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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爷的荣誉 王松 3598 2021-04-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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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寡妇还是不了解这官宅二少爷。本以为过了这一夜,他回去得歇两天。不料第二天又来了,且一来又拉开一宿的架势。来了当然也就来了,冯寡妇虽意外,也满心高兴。既然做的是这个营生,张三来是来,李四来也是来,只要把钱撂下,谁上这炕都是上。况且别的男人上,也就是一场买卖,你买我卖,冯寡妇虽也大呼小叫,可那样的叫只是叫给身上男人听的,为的是让人家觉着这钱花得值。这官宅二少爷就不一样了,冯寡妇是从心里叫的。她从十几岁让男人上身儿,这些年了才第一次知道,敢情男人在身上是这样的滋味儿。有这滋味儿,又有钱,冯寡妇当然宁愿让这官宅二少爷上自己的炕。

  可连着上了些日子,渐渐就觉出不对了。

  冯寡妇发现,这二少爷太独。男人在女人身上都独。可独跟独也不一样。老婆是自己的女人,男人当然得独,就是小老婆姨太太也得独,不独就戴了绿帽子;外面找的女人,倘是外宅,也得独,一个坑里只能栽一个萝卜,再多这坑就烂了。可卖大炕的女人就另说了。这样的坑一次当然也只能栽一个萝卜,但不可能只栽一个萝卜,拔了这个萝卜还得栽别的萝卜。倘只栽一个萝卜,坑当然好,人就得饿死。这官宅二少爷自从八月十五以后,几乎天天来。天天来不一定天天住,可哪一夜没住,第二天一早就来掏窝儿。冯寡妇指这个吃饭,当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得有几个熟家儿,这样张三不来李四来,才能截长补短儿地总有生意。可自从有了这官宅二少爷,张三不来了,李四也不来了,倘这二少爷不来,也就没人来了。冯寡妇起初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才明白,敢情二少爷每次跟她在屋里,就让祁顺儿守在外面。只要别的男人来了,一到门口,祁顺儿就挡过来,黑着脸只说一句,以后再敢来,打断你腿!来这里玩儿的男人大都亏着心,一见祁顺儿这意思,就知道在屋里的不是一般人,也不敢多嘴,赶紧就扭头走了。但也有不省事的,见门口有人挡,就想说道说道,这“红门儿”不是私宅,许你进就许别人进,谁出的钱多谁就进。祁顺儿毕竟跟了旺福这些年,在旺福跟前软,外人面前却不软,不光不软,性子一上来也是暴脾气。遇上这样的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下子。有敢还手的,就揪到旁边的林子里,这一次打得别说下回,下辈子也不敢再来了。一天旺福正在屋里跟冯寡妇喝酒,听见外面有动静。冯寡妇不知怎么回事,也就没在意。旺福没说话就出来了。出来一看,是个长得像刀螂似的细高个儿正跟祁顺儿撕巴。旺福没说话,从地上抄起一块土坯走过去,啪的一下就拍在这刀螂的头顶上。刀螂没吭声就瘫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底下已经尿了裤子。旺福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时见他要走,才说,你下次再敢来,不光让你尿裤子,连屎也给你拍出来!

  说着上去一脚,这刀螂一个趔趄就出去了。

  冯寡妇后来知道了二少爷用土坯把刀螂拍出尿的事,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刀螂是对岸“祥和号”当铺的少东家,来冯寡妇这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手也大,赶上冯寡妇淡季,炕上人少,全靠这刀螂关照。可现在这官宅二少爷没来几天,就一土坯把人家拍尿了。冯寡妇想了几天,觉着这么下去不行。要说这官宅二少爷人是没挑儿,要钱有钱,要炕上功夫有炕上功夫,脾气虽暴躁,也知道心疼人。但毕竟比自己小十来岁,又是官宅的少爷,长久之计是指不上的。还别说长久之计,眼下说不定哪天来徐了,玩儿腻了,也许就把自己当块烂布扔的一边儿了。这么一想,有的话也就不能再藏着掖着,只能跟他挑明了。这天晚上,旺福来时,冯寡妇备了一桌酒菜。旺福一看乐了,说,今晚要唱的哪一出这是?冯寡妇面无表情,先让他坐下,然后说,今儿这一桌酒菜,连我的身子,都算是请二少爷的。旺福的脾气粗,直来直去,可嚷行,一这样说话,反倒不会说了。看看冯寡妇问,到底要咋?冯寡妇这才说,从八月节的那天晚上你来,到今天,咱俩也算一场缘分,我知道你人好,要说这几年,我见过的男人不少,可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可一样的话,也得两样儿说。

  旺福看着冯寡妇,你说。

  冯寡妇说,咱俩不一样。

  旺福乐了,当然不一样。

  冯寡妇说,我的意思是,你是官宅二少爷,可我,就是个卖大炕的。

  旺福一听就要急,瞪起眼说,屁话有用吗?你犯不着这么糟践自己。

  冯寡妇说,不是糟践,我是想让你知道,我跟你比不了。

  又问,咱俩在一块儿,图的啥?

  不等旺福答,又说,你图开心,我图的,是养活自己。

  旺福性子粗,也听得懂话,冯寡妇这一说,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冯寡妇接着说,这些日子,你搅我的生意,轰我的人,这我都不怨你,咱俩也这些日子了,你的为人我知道,说良心话,你一晚上撂下的,比我两天三天挣的都多。可话不是这么说,你再怎么撂,咱俩也就是一场买卖,既然是买卖,也不过是你买,我卖,可许你买,也就许别人买,你把我的人都轰走,这就没道理了,也对不住我。

  旺福没料到,冯寡妇竟说出这样一番话。知道她这些话句句在理,可嘴笨,脸一下憋得通红,鹅包上的青筋也暴起来。冯寡妇一看,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也有点儿心疼,就筛上一盅酒说,喝酒吧,咱喝着说。旺福闷头把酒喝了。冯寡妇又筛上一盅,端起来又喝了。再筛,又喝了。冯寡妇看着他连喝了三盅酒,一咬牙,又说,今天既然话说到这儿了,咱索性就都说明白,你是官宅二少爷,还别说小我十来岁,就是我比你小十来岁,咱俩也没以后,我也从没想过要图你的以后,我图的就是眼面前儿的这个你,你真想独占我,行,打现在起我谁也不见了,从早到晚等着你,就伺候你二少爷一个人,我不图富贵,不图钱,只要让我吃饱穿暖,别饿着冻着就行了。冯寡妇说着,又给旺福筛上一盅酒,自己也筛了一盅,不过得这么说,你要是连这点儿也做不到,咱该怎么买卖就还是怎么买卖,我这炕是卖的,咱一回一结,结清了你走你的,我接着卖我的,你下回来之前,这炕上有谁没谁,都没你的事。

  旺福闷头沉了一会儿,把酒喝了,就下炕走了。

  第二天一早,冯寡妇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愣住了。原来两扇通红的屋门,已变成了黑的,显然是用掺了锅底灰的鱼油刷的,还没干透,一股呛鼻子的鱼腥味儿。旺福站在当院,见冯寡妇出来,回头看一眼。祁顺儿就拉着一辆排子车过来。车上是几袋粮食,还有些吃食。祁顺儿一样一样都搬到堂屋。旺福进来,掏出几块大洋放到迎门桌上,对冯寡妇说,打现在起,别管我在不在,祁顺儿几天过来一趟,钱花完了,缺啥,冲他说。

  说完插上门,把冯寡妇一抱就扔的炕上。

  这以后,冯寡妇也就闭门谢客了。刀螂又带着人来过两回,来不是找冯寡妇,是找旺福。他这时已听说,这个“大脑袋”是官宅二少爷。但官宅二少爷他也不怕。刀螂在镇上还没吃过这样的亏,非要跟这官宅二少爷再说道说道。但来两回,都没碰上。第三回来时,冯寡妇就从屋里出来了。冯寡妇说,我答应过二少爷,这门除了他,以后别的男人都不能进,咱就院儿里说吧。说着,又指指身后的两扇门,你看看这个,就该明白了。

  刀螂看看这两扇黑漆漆的屋门,没说话就带上人走了。 爷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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