃圾？刚才路上已经有垃圾桶，大叔为何舍近求远？我一时好奇，打开垃圾桶看看，里面干干净净，也无异味，袋口全部扎好。我打开一个袋子看看，里面居然全是啤酒瓶，再打开一个，也是酒瓶。

　　更有意思的是，我打开隔壁一个垃圾桶再看看，里面居然都是透明无色的调料瓶和果酱瓶子。

　　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即使只是回收玻璃瓶，都有几种不同的垃圾桶，而且垃圾桶的桶身上已经标明了颜色，如无色、绿色和棕色等。德国人民不但要按颜色分类，还不能将瓶盖一起放进去，所以，我在垃圾桶里见到的瓶子，都没有瓶盖。最重要的是，瓶子必须冲洗干净，里面不能有残留物。值得一提的是，玻璃瓶只能在白天扔，因为晚上会发出大声响。

　　而且，这类垃圾箱仅仅收玻璃瓶，并不收其他玻璃垃圾和类玻璃垃圾。比如瓷器和陶器、打碎的碗和盘子等，就不能跟玻璃瓶一起扔。另外，灯泡、灯管也不行，玻璃门窗、汽车玻璃和镜子等也不属此类。要扔这些废旧玻璃，也得自己提着去特定地点扔掉。由于这类垃圾相对较少，垃圾桶也不会太密集，所以经常要自己开着车去扔垃圾。

　　用押金管控塑料瓶、易拉罐回收

　　一般来说，矿泉水、可乐和啤酒等的瓶子，付款时都涵盖了瓶子押金这一项。喝完后，可以拿着空瓶给回超市，超市会退还押金，一般为0.25欧元，如果是超过1.25升的大瓶子，可能达到0.5欧元，攒下来也是不小的数目。要知道，德国人很少喝水，而是以饮料为主，啤酒更不必说，一辈子消耗的瓶瓶罐罐，估计是天文数字吧。

　　在其他国家旅行时，我也问了一下，都没有类似的押金设置。后来查资料，发现德国是欧洲唯一实行塑料瓶和易拉罐回收押金制的国家。据说该法令在2003年刚实施时，曾遭遇食品工业团体的抵制，认为此举影响销量，并诉诸法庭，但这项长期有利的法令还是得以实施。目前，德国有十几万台回收瓶子的机器，只要投入瓶子就能得到押金，避免瓶子的重复生产，可以循环利用。

　　在欧洲，公益回收已实施多年。在德国，旧衣物、书籍、鞋子和家用摆饰等都设有固定的大型回收桶，上面会标注为哪家慈善机构而设、联络电话、注册号码等以备查询，不会导致捐赠变成一笔糊涂账。教会也有指定的回收点。当然，在捐赠之前，必须要把这些旧衣服、床单等洗干净。

　　有数据显示，德国垃圾回收利用率高达80%，而且不仅限于生活垃圾。比如建筑垃圾，从土石、瓦砾到钢筋，德国人都会一一分类，回收利用。

　　绿色垃圾的利用也非常充分。德国人只要家里有花园，都会在角落里放上绿色垃圾桶，蔬菜、咖啡渣和果皮都可以扔进去发酵，然后作为绿色肥料使用。但别以为什么都可以往里丢，橘子皮和柚子皮不能丢，因为会导致土壤变酸，剩菜剩饭也不行，免得招惹老鼠，再就是坚硬的果壳（如核桃）也不行，因为不会自行腐烂发酵。

　　如果是废置的生活用品，还可以拿到跳蚤市场售卖。如果你留心德国报纸的分类广告，会发现旧物转让或者转赠类广告不少，对德国人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像废电池这种令环保人士头痛并百般呼吁的垃圾，在德国也有严格的回收规定。有一回，途经德国中部一个不知名小镇的郊外超市，停车进去买了一堆果汁和零食，用于旅途补给。买单排队时，见到收银台边上有个垃圾桶，里面只有废电池。刚巧有人经过，从裤兜里掏出几节旧电池扔进去，然后转进超市，拿了两排新电池，就跟在我后面等着排队买单。

　　此外，如油漆、灯管、灯具、过期药品、化学制品、农药、废旧温度计、汽车保养制剂乃至酸碱溶剂等，都属于特殊垃圾序列。这类带有污染物的特殊垃圾，不能随便扔，必须致电垃圾回收部门，对方会在约定时间上门回收。废电池相对简单，没这么麻烦，毕竟电池用完，人们大多数时候都会买新的，所以超市里便设置了回收桶。

　　如今，每家每户都有大量电器，废旧电器污染也是各国的环保难题。德国人当然也有许多大型电器要扔，这些都需要提前报备，要自己送去垃圾回收站。电视、冰箱之类的大件，如果规格超标，有时还会被收取处理费用，在垃圾回收站的大门口有详细的规格和价格表。

　　德国人盖房子，政府先要“三通一平”

　　据我观察，德国人乃至欧洲人的房子都不大，但统计数据显示人均住房面积倒还不小，已经超过33平方米。

　　在城市里，大致能看到两种房子。一种是老城区的老房子，或者说修旧如旧的房子，保留旧有结构，有些属于独门独户，有些则住了几户。这类房子外观好看，内部经过改造后也相当舒适。还有一种是新建公寓楼，有点类似我们的小区。但在欧洲，可别想见到国内那种动辄几十栋高层建筑的庞大小区，两三栋四五层的小楼，其实就已经是一个小区。这类房子外观普通，但内部都很新，也很适合居住。

　　如果是中产阶层，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郊区别墅。德国城市普遍很小，所谓郊区，距离主城区往往也不过十分钟车程，甚至可以步行到达，以我们的眼光来看，压根不算“郊”。再就是农村的独立院落，看起来也是豪宅的样子，但在德国遍地都是，毫不稀奇。

　　也只有在郊区和农村，才会见到德国人盖房子的情景。

　　即便是农村院落，也颇有豪宅的风范。

　　作为一个好奇的人，我见到类似场面，总会停车走过去看看。德国人盖房子，基础打得牢靠，而且工地十分干净，与国内的工地地面坑洼、尘土飞扬、脏到无法下脚相比，德国人的工地现场，条理分明，工具整整齐齐，工人有板有眼。

　　有人告诉我，德国人自己买地建房，花费也不算太大，而且土地所有权归自己，算是一劳永逸。更便宜的办法是租地建房，每年交点土地使用租金给国家或者开发商即可，这是德国政府对低收入阶层的福利保障政策。

　　盖房子之前，先干活的其实是德国政府。因为政府要确保“三通一平”，即通水、通电、通路、地面平整。而且，室内节能、保温、绝缘、防污染等设备也要齐备。

　　也正因为德国政府的工作做在前面，我们才会见到那么多令我们艳羡的院落，不管在德国的哪个角落，它们的设施都是完善的。

　　根据我的观察，德国的房价要是跟中国的同级别城市对比，简直低到吓人。

　　总体来说，德国近年来房价增长幅度挺大，但整体房价大概与中国的二线城市相当，比起北上广深和那十几个新一线城市，则有明显差距。像法兰克福城市圈，包括了法兰克福、斯图加特和海德堡等发达城市，市中心房价不过是4000多欧元/平方米，折合人民币3万多元，贵的也不过6000欧元，折合人民币4万多元。数据显示，法兰克福最顶级的豪宅，价位在每平方米8000欧元左右，折合人民币6万多元，看起来很贵，但对比北上广深的顶级豪宅价格，差距仍极大。我在汉堡和慕尼黑市中心都研究过不少房产广告，普通的房子价格基本在每平方米四五千欧元。

　　按照官方的最新数据，德国房价最贵的城市是慕尼黑，其次是汉堡、法兰克福、斯图加特、杜塞尔多夫、科隆，柏林仅仅排名第七。即使是慕尼黑，平均房价也不过是5000欧元，汉堡、法兰克福和斯图加特的平均房价仅仅是4000欧元左右，至于柏林，平均房价只有2300欧元，折合人民币不到两万元。

　　换言之，在德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买一套地段普通、六七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需要不到30万欧元，折合人民币不到两百万元。即使买二三百平方米的别墅，100万欧元以内也可以解决。而且，老外的别墅可跟我们的小区式别墅不一样，哪怕房子不大，花园也大到能跑马，动辄几亩地。

　　更重要的是，这个价格是市中心价格。以德国的地理状况和交通状况，大多数人的居住选择是几万到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即使是发达大城市近郊的小城市，房价都明显下降，每平方米两三千欧元的房子比比皆是，对比一下广州旁边的佛山，上海附近的苏杭，你就明白德国人的房子有多便宜了。

　　如果在前东德地区，很多城市的房价甚至会下探到1万欧元左右，即人民币七八千元。这个房价与中国三四线城市相当，但宜居程度可是完全没法比。

　　有意思的是，德国有大量古堡、老宫殿和庄园，散落于不同区域和不同城市，有些还在密林或山中，就像英剧里那般。这样的大型房产也常常能见到出售信息，面积一般都大到吓死人，比如占地一两千亩，内有多栋大型建筑，面积过万平方米，但价格也就三五百万欧元，折合人民币2000万到4000万元之间。有些市区内的老房子也会整栋出售，多半是旧时宫殿或官邸，几千平方米，又位居市中心，也不过是三四百万欧元。这个整体价格当然很吓人，但如果你想想几千万元人民币在北上广深能买什么样的豪宅，就明白差别了。

　　更重要的是，你还要考虑中国人的平均收入与德国人的差距。换言之，人家收入比你高，房价却不比你贵。

　　2018年，德国房价出现飙涨，但即使如此，仍然不算高。

　　前几年，我看过一个数据，称只有不到50%的德国人拥有自己的房产，换言之，起码有一半德国人选择租房居住。

　　德国人对房子没有执念，当然也可以理解。德国有优厚的福利政策，教育和医疗都免费，从出生到死亡，样样都有保障。他们并不需要额外的安全感，所以大可将钱和精力用在其他地方上。从生活质量上来说，德国人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许多人一辈子都在租房子，也没有什么不妥。

　　所以，在德国街头看中介广告，租房广告大大多于购房。与房价一样，租房价格也跟地方经济息息相关。房价最贵的慕尼黑，租房价格也最贵，法兰克福城市圈次之。

　　德国房价近年来有所上涨，租房价格也随之走高。数据显示，2002年，在慕尼黑市中心租个六七十平方米的公寓，每月是1300欧元左右，前两年在老市政厅一带看广告，每月1800欧元也不罕见，大致相当于人民币1.5万元，相当之高。不过这只是慕尼黑市中心的价格，据我观察，作为租房价格最高的城市，类似面积的公寓，慕尼黑市区整体的平均月租金应该是1200欧元左右。换言之，每平方米接近20欧元。

　　前些日子读到一个数据，印证了我的观察。数据显示，慕尼黑市中心的房租均价达到28欧元/平方米，全市的房租均价则接近20欧元/平方米。排名第二的是杜塞尔多夫，第三为斯图加特，平均每平方米的租金都是15欧元到16欧元之间。

　　但在其他一些大城市，尤其是前东德地区的大城市，租金几乎是“断崖式下跌”。像莱比锡和德累斯顿，平均每平方米的租金都不到10欧元，换言之，租一个60平方米的公寓，每月需要五六百欧元，折合人民币四五千元。

　　中型城市的租金会更低，我在班贝格、科堡等城市观察到的数据显示，六七十平方米的公寓，租金基本在两三百欧元。要知道，这些地方在德国也已算是大城市。如果是那种人口两三万的小城，价格可以下探到每平方米3欧元左右。以六七十平方米的公寓为例，租金折合人民币在两千元以内。

　　至于首都柏林，西柏林地区的价格会高于东柏林，整体租金远低于慕尼黑，高于德累斯顿，每平方米大概在10—12欧元。

　　据说，在德国租房比较省心。想想也是，一来规范，二来租房的群体特别大。德国《宪法》规定，房东若非经过诉讼途径，不得强迫房客搬出，所以很多人会租一个房子过一辈子。德国的每座城镇都有独立机构，会根据房屋的地理位置、交通状况、建筑年份、质量及节能情况，规定房屋的基本租金范围，这个范围也受法律限制。所以，房东要加租，必须出示书面陈述，获批之后才能执行。这样一来，租房者还能不省心吗？

　　在弗莱堡老城区，步行2分钟就能坐上车

　　傍晚走在弗莱堡老城，极其轻松惬意。一来小溪贯穿老城，流水潺潺，二来走在铺满鹅卵石图案的路上，仿如探秘，十分有趣。更重要的是，都是步行区，不用担心汽车的问题。当然，有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铛铛”声也要留心，因为那是电车来了。

　　德国大多数城市都有步行区，但像弗莱堡老城这么大的步行区，还真是独一无二。一般来说，步行区环保又宜人，但我们国内设置的许多步行区，反而阻碍了周边交通，造成其他路段拥堵，停车也成问题，而且如果你不小心住在步行区，每天出入也不方便。弗莱堡就不会这样，每条大街都有电车经过，不管你在老城的哪个街巷，走出来两分钟就能坐上车。

　　早在1969年，这座城市就制订了第一个“交通总规划”，此后几十年间，弗莱堡的公交车线路、自行车专用道和步行街区的扩建从未间断过，弗莱堡也因此拿过“欧洲短距离交通奖”。

　　之所以要不断扩建路网，是因为弗莱堡交通政策的首要目标便是尽量降低市区交通流量，因此必须保证机动车在城市外围快速通过，尽量避开住宅区。另外，有轨电车的铺设已经遍及全城，65%的城市居民住在有轨电车沿线附近，出门即可乘车，十分方便。

　　有个数据值得一提，弗莱堡每千人拥有私家车423辆，这个数字放在中国十分惊人，但在一个家庭普遍拥有两三辆车的德国，却相当之低。在德国15万以上人口的城市里，弗莱堡的私家车拥有比例是最低的。

　　在弗莱堡，还有一个更触动我的细节：在西方城市里，大型超市位于城市郊区或者边缘，是很普遍的现象，开着车去购物，也是欧美民众习以为常之事。可是在弗莱堡，我入城时曾习惯性找超市，以求顺便补给，却没碰上。倒是在老城晃荡时，常常可以见到各种超市，结果一路买个不停。

　　原来，弗莱堡在超市和商店的设置上也有规划布局，只要是住宅区，就得保证居民能在步行距离内完成生活购物。反倒是欧美最常见的郊外大型超市，不在弗莱堡的规划之内。这座环保之都的特别，由此可见一斑。

　　公共交通以外的机动车不能驶入弗莱堡老城，这使得弗莱堡成为最适合步行的城市之一。

　　完善而成熟的雪灾预警和应对体系

　　如果不是长住德国，仅仅是个游客，即使来的次数再多，雪天驾车的经验也不会太丰富，大多数人甚至压根为零。毕竟冬天是欧洲旅行淡季，一来雨雪天气多，二来下午四五点天就变黑，游玩时间凭空比夏季少了一半，其实很不划算。

　　我的雪天驾车经历也不丰富，但总算有过，也见证过突如其来的寒潮。印象最深的是从奥格斯堡前往菲森的路上。菲森小城的最知名景点当然是游客必去的新天鹅堡，沿途基本没走高速，而是普通公路。之前两天，寒潮突然来袭，气温骤降20度，当日虽然气温大大回升，但也是零下几度。道路两旁积雪甚厚，尝试走进去，直没小腿肚。但行驶在两车道的狭窄公路上，你压根看不到路面积雪。

　　所以，这一趟旅途的驾驶感受就非常有趣：道路平坦，不但没有积雪，甚至连水迹都很少看到，无须担心湿滑难行。但另一方面，两侧建筑和原野都被白雪覆盖，远方有大团大团的白云和延绵雪山，景致极美。

　　道路上为何没有积雪？德国人是怎么做到的？稍后见到的除雪车给了我一部分答案。除雪车的外形很像卡车，但车头有个除雪器，行进速度相当快，所到之处，路面积雪瞬间消失。同时，除雪车还会将积雪喷到旁边的卡车里。两相配合，路面会以超快速度被清理干净。

　　让我惊诧的是除雪车的快速有效，驶过之处真的再无半点积雪，我不懂其科技原理，只能大感惊讶。据说，如果是高速公路出现这种情况，常常是几辆甚至十几辆除雪车集体出动，几下子就能让道路通畅。

　　之所以说除雪车给了我“一部分答案”，是因为它仅仅是个表象，是德国在冰雪天气甚至雪灾面前那一整套防范机制的其中一环而已。

　　德国冬季常见冰雪天气，雪灾也频频发生。也正因此，德国在应对方面有着成熟的经验和体系。资料显示，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德国就已建立起完善的雪灾预警和应对体系。联邦和各州都组建了雪灾防治中心，由气象、电力、交通等部门共同组成，对雪灾及其他紧急情况进行预测和监控。此外，德国民间也有提供各类气象服务、应急服务及扫雪服务的商业公司，可以在冰雪天气时为民众提供服务。

　　在这个应对体系中，交通方面绝对是重中之重。像德国这样的汽车大国，人口仅仅8200万，私家车保有量竟然超过5000万辆，一旦因暴雪出现交通拥堵，后果必然严重。

　　因此，德国各州都有大雪过后的道路清理工作法规。如柏林州就在《道路清扫法》中将柏林市区及周边乡镇上千条道路详细编号，并按照重要程度和路面冰雪的危险程度分为3个等级，降雪后首先要清扫包括市区内的主干道、十字路口、道路转弯以及公交线路等最高等级道路，而非主干道、公路辅路或连接乡村的公路等可以延后清扫。

　　而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各主要城市市区内有2200多条道路，另外还有2万余公里的高速公路和乡村公路。州政府多年来制订了详尽的应急方案，下雪后这些道路都会及时得到清扫。根据应急方案，全州每年冬天都需要有700多辆扫雪车整装待命，同时还有210个仓库储备了12万吨融雪盐。

　　当然，除雪车可不是万能的，遇上那种暴雪天气，德国也会出现大雪封路的情况，处理速度也会慢一些。但根据德国的整套相关机制，对道路的处理有轻重缓急之分，优先确保高速和主干道的清理，足以尽量降低影响。

　　大雪天气放心出行，得益于德国成熟的雪灾应对体系。

　　在菲森，有一次我在路边找地方停车，却见到道路两旁原先的画线车位上竖着牌子，貌似是不允许停，而且整条路上确实没有车辆停放。因为看不懂德语，只好求助路人。经过解释才明白，德国交通法有相关规定，如果在大雪天气，车主将车辆停靠在主要街道两旁，一旦导致交通拥堵，就会面临数百欧元的高额罚款，连拖车费用也得承担。我吐吐舌头，赶紧另寻车位。

　　除了及时清理积雪外，安全驾驶也是重中之重。在德国拿驾照，冬季驾车是很重要的一个项目，训练非常严格，包括实地冰上驾驶训练、冰雪天刹车距离计算、识别道路冬天限速标志等内容。

　　作为自驾游客，我们当然无须考取德国驾照，但遇上冬季自驾，租车公司为我们提供车辆时，也会叮嘱一番。先要跟我们明确已经换上了雪地轮胎，与普通轮胎相比，其纹路和厚度都有所不同，适合在雪地乃至冰冻路面上行驶。

　　我查了一下德国相关法例，2010年11月27日，德国联邦参议院批准了一项新的交通条例：冬季路面冰冻时，汽车驾驶人有义务更换使用雪地轮胎。如果因为未装雪地轮胎而导致无法行驶，并引发交通拥堵，将被处以80欧元罚款。一般来说，雪地轮胎的更换周期遵循“OO”法则，即在10月（Oktober）和复活节（Ostern）之间的时间段使用。

　　未安装雪地轮胎，除了会被处以交通罚款外，保险理赔也会有困难。大多数德国车险都有一个条款，即汽车当前使用轮胎应符合天气及道路状况。不安装雪地轮胎被视为投保人的严重过失，假如一个事故可以通过安装雪地轮胎来避免的话，保险公司就有理由减少赔偿。但假如装了雪地轮胎还是不可避免，那保险公司就不能拒赔。

　　此外，车上还有急救包、手电筒等工具。如果我们事先提出申请，那么租车公司还会提供一些急救药品。租车公司职员还提醒我们，必须准备好衣服、毛毯，还有一些食物与水。不过，职员最后也会开个玩笑，大概意思是“其实根本不需要跟你们游客说这些了，你们把行李箱放在车上，那当然会有衣服和应急的小毛毯之类，至于吃喝，你们更不会停嘴啦！”

　　当然，德国人的装备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是极端的暴风雪天气，德国也会出现公路拥堵现象。比如2014年12月底，因为寒流导致连场大雪，部分道路简直像滑冰场，斯图加特附近的高速公路就出现了20公里的车龙。但只要不是这种极端天气，雪天的德国仍然驾驶无忧。

　　德国式“各扫门前雪”

　　有一回，我在旅途中暂住德国小城科堡。早上闲着没事，便出门溜达。酒店在山脚下，沿坡而上，便可抵达山顶上的城堡，这座城堡是德国第二大堡，虽然游客不多，但名气极大。山坡两侧及横向延伸的巷弄都是民宅，一栋栋小别墅加上小院子，安静悠然。

　　走在这样的斜坡上，自然十分惬意。即使天气寒冷，路上的积雪也能为这景致添色不少。不过让我诧异的是，有不少人在扫雪，有老头老太，有大叔阿姨，还有少年与孩子。他们当然不是清洁工，有些人从家里推门出来，有些人扫完了拿着工具便回家。装备也很齐全，不但有雪铲，甚至还有小型扫雪车。他们不仅扫自家院子，也会在人行道上铲出一条通道，我所走的路，便是由他们合力除雪完成。

　　原来，这就是德国的“各扫门前雪”。

　　德国冬季多风雪天气，大部分州和城市都有除雪相关的法律规定。在11月15日到3月15日的“冬季时间”里，市区居民需要准备雪铲、扫雪车以及沙土、锯屑、碎石子等材料，房主或租住房屋的人有义务清扫房屋附近的人行道，否则将受到相应处罚。

　　对于人行道清扫的时间和方式，法律还有更为详细的规定。比如在上下班高峰期开始之前，必须要将自家房门前的积雪和冰打扫干净并撒上沙子。在周日或节假日，可延后2个小时清扫。扫出的人行道一般要有1.2米宽，以便足够让两个迎面而行的人通过，当然，各个城市具体规定不同，如波恩就规定为1.5米宽，杜塞尔多夫则仅需1米宽。

　　法律甚至还规定，居民在清扫时只能使用扫雪工具，禁止使用融雪剂，以免对道路旁的青草和树木造成伤害。如果路面出现冰冻，还需撒上沙土或锯屑等。使用更多的则是质地粗粝的化雪盐，这东西不需要民众自己购买，当地市政部门会提供。我就在科堡的这片居民区里，见到一些放置在路边的黄色箱子，里面装的便是化雪盐。人们可以自行取用，下雪时洒在自家门口和路边，可防止结冰。市政部门有专人负责这些箱子，随时放置新盐，整个冬天都不会空箱。

　　其实在科堡所见也揭开了我内心的一个谜团：原来这种黄色箱子是装化雪盐的！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并打开这黄色箱子时，还以为它是垃圾桶呢，正打算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去，才发现里面有袋子，装满了白色颗粒。虽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但总还是知道绝非垃圾桶，才没闹笑话。

　　如果自家门前的道路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及时清扫，就将面临少则几十欧元、多则高达1万欧元的罚款。如果房主没有扫雪而致使他人在自家门口摔倒，要负法律责任并承担受害者的医疗费用。

　　一般来说，扫雪的义务归房屋拥有者。如果是独栋别墅，那就得负责其门前和周围的人行道清扫。如果是多家共住的房子，邻里之间就要约定，如按次、按天，或者按星期轮流。如果雪非常大又下个不停，就得几家人共同出力。

　　如果是租房，房东可以把这个义务委托给房客，但必须要在租房合同中写明。房客也可以预缴扫雪费用，房东会请冬季服务公司扫雪。房东也可以通过减少房租的方式让某一家住户来扫雪，这在有很多家庭共住的公寓房里比较普遍。

　　既然是“各扫门前雪”，当然不会出现什么“某某起大早扫清街上雪”的好人好事。扫雪者扫到自家与邻居院墙时，便不再扫下去，邻居同样如此。老实说，我一向不相信被刻意宣传的好人好事，“某某起大早扫清街上雪”这种事情如果被刻意宣传，只能说明社会上大多数人都在等着占好人的便宜，反而说明社会风气极差。相比之下，我更相信契约精神，就像德国这样，各扫门前雪，但就这样扫出一条干干净净的无障碍之路。

　　薪火相传：“储蓄时间”义工项目

　　德国的法定退休年龄为65岁，实际退休年龄为62岁，其实正好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所以，德国人所说的养老，并非从退休开始。在欧洲发达国家里，德国物价相对最低，生活成本不高，加上养老金相对丰厚，因此老年人刚刚退休的日子反而是人生中最滋润放松的。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工作压力，不需要照顾子女，更不用照顾孙辈，手里又有钱，可以尽情享受、到处度假。

　　一般来说，到了75岁左右，德国人才开始真正考虑养老问题。也正因此，我在养老院里见到的老人，其实都在70岁以上。

　　而且，选择到养老院养老的德国人其实并不算多。有数据显示，这部分人仅占德国75岁以上人口的33%。大多数人仍然选择居家养老，依托周边的养老机构，选择各种上门护理服务。因为不跟子女生活在一起，德国老人也是“独居老人”，但家庭关系其实并不淡漠。

　　当然，上门护理的费用相当高，如果是最高标准的全天候、非自理护理服务，每月可能高达1万欧元，请得起的老人并不多。大家的选择还是其他级别的护理，普遍在两三千欧元，依靠德国政府发放的养老补贴以及保险、积蓄等。另外，大多数居家养老者会在家中安装紧急呼叫设备，直通救护中心或医院。

　　也正因此，社区养老应运而生。它不同于老人自行在家养老，也不同于养老院养老，而是介乎二者之间。

　　它的模式非常简单：老人无须离开自己熟悉的社区生活，可以保留自己的生活习惯、人际圈子，但仍然要搬离自己原先的住所，进入社区内的居家服务公寓。这种公寓采用无障碍化设计，还有许多老人专用的硬件设施。每天都会有护理人员上门进行护理，护理当然要收费，但也有免费的，比如年轻时可以参加“储蓄时间”义工项目，老了就可免费享受义工服务。

　　在德国的养老体系里，义工的角色十分吃重。如果没有义工，单靠在职人员，养老体系其实根本无法运作。年轻时做义工，年老享受义工服务，如此代代相传，也是德国一大特色。

　　养小不养老，老了有贴补

　　人在旅途，难免碰上些窘事，而我遇上的最窘之事，发生在德西某个不知名的小城镇。

　　那天，我打算从斯图加特前往弗莱堡，因沿途景致美妙，所以开开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12点半。儿子在后排说肚子已经咕咕叫，我看看时间，去目的地再吃饭就会很晚，不如就地解决。于是驾车转入所经的小城镇。没走多远，便在路边见到一栋楼，相当漂亮，一楼更是窗户明亮，采光极佳，里面显然是咖啡厅，装修典雅，许多人坐在里面吃吃喝喝。最重要的是，它竟然有停车场，而且入口有免费字样，这可是大好事，于是我立马停车，兴冲冲走进去。

　　结果，窘事发生了：所有人都望向我们，神情诧异。我心想德国人民不至于这样少见多怪啊，见到三张亚洲面孔就如此吃惊，但是且慢，为什么这间咖啡厅里全是老人家？

　　退后两步，在门口好好看看，简直无地自容，原来这里是一间养老院，咖啡厅也是养老院里的设施。我只能感慨：你修得这么漂亮，就是用来骗我的吗？

　　不过，这间漂亮的养老院也引发了我的兴趣。要知道，德国的老龄化程度位列欧洲第一，在8000多万人口中，65岁以上的老人高达20%以上，估计到2050年，德国一半以上人口将超过50岁，1/3以上人口超过60岁，养老压力极大。而且，德国与中国不同，有“养小不养老”的传统，对孩子的抚养有法律和道义约束，但在赡养老人方面却没有相关约束。老人退休后就得靠自己，或在家养老，或在养老院养老。

　　数据显示，目前德国共有1.24万家养老机构，包括养老院、老年公寓、临终关怀医院等。其中10%为公立养老院，36%为私人养老院，54%为慈善组织所办。

　　一般来说，养老院都建在环境幽静的小城镇中，临近大城市的也建于市郊，以确保清新空气和美丽景致。至于设施，据说我见到的这家仅仅是中等水平，但已远胜国内医院的特护豪华病房，房间里的设施都非常人性化，亲眼看见后，你必然会为德国人的细心而惊叹。

　　比如，房门比一般家庭和酒店的门更宽，方便轮椅和床的出入。洗手间的空间比我们平时所见的欧洲洗手间要大一些，这是为了方便坐轮椅的老人出入和转身。洗手池下肯定没有储物柜，而是选择中空，因为要方便坐轮椅的老人洗手。不设置不方便老人进出的浴缸，只有淋浴，淋浴间和马桶边都有扶手。

　　房间设施齐全，但床边空间挺大，这是为了方便床的随时移动。每张床都可以自由调节，既可以横向也可以纵向，最多可以让护理人员三面进行护理操作。平时的话，床当然是靠墙摆放，会让老人有安全感。窗户普遍是落地窗，即使老人坐在轮椅上或是躺在床上，也可以看到外面。走廊的过道全部铺了地毯，也是为了减轻老人一旦摔倒的伤害。

　　从房间里的设施，可以看出这是明显的“老人房”，处处提供便利和人性化设施，但在户外，我们看到的设施跟城市环境毫无区别，比如健身设施跟城市公园里的基本一样，花园也像公园，至于咖啡厅和餐厅就不用说了，要不我们最初也不会误以为这是对外开放的餐厅，直接闯进去。这种做法，是为了让老人有更加乐观开放的心态，不觉得自己是老人，依然与社会接轨。可见无论是设施还是心理层面，德国的老人院都有一套标准。

　　养老院会为老人们提供三餐，并按照缴费等级进行不同护理。娱乐设施基本齐备，健身房和图书馆都是标配。

　　有意思的是，在德国养老院里，如果老人行动不便，护士不被允许与其有身体接触，换言之，不能直接用手扶或抬。这个“传说”我听闻已久，但眼下才有机会目睹，虽然仅仅是目睹相关设备，比如专用的吊篮，可以将老人从轮椅吊到床上，可以吊入浴缸。之所以如此“麻烦”，是为了避免老人摔伤。

　　德国的养老院大部分交给市场。前些年，德国还通过新法律，明确规定各类型养老机构都要实行公司化登记，一律公司化运营。这种彻底的市场化操作，不但使得市场在竞争状态下更为规范透明，也催生了许多高端养老机构。资料显示，有一家凯维埃养老院，是一家全德连锁的养老机构，目前有20多个分院。其设施可以与五星级酒店相比：高级地毯、名贵壁画、专门为老人设计的按摩沙发椅，还有笑容可掬的服务人员。除三餐外，还有下午茶等。老人们每天可以去洗桑拿浴，接受按摩，或者慢慢享受一杯免费葡萄酒。养老院还提供丰富多彩的活动：从名医坐堂咨询，到名厨现场献艺，从专业人士的各类讲座，到古典音乐家的现场演奏。如果老人腿脚还灵便，甚至还有赴土耳其、西班牙等地的旅游团可以报名参加。

　　当然啦，条件好价格自然高，传说中每月要四五千欧元以上的养老院就是这一品牌。能够住进来的老人，当然需要雄厚财力。

　　我问工作人员，如果有些老人确实无法承担养老院的费用，那怎么办。她们告诉我，教会等慈善机构所办的养老院会便宜一些，但也需要2000多欧元。其实即使收得多，养老院想维持运作也并非易事，毕竟成本摆在那里。

　　其实德国政府已经做到了最好，无论是哪种养老机构，政府均提供相应的补助，而且补助按床位一次性发放，数字堪称令人咂舌的天价：每个床位16000欧元。

　　在德国养老，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容易是因为人均收入高，社会体系相对完善，基本保障可以确保。还有很多针对老人的援助计划，比如医疗照顾计划，帮助支付保险外的所有医疗保健费用。此外还有住房基金、民间援助、针对老年人的监护法规等。难度则在于德国人普遍没有多少积蓄，但如果你想得到高标准服务，还是得花不少钱。另外，各种援助计划并没有覆盖所有老人。比如老人们最喜欢的保姆到家服务，费用其实相当昂贵。如果是全天候护理服务，每月花费高达1万欧元。

　　当然，德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德国人现在每月需在疾病保险的基础上，缴纳几十欧元的护理保险，除了基本花费之外，还有其他选项，如果达到一定条件，那么也有一些老人可以只承担一半费用，另一半由护理保险公司承担。万一生病，护理人员可以上门服务。

　　养老院毗邻幼儿园，老人更开心，小孩更懂事

　　在德国西部的一个不知名小城镇，我再次遇到一座养老院，不过这次先吸引我的，却是一座幼儿园。

　　小镇不大，我们下车只是为了买点饮料，偏偏小镇当天不知道搞什么活动，路边车位和教堂广场等全部立了暂时禁停的牌子，兜到一个居民区，才有一个停车场。停好车后，发现旁边刚好是个幼儿园，与停车场以铁栅栏相隔，刚好可以见到小操场。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嬉戏，我们作为游客，自然免不了驻足流连一番，看看当地幼儿园的设施。正在看着呢，突然看到幼儿园院子旁边的一道玻璃墙的玻璃门打开，有几个老人家在护工的引导下颤颤巍巍走过来。

　　我这才发现，幼儿园与旁边的建筑彼此相连，只有这道玻璃墙相隔，通过玻璃门便可互通。再去看看这个隔壁院落，居然是座养老院。

　　走出停车场，绕到这座幼儿园和养老院的前面，才发现二者虽然各自挂牌，但却是同一品牌。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连锁机构，其特色就是幼儿园和养老院建在一起。

　　将幼儿园和养老院建在一起，当然是希望老人更开心，孩子更懂事。所以，玻璃墙的门经常打开，老人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一起组织各种活动。

　　有人说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像我们中国这样几代同堂，享受天伦之乐呢？

　　老外可不是这样。在德国，父母有责任抚养子女，并且受到法律约束，但子女并不优先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之所以有这种与中国传统思维截然不同的观念，是因为在德国人看来，父母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他们的主动选择，因此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而子女生下来是被动的，不是他们的自我选择，所以不必优先承担父母的养老责任，这就是德国“养小不养老”的传统。

　　何况，靠子女养老是典型的推卸政府责任。毕竟，政府收入比起个人来说相对稳定。养老靠养老金和保险，孩子靠不上，而且养孩子花费大，这么一权衡，难怪德国的人口出生率这么低。

　　特别补贴政策，让换车变得容易

　　我一向认为，在欧洲自驾旅行，以德国为起点最佳，因为在德国租车最为靠谱，车况极佳。相比某些人爱租豪车，我更喜欢租德国人最常开的普通家用旅行车，比如高尔夫旅行版。倒不完全是价格因素，毕竟相差很小，而是因为我一向推崇欧洲人的用车理念。

　　一般来说，租车选择的是车型组，即同一级别的车型，具体给什么车，要看租车公司的具体情况。这事儿我倒也从不计较，毕竟在欧洲拿车，不同品牌的质量没有明显差别，性能和配置都很有保障。当然，这种配置只体现在驾驶操控和安全方面，国内喜欢的那些华而不实的配置，比如天窗啊、座椅电动调节之类，老外的车上反而统统欠奉。即使是奔驰宝马，基本也不带天窗，座椅依然是手动调节。

　　有一年，我从法兰克福出发，租的是高尔夫车型组，拿到的是一辆日产PULSAR。配置比国内的宝马一系还强得多，开起来也很舒服。其实这款车就是日产骐达的新版，那时刚刚上市不久。开车经过公路交会处或者郊外商业中心，常常能见到这款车的广告。

　　这款车当时的价格是1.1万欧元，按照当时的汇率，还不到8万元人民币。当然，当时在国内买一辆日产骐达，低配版也可以下探到10万元左右，但发动机、变速箱、安全配置和操控性完全没法比。即使是15万以上的顶配骐达，也比不上这款日产PULSAR。

　　我也经常留意街上和商场里的汽车广告，微型车的价格往往是两三千欧元，折合人民币也就是两万元左右。微型车大小对应国内的奇瑞QQ之类，但懂车的人都知道，这个级别的欧洲车出了无数经典车型，比如菲亚特500、大众UP和欧宝Adam。曾在商场里看过不少展车，其中就有大众UP，安全配置和电子设备之先进，你在一汽大众和上海大众的中级车上都找不全。

　　欧洲人迷恋小车，德国尽管经济冠绝欧盟，也依然务实。大街上最多的仍是高尔夫这个级别的车型，旅行版最多。再大一点儿的则是帕萨特旅行版，豪华车里以奔驰E系旅行版最多。基本没见过三厢车，要不就是两厢车，要不就是旅行版。前两年有个数据，显示德国人购置新车的平均花费为26000欧，折合人民币也就20万元。现在一般中国家庭的主流购车区间其实也是15万元上下，经济发达的珠三角、长三角，家庭第二辆车基本也会达到20万元。但如果你考虑到德国人和中国人的平均收入差距，就会明白德国人有多务实了。

　　一般来说，普通家用车的价格，德国比中国要低3成左右。至于豪华车，甚至会低5成左右。比如宝马X5，5万欧元即可拿下，折合人民币不过40万元。这当然跟税有关，我们真心羡慕不来。

　　一辆豪华车四五万欧元，普通家用车1万多欧元，在德国基本算是行价。二手车的价格更低，在二手市场上逛了一圈，发现几千欧元就能买辆奔驰E系。

　　有意思的是，务实的德国人，换车反倒是欧洲发达国家里最勤快的。这显然跟我们认知里的务实有点不符，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德国独特的补贴政策。德国人买车，会有补贴和减税优惠，这就大大降低了实付金额。一辆车开久了，就要面临零配件更换、保险费用上升、旧车置换价格走低等问题，在有大量补贴和减税优惠的情况下，5年左右就换车反倒最划算。卖旧车的钱，加上补贴和减税，再掏一小笔钱，甚至有时不用掏钱就能换辆新车，何乐而不为？

　　当然，以欧洲市面上流通车子的质量，五年的二手车也很不错，德国人当然不会让它们随意报废。这些车子会大量流入其他国家，比如经济相对差一些的西班牙、意大利，还有东边的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家。

　　在德国买车很容易，不过低调务实的德国人，买车仍以家用车为主。德国街头还能见到不少老车。

　　与食品价格低相关的是税收及补贴

　　德国的食物价格很低，许多德国食品在超市的售价，其实低于成本价，尤其是基本需求食品，比如面包，这是因为德国政府有相当高的食品补贴。德国政府在税收的使用上，很大一部分给了食品。一方面是农业补贴，农民获取了巨大补助；另一方面则是针对终端的基本需求，比如面包，价格一定要低廉到所有人都可以买得起。

　　许多人认为德国税高，都是拿增值税来说话，但却忽视了一点：德国在消费品领域，仅收销售环节的增值税，即一次收完。相比之下，某些国家是生产环节征税、流通环节征税，到了销售环节再征税，每次征收都比德国低，但加起来可比德国高多了。

　　在旅途中，若偶尔出现特别赶时间的情况，我会考虑在超市买点吃的，在车上搞定。在欧元区里，德国绝对是我见过的食物最便宜的国家。走进德国超市，自由组合一餐，做到营养搭配得当，花钱还少，其实一点儿也不难。

　　德国的牛奶远比我们国内便宜，那些大品牌的牛奶，一升装多半在0.3欧元左右，有些特价奶居然是0.15欧元，最贵的也不过0.5欧元，折合人民币是1元到4元之间。在国内超市，别说买进口牌子了，就算国产牛奶，你能找到这么便宜的不？有数据表明，德国牛奶比中国牛奶便宜60%左右，这跟欧盟的农业补贴政策关系很大，而且德国牛奶需求量较大，供应充足，也造成了奶价偏低的情况。

　　在德国超市里，酸奶的种类之多总让我眼花缭乱，各种品牌各种口味，价钱也都很便宜。一般来说，0.5欧元左右已经可以买到一大杯酸奶，折合人民币不过4元左右，跟国内差不多，但口味和质量更胜一筹。

　　买果汁也是好选择，其实可乐雪碧也很便宜，但果汁更健康一点儿。百分百纯果汁，1.5升装的价格在1欧元到3欧元之间，非常划算。

　　在德国乃至欧洲，果汁、牛奶和碳酸饮料，往往都比矿泉水便宜。当然，也有便宜的矿泉水，那就是超市自有品牌。自有品牌矿泉水的价格，比起大品牌矿泉水真是相差甚远，后者的1.5升装往往在2欧元左右，最低也要1.2欧元上下，但自有品牌基本在0.5欧元以下，甚至0.2欧元左右。不过你要留意水是否带气，一般来说，不带气的也就是我们平时在国内喝惯的普通矿泉水，价钱会比带气的更贵一些。在国内被视为贵族水的法国“依云”，在德国乃至欧洲都很便宜，1升装折合人民币不到5元，不到国内价格的1/4。

　　至于面包，如果你要求简单，又能忍受枯燥口味，那么德国人最常吃的黑麦面包，也许会是好选择。毕竟一包10片的面包，基本都在0.5欧元以内，少数在1欧元以上。如果你喜欢吃点花样，各种花式面包也可选择，不过基本都是甜的，少有咸的，一个也多在1欧元以内。

　　至于熟食，选择就多了，可以买香肠、熏肉、鸡腿……你要是喜欢，直接买个大肘子拿回去啃也可以。算下来价钱都不贵，一个大肘子多半是3—5欧元，折合人民币也就是20多元到40元之间，且分量十分惊人，喂饱两个人不成问题。

　　青菜往往比肉类还贵一点儿，比如每公斤3欧元以上的土豆和青椒，我也见过，折合人民币已经20多元。不过经常也会见到相对便宜的蔬菜，估计是特价的缘故。

　　买水果的话，超市并非好选择，一般来说肯定比集市贵，甚至贵上一倍。不过，算下来其实跟国内区别不大，尤其是苹果、梨和橙子之类的常见水果。如果偶遇在地化的水果，价钱也相当实惠。

　　买单时，常常可以见到当地人采购，一辆购物车里堆得满满当当，一次就买上一个星期的需求。但是一买单，二三十欧元是普遍现象。换言之，一个德国家庭，一个月只需要100欧元左右，折合人民币800元左右，就完全可以应付当月饮食。

　　在德国，超便宜的还有咖啡。

　　我们都知道，欧洲人喝咖啡，简直像我们喝水一样。早上起床来一杯，中午餐前来一杯，下午茶时来一杯，晚饭后还要来一杯。满大街的咖啡馆，总是坐满了人。我一向入乡随俗，所以在欧洲旅行时，饭后点杯咖啡也是常事。记得第一次去德国，点过一杯价格最低的咖啡，一端上来还傻了眼。这可都是不懂德语惹的祸，原来我点的是浓缩咖啡，白酒杯大小，完全可以“一口闷”。后来便熟悉了行情，再加上慢慢有了智能手机上的各种翻译App，便没再闹这笑话。

　　在德国喝咖啡比在中国花费小一点儿，如果再对比中德两国的平均收入，那在德国喝咖啡还真是划算。

　　在相对上点档次的德国餐厅或者咖啡厅，咖啡的价格多半是2.5欧元到4欧元之间，折合成人民币也是20元到30多元。至于浓缩咖啡，1.5欧元左右就可解决。如果是在慕尼黑、汉堡的城中心咖啡厅，价格会上升到3欧元到6欧元之间，因为这毕竟是德国最富裕、物价也最高的城市。如果以北上广深的咖啡厅来对比，慕尼黑和汉堡市中心的咖啡厅其实也不算贵。若是到了一些小城镇的小咖啡馆，也能见到一杯1欧元到2欧元之间的咖啡，还时常有惊喜。更何况，德国人月平均收入是税前4000多欧元，折合人民币3万多元，3欧元左右一杯的咖啡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不管哪年去德国，咖啡的价格都差不多，几乎没有波动，对我来说，区别仅仅在于人民币与欧元汇率的变化。前两年欧元与人民币的汇率低至1︰6.8，一算下来，德国咖啡明显比中国咖啡便宜多了。即使汇率达到1︰8，德国咖啡也仍然不贵。

　　在德国很少会见到星巴克，不过也曾进过一两次。一进去就发现，跟许多国家一样，德国星巴克也比中国星巴克便宜。

　　拨打全国统一急诊医生电话，随时联系到值班医生

　　人在旅途，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医院。但出门在外，难免未雨绸缪，必须做好去医院的打算。作为一个一向谨慎的摩羯座，我更会做足准备功夫，对医院要有相对详细的了解，甚至专门踩点，以避免万一碰上这类事情无所适从。

　　德国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医疗水平和医疗保障机制都属一流。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医务人员的专业性都无须质疑。

　　据统计，德国有超过2000家医院，包括公立医院、私立医院和非营利的慈善医院等。许多大学有附属教学医院，通常属于公立医院。

　　德国保险法规定德国公民和在德国长期居住的外国居民必须参加医疗保险。医疗保险的范围包括疾病／牙病的预防和治疗、老年和严重伤残人士的护理、生育和疾病补助等。绝大多数德国人必须参加德国法定医疗保险，少数人可选择私人医疗保险。德国医疗保险提供全面的医疗保障，无论收入高低，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保障。

　　除了部分私立医院外，绝大多数德国医院都与法定医疗保险机构有协议，为持有法定医疗保险的病人服务。无论参加哪家法定医疗保险公司的保险，都可以去这些医院就诊，并由保险机构支付医疗费用。

　　有些医院不属于法定医疗保险的协议医院，为持有私人医疗保险或者私人自费病人服务。如果法定医疗保险的病人去这种私人医院，那么法定医疗保险公司就不能报销医疗费用。

　　德国医院主要提供专科住院服务。医院内的专科医生通常治疗被接收住院的病人。病人需经过门诊医生的转诊安排住院治疗。有些医院设有专科门诊，通常诊断和治疗一些比较严重的，或者罕见的专科疑难杂症。多数医院开设有24小时的急诊中心，在紧急情况下，以及晚间、周末或节假日期间，病人可以直接去医院急诊中心。病情严重的病人可通过医院急诊收治住院。

　　记得有一回，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时，热心的前台人员递给我们一张报纸，指着一个栏目跟我们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搞了半天才明白，她看我们带了孩子，就顺便告诉我们万一需要看医生，可以在报纸上找电话。

　　在报纸上找电话？没错。德国实行全国统一的急诊医生电话116117。在晚间、周末和节假日期间发生腹痛、发热等普通急诊，如果不能等到门诊医生诊所营业时间，可以拨打这个电话接通值班医生。而值班医生的电话，当地报纸的紧急医疗服务栏目上就会有，每天都会提供当天值班的急诊医生名单。此外，紧急药房服务栏目也会提供值班药房的名单。

　　作为旅行者必须要注意的是，德国的医疗费用很高，如果突发重病或意外受伤，没有医疗保险的情况下，看病费用相当可观。所以，出发前一定要买好提供全面医疗保障的保险。

　　公交车用泄压方式，方便残障人通行

　　那天，在马尔堡驾车，正巧见到一个残疾人推着轮椅过马路，赶紧停车相让。

　　之前见过一个新闻，中国某城市的人行等候区，为安全摆了几个固定石墩，此举原本无可非议，但石墩相隔太近，行人可过，轮椅却过不了，可见城建设计者根本没把残疾人放在心上。至于盲道蜿蜒曲折，甚至有石墩或者栏杆阻挡之类的事情，在中国城市里也可以见到。

　　马尔堡的红绿灯和人行道等待区比柏油马路略高，但坡度平缓，轮椅穿行十分轻松。这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在操控轮椅通过时，还不忘转头向我挥手致意，一脸灿烂笑容，与中国残疾人迥异。他的电动轮椅速度也很快，是德国政府统一研发制成，爬坡都不成问题。

　　穿行于马尔堡，你会见到不少残疾人出行。即使是那种狭窄的无人小街，也有盲人依靠着导盲犬和拐杖前行。后来才知道，马尔堡有德国最大的残疾人康复中心，所以残疾人的便利设施也是德国最佳。

　　不过放眼整个德国，残疾人出行都非常便利。据德国联邦统计局数据显示，德国有1000万残疾人，其中750万为严重残疾。而依照全国人口普查和各种数据推断，2017年，中国残疾人总数接近1亿。可相比之下，你在德国街头见到残疾人的概率远高于中国。

　　仅说说我见过的几个残疾人便利设施吧——

　　德国公交车上都有专门的轮椅和童车区域，甚至连下车通知按钮都迁就了轮椅的高度。与中国的公交车不一样，德国公交车内没有台阶，就是为了方便残疾人和童车。有人可能会质疑，公交车有着相对较高的底盘，它怎么跟停靠的道路持平呢？德国人也有办法，一旦车辆靠站，就会通过泄压方式降低车身高度，直至与站台持平，就可以方便残疾人上下车了。

　　德国的火车站、地铁站都有电梯。有些人会说，这有什么奇怪，中国大城市基本也有相同配置啊。没错，但中国的全部电梯内，都有迁就轮椅高度的按钮吗？更重要的是，即使按钮迁就了轮椅高度，又都配了盲文吗？德国就全部配了盲文。

　　残疾人停车位和卫生间就不用说了，早已是完善的配置。这些设施，中国的许多城市当然也有。可是德国人做得更细致，在残疾人卫生间里，不但有各种规格和高度的把手，甚至连水龙头、洗手液和冲水按钮上都刻有盲文。

　　在欧盟内部，德国是最早通过药盒包装加印盲文法规的国家。根据规定，除仅供医务人员使用的药品外，所有上市的药品必须在包装上使用盲文，标注药品名称、剂型、规格和适用人群。药盒里虽然没有盲文说明书，但德国卫生部门设有专门的“盲人药品服务”网站。该网站向盲人和视觉障碍人群提供音频、大号字体或盲文说明书。若上网不方便，可请药店的药剂师帮助播放音频版药品说明书。

　　残疾人在德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出行。比起依靠他人帮助出行，残疾人显然会更喜欢前者，因为这让他们充满自信，这也恰恰是中国残疾人缺失的生活和感受。

　　对残疾人来说，就业是个难题。受限于身体，他们能做的工作本就有限，也同样受限于身体，他们受教育的机会也常被限制。如果一个社会没有给予残疾人足够充裕的空间，他们很可能只能闷在家里。

　　这显然不是好事，在文明国家的价值观里，歧视残疾人当然大错特错，而单纯把残疾人养起来也形同禁锢，因为这很容易让残疾人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鼓励残疾人就业，给他们充分的培训和就业机会，让他们成为社会运转的一分子，才是文明社会最应该做到的。

　　德国就是这样，你在许多场合都可以见到工作中的残疾人。我见过超市的残疾人收银员，下班时坐着轮椅离开，一脸笑容地向停车场的每个路人致意，也包括我们。

　　不过德国残疾人从事这类服务性工作的比例不算高，因为他们往往会从事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工作，如电脑技术、机械制造、印刷和缝纫等。这一点让我很感慨，在中国，残疾人即使工作，也往往只承担相对简单、初级的工作，但德国人显然不会这样想。

　　资料显示，德国的残疾人职业培训制度相当完善，专业繁多，不同残障人士有着不同的适用专业。而且，在职业培训之前还有准备期，残疾人可以先尝试不同专业（每个专业的体验期为两个月），最后确定目标，才开始正式的职业教育。

　　经过3—5年学习后，德国政府会专门为残疾人毕业生介绍工作。按德国法律规定，只要是合适的行业，凡用工数超过20人，都应提供至少5%的岗位给残疾人。政府还会为残疾人购买特殊办公设备，进行必要的医疗整形、康复治疗等，以便于残疾人适应工作。如果残疾人失业，还会获得各种保险金。

　　有数据显示，一个残疾人的职业培训投入是普通人职业培训投入的2—3倍，平均达到5万欧元，这个数字相当惊人。但他们毕业后能够凭借所学自食其力，又为国家省下大量开支。

　　没有流浪狗的国家

　　德国是一个没有流浪狗的国家——请注意，是“没有流浪狗”，不是“号称没有流浪狗”。德国人并未以此自我标榜，但他们神奇般地做到了。

　　流浪狗问题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别说流浪狗多到吓人、据说达几千万只的中国了，即使是德国近邻法国，偶尔也能见到流浪狗在街上走过。

　　德国为什么没有流浪狗？这是一个严密的系统问题。

　　首先，德国人颇具爱心，如果一只狗狗在街上独自游荡，德国人就会关心它的主人在哪里。如果找不到主人，就会报警或者通知动保协会。如果最终仍无法找到主人，狗狗就会被送到收容所。

　　其次，德国的宠物店并不售卖宠物，仅仅提供各种服务。这是因为德国人将狗狗视为生活伙伴，并不接受将之放在店里当成商品展示。如果要购买宠物，必须向专业繁殖场购买。繁殖场的规定又很严格，比如小型母犬一生的生育次数不得超过两胎，狼犬最高生育年龄为8岁，比利时狼犬每年在德国繁殖总数不得超过70只等。这就造成繁殖场“产量有限”，因此价格极高。价格一高，连收入高的德国人也吃不消，只能另寻途径。这个途径就是收容所，收养狗狗的花费远低于在繁殖场直接购买，一般为200—350欧元不等，所以德国宠物收养所的狗狗认养率达到了惊人的90%以上。而且，80%的狗狗在6周之内就可找到新家。

　　另外，大多数德国人都具有替狗做绝育手术的观念，即使是高价购来的狗，通常也会将之结扎，收容所的犬只则一律进行绝育手术。

　　再就是法律的约束。在中国弃养犬只完全是零成本，所以许多狗主人可以不负责任，但在德国，弃养宠物的罚金非常之高。如果弃养犬只（包括搬家却将狗狗留在原地者），罚款最高可达20万元人民币。此外，德国法律赋予警察监督、纠察和取缔虐待动物行为的权力，虐待犬只甚至会被入刑，最高会坐牢两年。

　　有人说了，我偷偷把狗狗丢弃，难道还会被抓到罚款吗？当然会。因为你在德国养狗，必须为犬只注射电子芯片，里面登记有你的个人信息。一旦狗狗被弃，有关部门就能根据电子芯片找到你。

　　顺便说说德国的动物收容所，我在埃尔福特市郊见过一间收容所，简直被惊呆。这哪里是收容所，简直是疗养院嘛。动物有自己的房舍，有专门的饮食安排表，有专门的运动场，有冷暖空调，有专业医生……

　　我问了一下，这样的动物收容所不算豪华，只算标配。在欧洲，德国动物收容机构绝对是行业典范。它们都是公益性质，有定额的政府资助，此外还有会员的捐款。宠物主人如果有不可抗力因素，如死亡、重病、失业和破产等，都可以通过缴纳手续费，将宠物送到收容所。

　　最有意思的是，动物收容所的人对法国、捷克和波兰等邻国充满鄙视，因为他们说，德国的动物收容所里，有相当比例的动物是跨境收养，是来自周边国家的遗弃宠物。

　　养狗户：主人需要资格审查，狗狗还要“毕业证”

　　在德国养狗，狗主人先得经过政府部门的资格审查。

　　这个资格审查在中国人看来真是太复杂了，你得申报自己的养狗动机，还得告知有没有相关经验。更重要的是，你还得申报自己的房子大小、有没有花园，因为家居空间是否充裕直接关乎狗狗的生活是否幸福。你的收入状况也是必答选项，因为养狗需要钱，让狗狗生活得安逸需要更多的钱，你自己的肚子都没喂饱，德国政府是不会允许你养狗的。这些资料可不能虚报，因为你还得接受登门审查。

　　如果资格都符合，你还得签署相关的动物保护协会追踪及审查的法律文件。换言之，你得随时接受动保协会的检查。为狗狗买保险也是必需的，定期体检同样是一笔固定费用。

　　有人说了，这么麻烦，我偷偷养还不行吗？那就糟糕了，因为养狗需要纳税，养几只就交几只的税。所以如果你偷偷养，涉及的就是逃税问题，那是要罚款加坐牢的。

　　网络上一说起养狗文明问题，最让人诟病的也许就是“遛狗不拴狗绳”了。欧洲人爱养狗，但在系狗绳这件事情上特别自觉，哪怕是极小的犬只，狗主人也不会说出那句某些狗主最爱挂在嘴边的“我家狗不咬人”，而是也会将之拴好。

　　在德国，我从未在街上见过不系狗绳的狗。最有意思的是，德国人爱运动，公园里常有跑步者，路上常有骑行者。在国内，如果带着狗跑步、骑自行车，肯定就像背了个“免狗绳金牌”一样，让自家狗狗“自由奔跑”。但德国人就不会这样，自己在跑步，狗狗也跟着跑，但狗绳还是系着，自己在骑自行车，狗绳的另一端也系在车前或车后。

　　那么，有没有不系狗绳的场合呢？当然有，毕竟狗狗也需要充分的活动。比如公园的大草地上，就可以见到没拴狗绳的狗狗，狗主人会与它玩叼飞盘的游戏。但可以确定的是，狗主人肯定会选择一个角落，不会让狗狗滋扰别人。如果走出城市，德国狗狗的日子似乎更滋润。毕竟德国乡村的居住条件极佳，几乎家家都有大院子，别说遛狗，跑马都行，狗狗在自己家里就能玩得很欢啦。

　　有秩序的德国人的宠物店很有意思。德国宠物店内部布置跟国内差不多，也是大量采用网格架，既摆放宠物玩具、食物、洗刷工具，也悬挂海报和牵引绳等。有意思的是，门口总摆放着水盆，里面有清澈干净的水。本以为这是店内自用，谁知见到有人牵狗经过，便让狗狗停下喝了几口。后来在其他城市留心观察，发现每间宠物店门口都放置着这样的水盆，专供过路的猫猫狗狗喝水之用。

　　狗绳是标配，很少有“脱绳之犬”。

　　除了宠物店门口，德国人还贴心地给狗狗准备了许多喝水的地方，比如公园。我第一次发现这事儿，是在什未林的临湖公园里。走着走着就见到了两个圆形的石头水槽，二者中间有个带水龙头的石墩，水龙头分别对着两个水槽。起初以为是让人洗手用的，后来才发现两个狗主人牵着狗狗过来，让狗狗喝水。

　　最贴心的是，这两个水槽一高一低，相应的水龙头也一高一低，狗狗可以根据自身体型大小，享受更适合的水槽，小个子不怕够不着，大个子不用过度低头。这狗狗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惬意。

　　当然，也别以为德国狗狗就能养尊处优，做一只德国狗狗也不太容易。它们必须要上学，经过培训课程，懂得服从主人，懂得该如何吃喝拉撒，不吵闹喧哗，对外界噪声不过度敏感，还包括辨认红绿灯等日常标志等。这个课程要和主人一起参与，为期3个月。

　　只有拿到“毕业证”的狗狗，才有资格乘坐公交车，进入百货公司，入住酒店——当然，后二者必须遵守相关商家的规则，有些百货公司和超市谢绝宠物进入，会在门口作出标记，酒店和旅馆同样如此，在网上订房页面就能见到是否允许携宠物入住的提示。

　　狗在路上走，随时可以喝水。 凤凰联动文库：论文学涵养细节（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