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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自瘟疫肆虐以来，谢文元只身在西安贡院心急如焚，既收不到父亲的家书，去信也不得回音，心中牵念父母是否安好，夜不能寐。夜阑人静，谢文元似见黑云压顶，一股旋风平地而起，将自家的房子卷到半空中，惊得一身冷汗：“父亲、母亲，想煞儿子了！”他白日神思恍惚，满脑子都是父母的身影，哪里读得下书啊！于是下定决心，回家探望父母，匆匆忙忙出了东门，就碰见谢忠披麻戴孝前来报丧。

　　谢文元瞧见谢忠的模样，顿觉天旋地转。他摇摇晃晃地强打精神问：“小弟为何这般打扮？”

　　谢忠说：“少爷，老爷为救灾民，染上了疫病，已于昨日升天。”

　　谢文元如遭五雷轰顶，想起家中的母亲，更是心焦。他从谢忠手中接过马缰，飞身上马，直奔临潼。回到家中，天色已晚，径直奔向灵堂。只见母亲守着父亲的灵位，痛不欲生。

　　谢文元悲痛欲绝地问道：“母亲大人，我父的灵柩，现在何处？”

　　谢夫人答：“遵你父遗言，已于当日入土为安。遵你父的安排，随即动身，去肃州投奔你岳父大人，我儿快做准备。”

　　谢文元泪流满面：“爹爹啊，我为人子，生不能养其老，病不能分其忧，丧不能致其哀，此乃大不孝啊，孩儿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谢夫人问道：“我儿，何为大？”

　　谢文元说：“父为天，母为地，天人合一为大。”

　　“我儿，什么是孝？”

　　“母亲，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谢夫人又言：“你父有遗书于我儿。儿啊，身为人子，你要传宗接代。你若有担当、有作为，便兴家立业，儿孙满堂，我也好向你爹爹交代。”谢文元立时接过了爹爹的绝笔书信。

　　文元我儿：

　　天道无常人有情，人道有规不能违。父染瘟疫劫数难逃，儿护你母去肃州，千里投亲为保宗。忠孝仁义是根本，择吉还乡守着根。我死之后，不举丧、不守孝，三日内举家前往肃州投亲。父在天之灵佑儿孙平安。

　　父绝笔

　　谢文元读了父亲的遗书，擦干眼泪说：“母亲，儿欲为父亲大人守灵三日，聊表寸心，求母亲允准。”

　　谢夫人说：“儿啊，你父为我之本，我欲随你父而去，又有违他一片苦心。而今瘟疫猖獗，十室九空，今夜你为你父守灵，后日西行投亲。家中其他事任凭我儿处置。”

　　谢文元执拗：“母亲，孩儿不惜死，不能背骂名。”

　　谢夫人怒斥：“不遵父命乃大不孝，烈妇怎违夫君之命？”说罢，站起来就要往供桌上撞。

　　吓得谢文元魂飞天外，双手紧紧抱住母亲说：“母亲啊！儿子大逆不道，一切遵父母命……”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