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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塘的初冬
出了黎川县城逼仄的老街,视野开始疏朗起来。庄稼已经收割完了,田野里剩下的是一茬茬的禾兜,浸在浅浅的水面上,衬着阳光,构成一幅迷离的画面。车子在初冬的阳光里驰骋,空气中是干燥的稻草的气息,夹杂着一丝的清冷,不由吸溜了一下鼻子。看到路口的一株老柳树,同行的摄协杨老师说,河塘,转弯就到了。
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村庄,但在黎川全县108个村子里,却是比较出名的。因为,这里居住的李氏家族,是北宋思想家李觏的后代。路旁,最显眼的位置那里,一座祠堂坐北朝南,沐在阳光里,古朴的四个字“李氏家庙”字字厚重无比。
祠堂新落成的院门上刻着“北宋理学家李觏纪念馆”,院落似乎无人打理,野草,石块,散落的稻草,和新落成的大门有着明显的反差。有位大妈跟着我们,问我们来干什么,我们说,随便看看,她就不作声了。中间的水泥过道上晒着收下来的稻谷,捏一把在手,有些微的刺感,硬硬的,顶着掌心。院子南角建了一座亭子,题名“融心”,是李氏后人捐资建起来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找不到人来解答。但,我似乎看到了李觏的影子,看到了他的后人身上,传承下来的那些思想。
街道两旁是整齐的二层楼房,门前都是规划好的空阔地坪,便于晒谷。街上看不到一狗一猪一牛,这让我有点诧异。背阳的那一边一户人家门口围着五六人在玩扑克牌,什么玩法,我看不懂。家家门前都种着植物,桂花、樟树,还有法国梧桐、紫薇。桂花花期已经过了,最矮的那一株,仍然还开着几个花骨朵儿。紫薇的叶子几乎要落尽了,干细的枝条上顶着几个果实。比起来,法国梧桐就像地奏着自己的华章。
听说这里有一个戏台,时不时有戏班子被邀请来演出,由此可见这里的人对文化的推崇。戏台是全村人以及在外地的本村游子捐资兴建的,最大的一笔捐款是一个叫“李多孙”的子弟,个人捐资13000元。根据村人的指点,在一条潺潺的溪水边,我们看到了这座戏台,台口朝着东南,临着一条清凌凌的小溪,台前有空阔的坪地,好让村人们看戏。
今日正好有戏班下来。时候却尚早,邀我一起来的黄老师说先四处走走。我便沿着小溪上游走过去。路边一个竹篾和泥土围起来的小屋,挂着木板,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榨油、豆、茶籽。走进去,茶油的香在屋子里飘飘袅袅。榨油师傅在将榨完油的茶籽饼从铁箍上脱下来,那边上坐着的小伙是来榨油的,正等着他家的油。问起收成,说,这一榨是70斤干茶籽,约莫能有17斤油。我说,城里茶油将近200元1斤,这十来斤油也有3000元了。他赶紧说,你要吗,少一点给你。
出了油坊,路就没有了,那边就是菜田和几栋低矮的猪栏,南瓜藤和冬瓜藤耷拉着叶子还匍匐在猪栏上面,偶尔还有几根老丝瓜,我知道是留着做种的。经霜以后,丝瓜表皮会慢慢变黄,剥落,露出里面的丝瓜络,收回家,抠出里面黑色的籽,瓜络就成了洗碗的好工具。
戏台上开始热闹起来,演员们卸下了道具箱,开始布景,装灯光,化妆。这是一群热爱戏剧的老人,在城里有一个固定的剧院,每晚看戏的络绎不绝。人间晚晴,就如这初冬的日子,不冷不燥,颗粒归仓,正是最安好的时候。
主角化妆开始了,对着镜子,眼里只有这妆容,别无其他。哪怕满脸的褶子,也要画出自己最美的一笔。我举着相机,对着她,选角度,她笑了,微微的,依然是那么柔美。
预习的锣鼓敲了一两下,河塘安静的初冬,被这锣鼓声激活了起来。溪边那棵梧桐树上,雀鸟被惊动了,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电线上。几只家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围着我们这些生人左嗅嗅,右转转,只是不吠。
田埂上那些静默的树将自己的身影投在池塘里,而在今夜,它们将看到一场华美的盛宴,在河塘的夜色里上演。 淡淡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