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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剃头的挑子

淡淡的乡愁 甘少华 2083 2021-04-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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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仲毛作品

  作者简介:廖仲毛,江西临川人,先后在崇仁县中华山煤矿、崇仁县广播电台、崇仁县委宣传部、南昌《家庭百事通》杂志、《昆山日报》社工作,现为昆山市农业委员会蔬菜办主任兼党政办副主任。

  怀念剃头的挑子

  剃头的挑——一头热。这是一句歇后语,引申义不言自明,其本义是说旧式剃头匠一头挑着炉火,用来给理发者温水。

  说起剃头,老年人立刻会忆起许多旧事,就是我等而立却未“立”者,也不免心生怀旧。想那一年三个光顶的童年,仿佛还在昨天。那终于争到可以留个小平头的少年,以及自由支配发式甚至有意蓄起长发盖耳冒充成熟与深沉的青春时光,都已从发间悄然溜去,重温、留恋,也仿佛剃头的挑子──只得一头热。

  最怀念的剃头师傅是那个给我剃了十五年头的勾勾公,他的原名我的母亲都说不准,因为鼻梁有点弯,得了这个亲切的外号。六、七十年代,勾勾公是我们那一带十几个村坊唯一的剃头匠,他没有剃头的挑子,只有一个手提的木箱,上到户来,由户上自个儿烧热水,剃一个头一毛钱,不论长幼。记得最多的情况是,我们三兄弟在下午上学前或是某个星期天,交他一次性“处理”完毕,互相欣赏逗趣。逢到春节前夕,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都等着他来理新发。于是他进到村来,勾勾公的名字就传遍全村,勾勾公在第一户放下木箱后,就要应下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头,一天忙不过来,就排到第二天、第三天。

  我们这些孩子娃等得心烦意躁,在自家堂前坐不住了,便跑到勾勾公面前,看他手舞银剪,如飞燕穿春,估摸着还得等上一时半刻,于是,在他旁边打起纸片,下起“西瓜棋”,直到被叫唤着坐上热交椅,便收敛起欢蹦,正襟危坐。勾勾公把白围巾用力地掸净,披盖住我的前身,一边开剪,一边继续与旁边站立的大人拉呱起来。那个时候,不只是我们小孩子们,就是村里最有学问的老师也都公认勾勾公的见识广,因为他走东串西,乡村的轶闻奇事听得多,就是城里乃至北京的新闻、古今中外的趣事都讲得头头是道,让人听着就不想离去。

  勾勾公能在我们那一带站得住脚,全得益于他的手艺和一丝不苟,用一句行话“虽是毫毛技艺,却是顶上功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修剪的发式也深得方圆几十里人的肯定。第一遍粗剪完毕,洗过头,再细细剪平,接着,还要修脸,大人刮胡须,小孩净面,他拿出那把雪亮的剃刀,在那块经常被母亲们用来形容衣服脏到极点的泼布上磨泼几下,然后按住我们的头,在额头、脸颊和后颈上细细地修刨,直到我们被折腾得脖子发酸、脚尖发麻,方让我们光鲜灵溜地离座。

  勾勾公最后一次给我剃头是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年夏天结束后,我考进了城里的高中,母亲不再强求我留短发。于是便不找勾勾公剃头,而是去城里的理发店。尽管电动家伙麻麻颤颤的让人不时有触电之感,终是被急于归入潮流,以发式证明成熟的心理占了上风。这样一剃便是好几年。等到我重新发现剃头挑子的好处时,我已在遥远的另一座城市求学,而勾勾公就在这几年间悄然谢世。

  今天,当我领着四岁的儿子找遍全城,终于在冷街旁找到一副剃头的挑子时,那种感觉真有点重返故里的亲切感。退休后重操旧业的何师傅,和已经仙逝的勾勾公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手推子,改用电推或使用电吹风、摩丝、香波之类的新潮玩意。这样的师傅和这样的挑子正在逐渐消逝,随之消逝的还有手艺人的凭本事吃饭的犟劲。

  看着儿子正襟危坐,十分听话地任由师傅刨光小脑壳,心中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幸福、恬静之感。光阴荏苒,世事蹉跎,昔为人子,今为人父,成长的感觉是不知觉、不经意地溜走,而抚养孩子成人的艰辛和操劳却是实实在在地与每一天相联结。而立之后,我们还有多少时光可以交付给剃刀,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又能支配得了他发式多少年?这样想着,与小儿对目,不觉会心一笑,那半羞半憨的怪脸,仿佛就是我的童年,只是注视者不再是母亲。

  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在越来越少的何师傅们的肩上,一头热在我的心底。 淡淡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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