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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新年前谢顺家异常热闹。一是技术比赛越来越受到重视,人都是要面子的,攀比心理促使大多数线务员都重视提高技术水平。今年南门院子的南瓜成了,厨房地下、麦仓子里都是脸盆大的南瓜,又腻又甜,院子里的吃了都说好。奖品很特别,参加比赛奖励一个南瓜。二是王志林要迎娶第三个婆娘。他娶的婆娘一个赛一个漂亮。第二个婆娘下地被狼咬死了没半年,第三个婆娘妙曼就要娶进门。据说是个旦角,水灵得很。妙曼的条件是,要在局子里举行隆重的结婚仪式,在城里住些天再回去驻点。在线务员之中王志林家庭条件好,有房子、有地、有牛羊。听说娶这个婆娘可花了血本了。
谢顺为了满足妙曼的条件,跟李立本商量把卢工头住过的房子收拾出来,成全这对半路夫妻。收拾房子的责任又落到了谢顺家人肩上。
根据妙曼的要求,一切要按新婚的标准。屈昶芸与两个闺女赶做了苏绣龙凤呈祥,男红女绿的被子,红缎子面的褥子,以及炕上铺的、日常用的一应俱全,新房布置得喜庆雅致。一切都赶在发工资前准备就绪。
王志林要待客,谢顺提前把王志林准备好的猪肉、羊肉、鸡肉运过来,又让过了年就要驻站的朝知在王志林结婚期间负责王志林的线路。
主厨是局子里新招来的食堂大师傅老龚。去年秋天的一个早晨,魏秀娥看着春晖、春兰去学校,在大门口碰上一家三口要饭的,一眼就能看出女人是农村出来的,领着一个六七岁的闺女。
女人操一口陕西口音,说:“老奶奶,给点吃的吧!”
魏秀娥问:“陕西那边过来的吧?”
女人说:“老奶奶,要打仗了,凤翔没法活了,我丫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一听说是凤翔的,魏秀娥说:“我媳妇的老家也是凤翔的,进来洗个脸,吃饱了再说。”
低着头不开口的男人说:“老奶奶,谢谢你。”
魏秀娥说:“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种地的?”
男人说:“老奶奶,我叫龚家祥,在凤翔饭馆做饭。”
魏秀娥说:“这样说就更巧了,局子里正在找做饭的。新局长也是老陕,给我儿子说新来的厨子最好是咱陕西人。”
龚家祥说:“老奶奶,拜托,我要是能进局子做饭,连局长家的饭也包了。”
魏秀娥说:“我可是听说的,说了不算数。走,进屋吃了再说。”
她领着龚家祥一家进屋后说:“昶芸,来了个老乡,赶紧拿些吃的。”
屈昶芸出来说:“哪里来的老乡?”
女人回答说:“大嫂,我们是从凤翔逃难过来的,我叫巧巧,大嫂一看就是咱家乡人,面慈心善。我娃饿坏了。”
屈昶芸说:“你们先洗洗,我这就端饭。”她端来一盘花卷馍馍,一盘咸菜,放到葡萄架下的炕桌上。“你们先吃,我做个胡辣汤。”
龚家祥说:“大嫂,我是厨子我来做。”
屈昶芸说:“你吃,你东西都不顺手,还是我来吧。”一阵工夫,胡辣汤就上来了。
吃好了,巧巧说:“谢奶奶,我能干个啥你尽管说。我们也没去处,就赖上你们了。我们家老龚的饭做得好呢,只要他在,我小萌都不吃我做的饭,不敢糊弄人的,让他做了就知道了。”
魏秀娥说:“长路,到小库房叫你爹去。”
不一会儿谢顺领着长路回来。
龚家祥说:“谢哥,我是厨子,西北的口味都在行。只要能吃饱,工钱不论多少,让我试一试,你看行不行?”
谢顺说:“我说了不算,局长同意才行呢。”
龚家祥说:“谢老哥给我引见一下,感激不尽。”
正好李立本过来,谢顺说:“李副局长,秦局长要我找个陕西的厨子,我托了两个人还没回信,今天这个……”
老龚说:“我叫龚家祥,在老家饭馆做饭的。李局长,我给做上几天,你看行不行?”
李立本说:“老龚,我是个副的,秦局长刚来,如果他同意,你可以留下。我可有言在先,不能惹麻烦。”
龚家祥说:“李局长,我可是本本分分的。”
谢顺说:“都是受苦人!”
龚家祥说:“谢工头,我就是个做饭的,你帮帮我们吧。”
谢顺说:“李副局长,先干着看行不行?”
李立本说:“我现在就给秦局长说去,听我的信。”
中午李立本正式告诉谢顺说:“秦局长答应先试用,如有问题立即报告,决不姑息。”
谢顺说:“我记住了,李副局长,他们得有个住处。”
李立本说:“后面去马厩面东有间空房,先安排住下。”
龚家祥是个明白人,中午就开始收拾厨房。下午第一顿饭岐山臊子面,让秦局长吃得极为过瘾。
魏秀娥让屈昶芸把自己家的被褥送去一套,春晖、春兰也过来帮着收拾。
集体食堂在外院对着局子大门,挨着柴油机机房。载波室是面西的一排砖房,大柳树下拴着一条大狼狗虎视眈眈。只开铁大门上的小铁门,门卫非常严格。
老龚人勤快厨艺好,做事主动周到,积极到工作地点听取搭伙职工对伙食的要求和意见,尽其所能满足大多数搭伙的嗜好,不贪不占,兢兢业业,又是个热心肠,局子里的婚丧嫁娶都全力以赴,很快就融入进来,好评不断。
线务员钉马掌,这些年都是由谢顺承揽。事情都安排在发工资前进行,以免影响回程。明天一早技术比赛,十一点以前结束,十二点王志林的结婚典礼后吃席。
龚家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结婚典礼。
谢顺说:“朝知,先把你的马掌钉了,再钉我大哥的、王志林的。你学着点,以后这个活你也能干。”
朝知把自己的马拴到马架子上,前三个蹄子钉得都很顺利。正要钉第四个蹄子,王志林同未婚妻妙曼从街上买东西回来了。局子里除了局长的太太,还没见有这么时髦的女人,一下把在场的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朝知手中的马蹄子被马挣脱,马蹄子就在谢顺的腰上来了一下,踢得谢顺头昏眼花,倒在一边。他爬起来教训说:“干什么的?一心不能二用,你这样会出人命的!”
朝知正在想入非非,看人家王志林四十出头,还能找到这样的女人。听到师傅的训斥,看师傅被马踢得龇牙咧嘴,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谢顺说:“钉好了,你进去看个够。”
一向老实巴交的朝知把气撒在马身上,举起鞭子就是一鞭子,马被打惊了,后蹄子尥蹶子。
谢顺一把把朝知推开才避免了踢着他,说:“我还没看出来,蔫人还有这一手,这不怪马,马和人一样,要相互理解。”其实他知道线务员一个人在戈壁滩上孤苦伶仃,身边没有个女人真是苦上加苦,得想方设法解决个人问题。
王志林新房的门口,围了不少看新娘子的男女老少。妙曼一边发糖一边风情万种地向谢顺招手说:“谢工头,吃喜糖来?”
王志林在旁边喜笑颜开地说:“谢工头,我结婚多亏你了,一定得来。”
谢顺收拾好了,叫上朝知一起过来。
妙曼把一颗喜糖递到嘴边说:“谢工头,我就看你一表人才。”
谢顺说:“都是线务员,谁能比谁强?”
妙曼吐着烟圈说:“你是工头,我家老王说升了段长就坐办公室,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我们老王可靠你提携了。”
谢顺说:“这可不敢随便说。”
王志林说:“屋里坐,让妙曼给你敬烟。”
谢顺说:“我不会吸烟你是知道的。”
妙曼说:“这是喜烟一定要吃的。”她给谢顺点烟,旁边的人就把火柴吹灭,几次都点不着烟,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屈昶芸这边饭好了,就等娃他爹和站上来的线务员回来就开饭。
谢国说:“别等了,我们吃吧,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屈昶芸说:“娃大老,你先盛上吃了忙你的去。”
谢国说:“也行,我吃了去看看胡师傅。”
越等越急,新房那边传来美妙的“苏三离了洪洞县……”
魏秀娥说:“这把年纪了还有那个闲心。小虎叫你爹去,快些的。”
谢长安跑到新房门前,看见几个线务员逼着王志林与妙曼“吃老虎”。王志林推说今天不行。
谢长安说:“爹,都等着你们吃饭呢。”
谢顺说:“你先走,爹这就回去。”他赶紧给王志林解围:“开饭了,闹洞房也得到明天洞房花烛夜,老王你俩的饭我让送过来。”
魏秀娥说:“还没结婚,你这个工头先闹开了?”
谢顺说:“妙曼那才叫时髦呢。”
屈昶芸对自己的男人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当面夸别的女人,心里很不舒服,顺口说:“人家是干啥的?能不摩登风流吗?”
谢顺说:“老王可美得不知道姓啥了,城里也少见,好福气。”
屈昶芸说:“我说你咋挪不动脚了,不就是时髦头、高跟鞋吗?连饭都忘了吃了。”
在众人面前这太伤谢顺的自尊心了,一怒之下拿起饭桌上的茶碗就向屈昶芸泼去,泼了屈昶芸一身,愤愤不平地说:“争风吃醋,编派起自己的男人来了?”
谢春兰怕爹打妈,挡住说:“爹,妈不是那个意思。”
魏秀娥举起拐杖就要打,说:“你这个冲发君,学会打媳妇了?”
屈昶芸说:“娘,都是我的错,不能当众数落娃他爹。”
谢顺知道错了拔腿就跑。
谢国说:“昶芸是谢家的功臣,你不能这样。”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