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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丝路望长安Ⅰ 风威 4879 2021-04-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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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正月十六,谢顺由爹娘陪着去舅舅家做长工。谢文元心事重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如今的光景都是那顿板子的罪过,罪与罚折磨着他。顺儿一天不自立,他一天不得安生。

  魏承祖还是那样和蔼可亲:“我说算了,你还是给我送来了,我农忙雇人也得雇个苦下的。顺儿能行吗?我看还是把他领回去读几年书,找个日晒不着、雨淋不着的差事干,多体面!”

  谢文元说:“哥,人我交给你了,该怎么使就怎么使,生铁不炼不成钢,人不摔打不坚强。”

  魏承祖对谢顺说:“顺儿,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本与你无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去。”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舅,我什么苦都能受。”谢顺打定了主意替爹还债。

  魏承祖说:“不听老人言,长大受饥寒。干活是你仁福哥管,你要听话,顺毛驴少挨鞭子。”

  一听仁福,谢顺的头大了,忙说:“舅,我跟你干。”

  魏承祖拒绝道:“你舅老了,看病都忙不过来,你哥成年了,该他管的交给他管,我不能一辈子养着他。”

  谢文元说:“儿要是后悔了,爹欠的债由爹自己来还。”

  谢顺想了想,说:“爹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干。”

  这时候魏仁福提着马鞭子进来,身穿狐领灰呢大衣,脚蹬着一双马靴,多疱的脸上有一双高傲的羊眼,带笑说:“姑爹、姑妈来了。”

  谢文元应了一声,说:“我们来跟你爹娘告个别,顺便把你弟送过来,以后你就多操些心,带着你弟弟。”

  魏仁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说:“我爹给我说过了,我还以为听错了,果真如此啊!姑爹你放心,有我错不了。爹,我和老铁到地里实地考察了,把今年的生产规划好了,爹要同意了,我们就抓紧准备春种了。”

  魏承祖应下:“这样好,仁福把你弟领上去安排了,从今以后就交给你管,管好了有你的功德,管不好拿你是问。”

  魏仁福说:“爹放心就是了,由不得他不听话。来,跟我走吧。”

  魏承祖又交代一句:“让谢顺跟哑巴住,那些长工晚上没好的,别把娃给教唆坏了。”

  “知道了,爹、姑爹、姑妈要是没别的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没事,忙你的去吧。”

  这时,谢顺眼泪不听话了,回头望着魏秀娥说:“娘,来看我。”

  魏秀娥也是一阵伤心:“儿啊,听话,想娘了,娘就来了。”

  谢文元担心这母子俩难分别,拉上魏秀娥准备走,向魏承祖告辞:“哥,那我们也该走了。”

  魏承祖挽留:“吃了饭再走。”

  谢文元推说下午还有课。魏秀娥还是不放心,叮嘱魏承祖:“哥,顺儿性子烈,让仁福悠着点。”

  魏夫人说:“妹子放心,他爹不在,还有我呢。”

  谢顺背着行李卷卷,像个犯错的学生,小心翼翼地跟着魏仁福来到马圈隔出来的一间马夫房。炕洞里煨着马粪,火盆里的柴疙瘩冒着烟,烟雾沉沉的。哑巴正在门口喂牲口。

  魏仁福提着鞭子站在门口说:“哑巴你过来。”

  哑巴弓着腰迎了出来,花白的头发,锅底似的脸上满是褶皱,牙像上了黑漆,木然地望着魏仁福。

  魏仁福说:“哑巴,这个二娃子跟你睡,你教他伺候牲口,给我看紧了,别让他偷懒磨滑。”

  哑巴看着谢顺伸出小拇指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意思是太小了。

  魏仁福不管他的,只对谢顺教训:“二娃子,你给我听好了,让你伺候牲口,那是看我姑爹的面子。让你睡这里是我开的恩,如果把你放到长工房,端屎端尿沟门子发痒。从今以后,我是主你是仆,没有别的关系。唯命是从、循规蹈矩,好处多的是,否则我认识你,我手中的鞭子不认识你。”说完,转身就走了。

  哑巴让谢顺进屋,把靠墙的炕上腾开了一块地方,让他把行李放下。等眼睛适应了,谢顺这才看清楚,苇席上堆着哑巴的被褥,像一堆破烂,老羊皮袄黑油油的。土墙苇子顶棚都是烟色,污浊的气味让他喘不过气来。在家里,魏秀娥讲究清洁整齐。现下这般,也由不得他后悔了,他的长工生活正式开始了。

  中午饭时,魏仁福骑着马回来,哑巴把马缰绳接过来拴好了,取下马鞍子给马刷身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操着河南腔敲着碗喊道:“吃饭了。”看见魏仁福下马,忙跑上去用袖子擦魏仁福靴子上的泥水,一边擦一边说:“这好的马靴只配咱少爷穿,脏了不漂亮。”

  谢顺最看不惯这些奉承,在一边嘲讽地哼笑。魏仁福顺手就是一鞭子问:“你笑啥?”

  谢顺被打恼了,质问:“你凭啥打我?”

  魏仁福又是一下。谢顺怒不可遏:“冲发君你凭啥欺负人?”

  魏仁福喝道:“马皮、陇牛,还不给我把他抓起来。”

  河南人马皮扑过去就抱着谢顺的双腿,瘦小冬瓜脸的陇牛抓住谢顺的手。

  魏仁福接着命令:“把他给我捆在拴马桩上。”

  绑好以后魏仁福说:“我打你一顿杀威鞭,饿上你一天,又能怎样?”说完反手又是几鞭子,打完后便扬长而去,这一去再没见人。

  黄昏时分,魏仁诚来看谢顺,见他被绑在拴马桩上,大吃一惊,问道:“这是谁干的?”

  “冲发君。”谢顺委屈得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招惹他了?”

  “谁惹他了,明明是他找茬。”

  魏仁诚一边解绳一边说:“二弟,听说你来做长工,我跟爹还争论了一番。如今你跟大哥之间的疙瘩,只能忍,别无他法。”

  老铁过来帮着把绳解了,说:“我看着像谢校长的二小子,又不敢认,这是怎么回事?”老铁是长工头,铁柱子一般魁梧,满脸络腮胡子,一身本事,铁匠活儿、木匠活儿都拿手。

  魏仁诚叹道:“一言难尽,我得说说我哥。铁叔以后多关照些我表弟。二弟,让我看看打伤了没有。”

  待仔细检查一番,魏仁诚交代:“我带了治伤的药,晚上睡觉自己往伤口上抹药,过几天就下去了。以后听话,不要使性子,惹不起躲着点。”

  一听说是少爷的亲戚,马皮觍着脸凑上来说:“娘啊,你是表少爷,我可不是有意的,大少爷的话谁敢不听?哪儿疼?我看看,以后有用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谢顺不屑:“不关你的事,我是长工。”

  魏仁诚说:“我去看姑妈,她说你嘴刁,让我给你带了一罐炸酱放在我房里。姑妈交代你晚上睡觉别蹬被子,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你还有啥事,我带话过去。”

  谢顺怕娘伤心,只说了一句:“我的事千万别告诉我娘。”

  魏仁诚答应了,让谢顺一起吃饭去。

  “冲发君不让我吃。”谢顺不肯去。

  魏仁诚拉着谢顺说:“没事,有我呢!”

  晚饭是甜面条咸菜。魏仁诚提着个黄瓷罐过来说:“这是姑妈让我给你带来的炸酱,放上些滑肠提个味。”打开盖,上面厚厚的一层是雪白的油,那香味馋得马皮、陇牛围上来。

  谢顺说:“都有,一人放上些。”便先给眼睛里都像伸出手来的马皮放了,马皮嫌少说:“抠,再来些。”

  谢顺解释:“太多了咸。”

  马皮说:“我爱吃。”

  谢顺又给他放了些。陇牛扭捏地把碗伸过来,放了炸酱吃了个不抬头。他又给老铁、哑巴放上,才轮到自己。炸酱一下子拉近了谢顺与大家之间的距离。 丝路望长安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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