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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就有案可稽了。
据我四爷说,20世纪70年代初,旺福已经又回到官宅。这时的官宅已是官宅庄。一天上午,县里几个穿制服的人来家里找旺福,说是有人揭发,当年旺福曾带着一伙土匪在桥头镇轮奸了十几名日本妇女。经他们翻阅有关的历史档案,果然查到一份资料,与揭发人说的基本相符。来的这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叫王长生的人。这王长生,就是当年甘草和王茂的儿子。当时他是县里“专政小组”的副组长,穿一件褪了色的绿上衣,腰扎武装带,袖子挽起来露出里面的小白粗布衬衣,很像当年的农会干部。旺福一见这王长生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甭跟我来这套,你不就是王茂的儿子么,当年我打小鬼子时还没你呢,你说有人揭发我,怕是你爹揭发的吧?王长生也不吃旺福这一套,立刻正色说,不管当时有我没我,现在镇上和村里的老人都可以作证,你当年确实干了这个事。旺福一听倒乐了,用手摸着自己脑门上的鹅包说,没错儿,我是干了,干了他们十一个还是十二个日本女人,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是一口气干的!王长生沉着脸说,你当时不光带人轮奸了这些日本妇女,有的还被你杀害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旺福一听脸就黑下来。他这时由于上了年岁,脑门上的鹅包已经蔫了,也瘪了,这时却一下又直挺挺地充了血,在脑门子上雄赳赳地竖起来。他瞪着王长生说,啥性质的问题?这在当时也是抗日问题!许他日本人祸害中国女人,就不许我祸害他日本女人?你懂个屁!你知道那些日本娘们儿都多凶吗,当时你不杀她,她反过来就得杀你!滚!回去找个明白人来跟我说话!
据我四爷分析,那次的所谓“轮奸日本妇女事件”,应该是旺福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从这以后,他就彻底离开了官宅,走上一条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的道路。我四爷说,那时旺福的思想应该是混沌的,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比如先做什么,再做什么,最终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等等。他只是走一步说一步,走一步看一步。换句话说,他在当时也许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是被一件又一件的事逼到这条路上来的。
在那个上午,旺福没说任何话就回到官宅。这次他没跟我太爷打招呼,一回来就点齐当初花秃子留下的那伙人。现在这些人都已成了我家的家人。旺福给他们每人发了应手的家伙,就从家里出来,直扑河对岸的桥头镇。桥头镇这时仍很繁华,驻扎着一个中队的日本人。但这个中队经常出去执行任务,平时只有一个小队驻守。街上还有一个娼寮,里面有十几个日本随军妓女。旺福在这个上午带人直扑到镇上,就直奔这个日本娼寮来。这天正是集日,街上做生意的赶集的来来往往已经有一些人在走动。旺福也不躲闪,就这样带着这伙人闯进那间日本人的娼寮。这时娼寮里的日本女人工作了一夜,刚都歇憩,一个个儿正裹着大花儿缎子被睡觉。旺福踹门进来,用手里的大刀一指榻榻米上的这些日本女人说,都躺着别动,也不许穿衣裳,谁动先宰了谁!这些女人从睡梦中惊醒,见眼前站着一个大脑袋的中国汉子,身后还跟着一伙拎刀的男人,一下都给吓愣了。有几个胆小的女人嗷儿地一声就把头缩进被窝儿里,团起身子突突地打颤。一个烈性子的长发女人不听这一套,突然光着屁股跳起来,扑过去想抓挂在墙上的东洋刀。旺福抢上一步手起刀落,就把这女人斜着从肩膀劈下来。这女人就像个树杈儿,咔嚓一下就裂成了两半。旺福用脚把她踢开,回头对带来的人说,都给我使出爷们儿的真劲,弄出动静来!这些东洋婊子更没好货,操死一个少一个!花秃子手下的这伙人过去都是干惯了这种勾当的,又已经很多日子没有女人,进了这娼寮一见眼前的情形早已按捺不住,这时一听旺福这样招呼,立刻都如狼似虎地跳上榻榻米,顿时衣裤横飞,跟着榻榻米上的日本女人就都鬼哭狼嚎地小呼小叫起来。直到把这十几个日本女人都干得软稀稀的瘫在榻榻米上动弹不得了,旺福才朝地上吐了泡口水骂道,这些狗日的日本娘们儿,她们还落个舒坦!然后就命祁顺儿带人放火,把这娼寮烧掉。这娼寮里的榻榻米都是木板,墙山隔段也是木棂子上糊的粉连纸。这时只一把火就烧起来,熊熊的火苗儿眨眼间就噼噼剥剥的蹿上了屋顶。这些日本女人先还都瘫在榻榻米上,这时一见火势起来了,而且越烧越大,一下就都跳起来,也顾不上穿衣裳,一边吱吱哇哇地叫着就光着屁股冲出门跑上了大街。
这大概是滹沱河边的人们最开眼的一次。直到很多年后,曾目睹了这事的人再说起当时的情形还津津乐道,说不是看了西洋景儿,是看了东洋景儿。据说当时,起初街上赶集的人并没注意,只觉着眼前突然白花花的一片,还都以为是看花了眼。但接着就看得真绰儿了,只见十几个精赤条条的日本女人一边叽里哇啦地叫着从人群里裸奔出来,如同一群打惊的大白鹅在街上乱跑。集市上顿时大乱起来。这些光屁股女人所到之处,立刻鸡飞狗跳车倒人翻地乱成一团。日本人的炮楼是在镇边上,挨着滹沱河的码头。这时炮楼上的日本人看见镇里的娼寮冒起大火,立刻一边乒乒乓乓地放着枪就从炮楼上下来了。
这时,旺福已带着人出了桥头镇,朝对岸的青纱帐去了。 爷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