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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爷的荣誉 王松 3704 2021-04-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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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起因,是我太奶洗澡。我太奶有洁癖,在家时一天要洗一次。但去北平就没这么方便了。我家在西四牌楼的老宅不常住人,做饭还行,烧洗澡水就有些费事。我太奶这次从北平回来,一进门就要洗澡。去厨房打热水自然是甘草的事。热水打够了,甘草就和杏春一块儿伺候我太奶洗澡。这时我太奶就闻见,好像总有一股一股的异味儿。这异味儿当然不是自己身上的,应该也不是杏春的。倘是杏春的,在北平时就已闻见了。我太奶就怀疑,是不是甘草。我太奶的娘家也是医家,这方面很敏感。她知道,倘这味儿真是甘草的,就可能是妇科方面得了什么病。搁过去,甘草有病,治就是了,可现在要说给旺福,这事就没这么简单了。我太奶还是沉得住气,没直接问甘草,只是私下问杏春。杏春说,她这次回来也发现了,确实是甘草身上的味儿,她也问过甘草,甘草说,她自己也闹不清,就是总觉着下边痒,还经常有东西流出来,这股味儿,就是流出东西的味儿。我太奶一听,就知道猜对了。那时女人月经来潮还没有卫生巾,连卫生纸也没有。一般的大户人家,女人都是用一些柔软的碎棉布缝一个长条带子,来潮时垫在下面,用完了再洗。可这样重复用,也就难免感染,用今天的话说也就是可能染上妇科炎症。但这时已是九月,我太爷说,年底就要给旺福和甘草办婚事。我太奶也是心急,没跟我太爷商量,就擅自做主办了一件错事。她让人把村里的秦大夫请来了。秦大夫来了详细问了一下,又摸了甘草的脉象,脸色立刻变了。我太奶看出有事,就让甘草和杏春都出去了。然后才问秦大夫,怎么回事。秦大夫想了想,又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喃喃地说着,不会啊,这怎么可能呢。我太奶急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秦大夫这才说,表小姐得的,是花柳病。

  我太奶一听就愣住了。我太奶当然知道花柳病是什么病,可甘草一直在自己跟前,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染上这种脏病?就问秦大夫,是不是看差了。秦大夫这才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别过意,镇上有几个下处,那样的地方这种病最多,经常请我去,不会看差的。又说,其实我刚才一进来,就闻见表小姐身上的味儿了,心里还含糊,官宅的女人,怎么可能染上这种病,再一摸脉象,就是了。

  我太奶这才明白了。

  送走了秦大夫,我太奶立刻来见我太爷。我太爷一听就急了。怹急,还不是急甘草得了这种病,而是急我太奶没跟怹商量就把秦大夫请来了。这秦大夫人是可靠,医术也好,可就是有个毛病,爱喝酒。喝酒只要不喝大酒,应该也不算毛病。但秦大夫只要一喝了酒嘴就没把门儿的,想说什么拿过嘴来就说。搁一般人,拿嘴就说也不算大毛病,就是个撒酒疯儿,一说一闹也就过去了。可秦大夫不行,他是个大夫,知道太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这秦大夫平时也有医德,给人看病的事,在外面守口如瓶,从不乱说。可一喝酒就管不住嘴了,想起什么一吐噜也就出来了。堂堂的官宅,还没过门儿的二少奶奶,竟然得了这种脏病,这要让秦大夫说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我太奶一听也慌了,忙问我太爷,怎么办。我太爷说,这秦大夫的嘴他自己都管不住,别人谁还能有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了想,又摇头叹口气,现在还是先说甘草吧,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总该清楚。

  我太爷这一说,我太奶就明白了。

  这种脏病不像别的病,自然不会凭空来的,一定得有男女的事。这时我太奶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她起初想的是,甘草一直在自己跟前,就算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可现在再想,甘草是八月十五回来的,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什么事?

  这时,我太爷也已经想到了。怹想的是老二旺福。

  这一想,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太爷还真想对了。这事就是旺福。据我四爷说,很多年后,他曾问过旺福。但究竟怎么回事,旺福自己也说不清楚。据我四爷分析,应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旺福当初第一次到北平,经常去钻八大胡同,也许是那时染上的。还一种可能,就是冯寡妇。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身上确实已带了这种脏病。大概是因为阳气太盛,或抵抗力强,身上带了这种病菌自己却一直没感觉。也许是因为粗心,不懂,带带拉拉的有感觉也没在意。

  显然,这就是个很麻烦的事了。但再麻烦也必须弄清楚。我太爷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于是对我太奶说,还是分头吧,怹问旺福,让我太奶去问甘草。

  我太爷立刻让人去把旺福叫来。旺福这时还满心得意,以为这次为家里办了这样大的一件事,我太爷刚回来就把他叫来,肯定是要夸他。可来到后面的梨树小院,一进来,就觉出气氛不是这么回事。我太爷平时叫人来说话,如果心情好,一般是坐着。倘把人叫来,怹站着说话,这就要有事了。这个晚上,旺福进来时,我太爷正背对着门,倒背着两手站在迎门桌儿的跟前。旺福一看没敢说话,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就站在旁边了。我太爷又沉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看看旺福问,你自己在家这些日子,家里有事吗?

  旺福一听,这才松口气说,除了大堤决口,别的没事。

  我太爷问,你没又闹酒吧?

  旺福一听,觉出不对了。试探着看看我太爷,没立刻答话。

  我太爷又问,甘草节前回来,你见着她了吗?

  旺福心里更纳闷了,摸不清我太爷怎么会没头没脑地这么问,想了想说,见是见了。我太爷抬眼看看他,嗯了一声。旺福只好接着说,过节那晚上,有云财,一块儿吃的饭。

  旺福知道,那晚吃饭的事想瞒也瞒不住,就是自己不说,管家王辰儿也得说。

  我太爷又嗯了一声。

  旺福等了一会儿,见我太爷不说话了,就悄悄退出来了。

  旺福回来,越想越觉着不对。就把祁顺儿叫来,让他也跟着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祁顺儿想了一会儿说,老爷先问,怹在北平这些日子,家里有没有事,这说明,怹可能听说了,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又问您闹没闹酒,说明怹听说的这事儿应该跟您喝酒有关,后来又问到表小姐,问她回来以后,您见没见过,这也就说明,老爷想知道的这事不光跟您喝酒有关,应该也跟表小姐有关。祁顺儿这一分析,旺福的心里立刻激灵一下。那一晚,他是怎么去的甘草房里确实已记不清了,但去了之后,后来干了什么还记得。当时甘草不愿意,可架不住旺福死皮赖脸的缠磨,甘草当时也是喝了酒,想想早晚是这么回事,也就从了。但甘草最后说,就这一次,从现在起,不要再来找她。这时旺福想,我太爷这晚上叫他去,是不是为这事?可再想,又觉着不太可能。他那晚上从我太奶的上房院儿出来已是后半夜,没人看见。

  祁顺儿摇头,没人看见,可不一定没人知道。

  旺福哼一声说,要知道,也就你一个人知道。

  祁顺儿立刻急扯白脸了,二少爷信不过我?

  旺福说,我信不过谁,你知道。

  祁顺儿明白了,二少爷指的是春来。

  他心里立刻又一沉。这事,他还真跟春来说过。 爷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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