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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花行
台子下喝彩的人喊得起劲,而后台子上一个接一个女子上前表演,有的弹琴有的吹笛。有人看得意兴阑珊,有人看得兴高采烈。即墨长莺坐在那里一直很安分,游阮也没说话。
花序序看了一会儿,到一个空当的时候。她猛地站起身,白三惜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笑了笑轻声道:“尽力就好。”和他往常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不相信我能赢?”花序序听到他的话,眉却微微蹙起来,似是眉毛里突然生了一颗美人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起气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三惜有些惊讶,那边的嘉仁公主恰好看过来,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她。花序序一抬头正好看到,她挑唇一笑,扬起下巴对白三惜道:“我会赢给你看。”说完她便径直走上台,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台上的灯笼并非很亮,影影绰绰的光中,瞧着她的模样,似是要踏风而去的花仙,满头堆满芙蓉花,一身衣裙热闹中又透出清冷来。台中不知何故突然起了雾气,那雾气将她包裹起来,隐隐只露出一个纤弱的身影。众人正诧异,却忽闻琳琅琴声,似是暖风破冰带雪而来。
在琴音里一只红艳的袖子伸出来直扑向花梢,花梢微微一晃,便见雾气慢慢淡去,台上落下些雪沫。只见花序序独身立着,唇角猛地上扬绽开一抹笑,那抹笑尚未褪去,她方才伸出去的袖子已卷了回来,袖子末端燃起大火,明亮耀眼的火中显得她那双眼睛越发的亮。
那袖子收得迅速,一团火光直直扑着花序序的脸过去。白三惜一怔,四周看的人也有些不由自主起身。却见花序序一个旋身,身影一晃堪堪躲过,那火越烧越旺,照得四周花树一片明亮。她修长的双手伸过头顶踮起脚尖旋转起来,满头芙蓉花落下来,缠在金墨样的黑发旁,迟迟没有落下去。
待她立定,冷清的眸子里似是藏着霜雪,红唇含着笑,指尖随意接到一朵芙蓉花,余下的芙蓉花全落在地上,在她裙摆拂动时,地上的花瓣便绕着她打转。花序序将指尖捻着的那朵芙蓉花猛地抛起,整个人随着芙蓉花的方向跳起来,地上的芙蓉花打着旋,像是在奋力拉着她的裙摆往下沉。十丈软红里的美人,想乘风而去却被困住。
众人正看得移不开眼睛,在那一片朦胧的光中,她所追逐的那朵芙蓉花慢慢褪色合拢又绽开,明亮耀眼的一朵白芙蓉,似是中间包裹着火光所以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红。那红越来越亮,到最后猛地烧起来成一簇火苗。
众人只是仔细看着芙蓉花,待芙蓉花没了,他们再去寻花序序的踪影时,却发现台子上不知何时又起了雾气。雾气里白茫茫一片,琴音似有若无。衬着她那抹寡淡的影子,似是这一去再不回来一样。
白三惜坐在台下,手中酒杯一晃微微洒出些酒渍。身边似是掠过一阵风,他再回头,却发现花序序已坐在他身旁。发髻上芙蓉花尽落,一顶银冠闪着微光。她笑起来,神情间是说不出的得意。
花序序看着他笑起来:“怎么样?”
“很好。”白三惜淡淡地道,他伸手端着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像是有心事。花序序便没有凑过去,兀自靠着浓厌说话。
花序序下了台子后,便一直没有人再上去。照这个样子,今夜花序序必中头筹了。释英方丈上去说了几句总结的话,让台下的人各自投票。
浮尘珠在比试开始的时候就挪到了后堂,这会儿释英方丈身边的几个弟子一边算着票数,一边就有人去后面取浮尘珠了。过了一会儿,票数已统计完了,那取浮尘珠的小沙弥才过来,惊慌失措地跟释英方丈说了一句话。释英方丈看了眼白三惜,去嘉仁公主面前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走过来和白三惜说话,台子下的位子都离得很近,因此释英方丈在那里和白三惜说话,附近的几个人都能听得到。
原来是浮尘珠被盗了。
下面坐的人等得着急,便开始催促。释英方丈皱起眉不知该如何才好,他面色也有些焦急,看着不只是丢了浮尘珠那么简单。眼看那边名单已经择定,即墨长莺手里的银筷敲着面前的酒杯,笑着漫不经心道:“既然弄丢了,那不如以白大人手上的白玉珏作为这次比试的奖品。”
她的声音不大,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就显得很清晰了。众人都很讶异,这才知道是浮尘珠丢了,一阵议论纷纷。
白三惜眉头一皱,“不行。”
正好适时地刮起风,月亮不见了,隐隐有要下雨的意思。四周坐着的人都有些想退场,白三惜朝嘉仁公主走去,他和嘉仁公主说了一会儿话,才对着花序序摆摆手,意思是让花序序先回厢房,花序序隐隐有些不安。四周的人已经有一大半都离席了,即墨长莺还凑在游阮身边和他说话,游阮僵着一张面皮,说了一会儿即墨长莺走了,游阮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地饮酒。浓厌轻轻摇了摇花序序的袖子,花序序这才跟浓厌出了园子。
回到厢房,已经是很晚了,花序序卸了妆换了衣裳却没一点睡意,浓厌一边帮她铺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的都是今夜比试的事情。花序序侧着耳朵听着廊子上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过去了,却始终没有白三惜的脚步声。花序序隐隐有些不安,正想着就有人轻轻叩了三下门,花序序心里一喜,却因穿的是亵衣不便去看。浓厌过去开门看了下,花序序听到和浓厌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门一关,浓厌还没走进内堂,花序序便急道:“怎么回事?”
“是公子来让人传话,说让小姐今晚小心些,寺里来了一群暮国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流寇还是死士。”
花序序急道:“那公子呢?”
浓厌咬着嘴唇,神色不定地轻声说道:“公子应该是去一起找了,寺里都是贵人,伤了哪个都不得了。”
“哦。”花序序点点头,她坐着突然觉得冷,拢了拢衣裳,抬头见浓厌还立在那里,便勉强笑了笑,“你先去睡吧,我等下就睡。”浓厌虽然一脸担忧,但还是点点头朝花序序睡的隔间外走去。
花序序没一点儿睡意,她一直点着蜡烛坐着。门外再也没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突然开始下起了小雨,恰好窗外是竹林。雨落在竹叶上吧嗒吧嗒作响,雨声听起来更清晰。花序序坐在那里心里一团乱,到子时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花序序蹑手蹑脚打开窗子,就见一堆人打着火把和灯笼手忙脚乱地抬着一个人回来了,那些人的衣着看上去都是寺里的僧人。
应该是有人受伤了,花序序心里更慌。想了又想,她才换了一身衣裳,拿着伞提了一盏灯笼出去了。浓厌睡得沉,花序序并没有惊醒她。
送回来的受伤的人有七八个,都放在大堂里,有护卫打扮模样的人,也有寺里的僧人。花序序去看了下,确定里面没有白三惜才松了口气。看完后花序序提着灯笼正匆匆要回厢房,绕到后廊的时候却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花序序挑高了灯笼,看清那人的眉眼,讶异道:“即墨小姐?”
即墨长莺也有些惊讶,她满不在乎地笑笑,“我去找游阮。”
“去哪儿找?”
“喏。”即墨长莺努努嘴,花序序转头就看到山上隐隐有火光。下雨天本就山路滑,而且暮国来的人还没全抓到,即墨长莺撑着伞就要走,花序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就要一个人才有意思。”即墨长莺说完,却突然转头挑眉一笑:“不过你说的也对,一个人太危险了。”她说着话眼神却在花序序身上打着转,“要不你陪我去?”
花序序有些犹豫,即墨长莺猛地抽出袖子要走,花序序想起白三惜,狠下心道:“我跟你一起去。”
即墨长莺笑起来,杏子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十分好看。花序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即墨长莺总是在不经意地打量着她。
两人一块儿朝着后山走去,一路遇到不少人,但四周乱得不像样子,便也没人拦她们两个。荣昌寺算得上三面环山,找起来实在是不容易。花序序同即墨长莺上了山,走了一会儿仍无所获,即墨长莺便提议不如分开找。
花序序还没反应过来,即墨长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竹林里了。她喊了几声,即墨长莺也没有回应,便只能一个人朝前走,越走四周人越少,到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她心里不安正想往回走,四下里突然狂风大作,掀得竹林似乎能首尾翻一圈儿。泼天的绿竹被夜染得浓黑,天边轰隆隆一阵响,花序序拎着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雨越下越大,花序序一路走一路喊着白三惜的名字。一把灯笼提在手里边往前走边四处张望。又走了一会儿,花序序恍然觉得身后不对劲,刚一转身立刻有一道闪电劈下来,花序序迎着苍白的闪电看到自己眼前立着一个提刀的男子,那男子似是突然出现的一样,颀长的身形看上去阴怖可怕,他的刀尖还滴着血,一双眼赤红,像是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死人。
花序序一惊喊出声,那男子身材高大,花序序看到他扬起手。花序序转身想跑,脚下却一打滑直直跌在地上,那男子拎着刀走过来,花序序整个人瑟缩在一起,浑身发抖,猛地闭上了眼睛。 傀儡师:全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