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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油条出来后,先去面摊喝了一碗辣乎乎的刀削面。他跳上了一辆巴士,回家洗澡换衣裳。在看守所里他倒是没有多想,牛丽来看了他一次,中途接好几个电话,丢下一袋子吃的,火急火燎地走了。他听说了牛丽初选晋级的事、锦绣被拘留的事,他的感觉是天下大乱。
一切乱套了。如果说他油条被关进来,默默地被炼成油渣,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锦绣的被扣押,则是一件再荒唐不过的事了。这件事情的荒唐指数,或者说疯狂指数,同牛丽参加超级人声一样,刷新了油条的认知和接纳底线。油条认为,锦绣不但没有犯错,不该被关押,不该被校方处分,反而应该受到嘉奖。因为,她是那么勇敢。油条没有想到,纸片一般的锦绣,心事重重的锦绣,内心竟然那样张扬。油条对某些人生态度是无感的,比如坚定,比如正义,比如规则。油条内心是没有什么秩序的,但他天然的善感,能感受到锦绣身上一种干硬的东西,并为这种他毕生不会追求的品质而惶惑,而受到感染。
油条想,杨春上不会管锦绣了。他知道了她的过去,现在连她的未来也这么一目了然,他肯定明哲保身,顾全自己。他不大可能为了锦绣,像他同事为了那个杀强奸犯的女生一样,丢掉事业和身份。他不会同伤害锦绣的团体决裂,只会同它斡旋直至汇合。这一点油条敏锐地看到了,他们不是和谐的一对。
在油条眼里,春上无疑是渣男。甚至比他油条还要渣一点,他是徒有虚名、徒有外表的伪君子,比东方不败还要不像男人。锦绣的幸福在油条心里是有分量的,这使得他在牢房里的日子有些沉重。以往的牢狱生活对他是家常便饭,这一次显得尤为难吃。好在他刚吃了一碗刀削面。
洗澡出来,油条第一个给牛丽电话,我出来了,你在哪?牛丽说她在步行街逛店,她有件衣服的纱网掉了扣子,在补什么的。油条觉得牛丽有点婆婆妈妈的,就问,那个,杨东方呢?牛丽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明白了,就嘎嘎笑。
他可不是东方不败!我试过,对!
油条听牛丽这么说,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是牛丽说得爽朗,没觉得自己没脸,或是吃亏,倒好像光荣一样。她紧接着还警觉地告诫他,别再找他啊!他现在是我导师。别拦着姐发财,你想进班房找别的事!
油条打断了她,说,你没脑子吧?干什么还缠着他,这人渣。他有女朋友!
我不管他怎样,有没有女朋友,你操的哪份心?
你是做惯了三儿是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要是有个女人插足你跟老根,你会怎么想?
牛丽在那头火了,说,油条你有脸了是吧?老根、老根,老根被我甩啦!他是有老婆,这个还没结婚哪,我就是三儿了?我做没做惯轮到你教训了?你算哪根葱!
油条的耳膜被她震得嗡嗡响,大概那边店里的人眼神惹到了她,他听到她在抢白人家。油条喂了几声,牛丽才又把手机扯回来。
老牛,我不装蒜也不装葱,我是为你好。锦绣你记得吧,就是你说的吊线虫!
这个用你说,牛丽说,我早知道。你他妈为谁好,我看不出来!
你知道?好了,好了,我当然想你们俩好。
哪们俩?
你和锦绣。
我和她只能一个好!
你好,你好。
不希望自己好了?
我烂命一条,能好到哪儿去。油条剥了只橘子吃。
当时我也想,怎么咱哥俩这么倒霉?栽在这一对儿手里了!想想也是命,最后哇,咱俩都是空欢喜一场吧!
我让他娶她,对她负责。我没什么空欢喜不欢喜的。你口气怎么这么喜庆?
我还能哭哇?告诉你,人家也不可能把女朋友让给你,你让他娶她,这不显得假吗?
油条似乎看到那头的牛丽又是撇嘴,又是翻眼,也没多做解释。他喜欢同她嘻嘻哈哈的,说,老牛,你眼神这么犀利,还送上门给他当羊宰,大哥莫说二哥。
行了!等姐空了,一块合计合计这事。
油条转而问她跟老根的事,牛丽只说他们要断,他老婆知道了这事,还找过她。油条问,她没怎么你吧?牛丽说,一个和气人,在家净受老根欺负,能怎么我?你别操这份心了,好好开工,手脚麻利点!别真又进去了。油条又抓了把瓜子吃,问,比赛完了你还回来不?牛丽说,肯定回来呀。我家底快清了,几月没进账了。等比赛完了,我跟你上路干票大的。
油条琢磨着牛丽说大的指什么。他觉得她没一句实在话,完全被男人给糊弄得没形了。她不让他找春上,怕他不给她辅导,实际上完全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他下了巴士,就给春上拨了电话。春上听出是他,淡淡地问什么事。油条说,肯定有事找你,见一面吧。这回我不带刀子,放心。春上想了想,说上午有课,中午能空出半小时。
油条看时间还早,倒头睡了一觉。闹钟响后,他抹把脸出了门。
油条早到了一点,离约定时间差五分钟时,春上推开了茶楼的门。油条打个招呼,说,嗬!人越来越精神了!春上坐下来,浑身一副凉凉的气息,以及“说吧,随便说”的坦然神态。
好家伙!把我弄进去了,油条跷起大拇指说,你一条腿踏一条船,走得多平稳,没翻船没进水的!
春上说,有事说事,你来为说些闲话,我没什么耐性听。
油条嘻嘻笑,传授点经验呗!我在牢里想得头疼,屁股疼,浑身疼,也没想出点门道来。
听说你救过锦绣,春上往后靠靠。
不值一提,油条笑笑,你给的机会,嘿。
春上点点头,说,上回你为锦绣出头,看得出你油条是一个仗义的人。结果你进去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哎,油条摆摆手,错的是我,不该对你动刀动枪的。我也是冲动了,冲动是魔鬼。不说了,一笑泯恩仇!
春上也笑了笑。我今天就表明个态度,我如果结婚,娶的人只有锦绣。我有个私心希望你谅解,就是你能离锦绣远一点。她还小,不知世事,爱闯祸,容易受旁边人的影响。
不给更大的机会了?
我不开玩笑。
油条收敛了笑意,对着春上看了一眼,点了根烟。还有呢?
还有,春上眼神有点犹疑,说,如果你不对锦绣透露我和牛丽的交往,当然最好。
好!
油条一口答应。春上微微有些诧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说你的来意,有什么想法,你提。
油条想了想说,我就两条,尽快同锦绣结婚,别让她一个人走夜路,一条道走到班房去了!再就是给牛丽经济赔偿。这两点你做到了,我彻底从你面前消失。不然呢,我也不找你了,我跟你那个主任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这时,春上的手机响铃了。他对油条示意了一下,油条摊手让他接。春上就离座踱到屏风外接电话。油条听出那边是女人的嗓音,春上没怎么接话,只是嗯嗯地答应,语气很有礼貌。油条听到他轻声细语说,静琳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外面谈事情。我们都好好努力,争取好成绩,这样就够了,好不好?
春上回来时,油条耸了耸鼻子,咧嘴笑,哇,女人缘真好哦。校里校外粉丝不断,处理得过来呗?
春上不理会他的嘲讽,低头略想一想,问,牛丽要多少?
油条说,她为了你,是性情大变。我跟她这么多年交情,她再胆肥,也没见她敢抛头露面当众唱歌的。这得需要多强的心理素质?这是地下党的自我牺牲精神啊!她还打算离开那个要跟她结婚的财主,房子都不要了。她现在经济有困难,你给她一笔分手费,多少你看着办,也是让她死心,不要老叫她在你这里看见希望。
春上微微沉吟,说,我给她,她未必要。这么的吧,缓一缓,我把款子打给你,你替我给她。不多,一万,条件是她马上退赛。算是赞助她另谋职业吧。
行,油条说,我先替她应下了。只要你同锦绣结婚了,她也就死心了。退赛的事我做不了主,得她想通。
那就这么的吧,春上抬抬手腕看表,站了起身。
上次多有得罪了,油条拱拱手,说,你也不能算太渣吧。
春上只当没听到,从怀里掏钱包付账。油条哎一声,制止他说,我付,我付。你先坐下不忙,欠条你打一张吧?今天我不能白见你了不是?
春上蹙眉想了一下,落笔写下欠条。油条来回睃了两遍,眉目舒展说,这样就妥了。牛丽跟你,那是不图钱,她一味冲锋,可我得为她断后,兄弟嘛!是不是,你也别轻看我们,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的就是我们的,多少年后,我们的也是你的,这是哪个哲学家说的我忘了……还是不在教授面前掉文了,那什么,同锦绣结婚的保证书。
开什么玩笑,春上一愣。
不高兴了?不是我不信你,我总觉得锦绣玩不过你,油条又点了一根烟说。
春上面上的青筋露了出来。油条睃他一眼,喷了口烟。
我以为我是谁?对吧?你心里肯定在骂我,没事。我谁也不是。教授你呢,也不是什么好鸟。你管不住你自己,你比我们疯,我没看错吧?这保证书不写也罢,人生就短短几十年,对吧?
别过分,春上压低声音说,离我和锦绣的生活远远的,你听到了?
好,好,油条作揖说,我听到了听到了。东方教授,你赶时间先走吧。 锦绣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