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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开皇之治

说不尽的南北朝 邙山野人 2815 2021-04-06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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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皇之治

  本书行文至此,我们已经目睹了太多江山易手、改朝换代。从宋武帝刘裕开始,以天命更迭为由上演的禅让戏码不断重复播演,几乎让人产生了审美疲劳。按照清人赵翼的说法,“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宇文氏皇族本来就人丁不旺,又因皇帝与权臣之间的争权内耗自我翦除了不少,最后又在昏君宇文赟的手里折腾得民心丧尽,到杨坚被形势所推、走上前台之时,身边基本上已经没有同他等量级的对手。这也就无怪乎五十年后,勋业彪炳的唐太宗李世民会嘲笑他“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了。

  总之,大定元年(公元581年)二月甲子(十四日),杨坚逼使九岁的周静帝宇文阐禅位于己,改元开皇,建立了隋朝。几个月后,宇文阐又被杨坚秘密处死。周武帝宇文邕多半不会预料到,自己去世还不到三年,北周王朝的历史便走到了尽头。

  吕春盛先生认为,隋周鼎革不仅仅意味着王朝的改换,也是关陇集团内部统治阶层的一次更迭。在杨坚篡周建隋的过程中,积极支持他夺权的人不再像西魏时代和北周初期的统治阶层那样主要出身于六镇鲜卑,而是大多来自于以中下级官僚为代表的关陇本土(包括河南河东)势力。他们身上的北族色彩较弱,而汉族文化背景更浓。这一点,从杨坚正式即位之前便下令国人恢复汉姓,即位后又革除宇文泰创建的六官制度而依从汉魏旧制就能看得出来。

  以隋朝初年权势最盛的“四贵”为例,杨雄(即杨惠)是杨坚的族子,弘农杨氏,高颎出身渤海高氏,虞庆则出身京兆虞氏,苏威出身武功苏氏。四人之中,除了以武力扬名的虞庆则家世有西域背景之外,其他三人至少在文化上都属于汉族。而在杨坚开国后新任命的三省六部长官之中,既有关陇大族,亦有洛阳士族和河北人物,显示出了这个政权的混合性格。

  就这个意义而言,新生的隋朝注定要成为自晋末永嘉之乱以来延续了近三百年的分裂时代的终结者。

  即位后的数年间,杨坚励精图治。正如年号“开皇”所昭示的那样,雄心勃勃的杨坚要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乃是“祗奉上玄、君临万国”的圣主,势必要创造除旧布新、天下大治的新纪元!

  因而,隋初的“开皇之治”,重点并不在与民休息、社会安定、厚殖国力这些历朝历代治世的常见举措,而在于杨坚推行的一系列足以影响后世的开拓性政策。

  在政治制度层面,最重要的创革便是三省六部制的确立。

  三省的职官虽是魏晋旧制,但经过杨坚在废除北周六官制度后的重新厘定,门下、中书(隋初改称内史)两省终于从为皇帝一人服务的内朝官地位摆脱出来,同尚书省一样成了主管全国政务的中央机构。三省长官即是事实上的宰相。与此相应,原本位当宰辅的太尉、司徒、司空三公则被废除了开府的权利(原本三公有权利开府),正式成了荣誉性的虚衔。由此,领导机构宰相制取代了秦汉以来的个人开府宰相制,在行政层面遏制了个人专权,恢复了君权与相权之间的稳定结构。尚书省下辖的吏、礼、兵、刑(隋初称都官)、户(隋初称度支)、工六部也在这时正式确立。从此,以三省六部制为代表的中央官制一直被唐宋沿用,其影响直到明清。

  在地方行政制度上,杨坚取消了郡这一级机构,一扫实行了约六百年的州、郡、县三级制度而恢复为州、县两级制,精简地方人事,改革地方官制,在减轻财政负担的同时,也加强了对基层的控制,试图从根本上削弱地方分裂割据的基础。

  此外,杨坚还投入了巨大的精力来从事刑法礼乐、典章制度的创革与编纂,力求以律令的形式将他心目中的治世法则垂诸后世。他主持颁布的《开皇律》对南北朝以来的历代法律总结扬弃,“刑网简要,疏而不失”,是中国法制史上承前启后的集大成之作。同期修订的《仪礼》也同样是后世礼乐制度的典范。

  在杨坚的心目中,构建天下大治的世界帝国,还要有足以匹配的世界级都城。然而,自东汉末年以来,长安城屡经战火,城池破败,人口大减,水源也受到污染,虽经过北周时期的整治与建设,却仍然难以恢复汉代帝王都的气象。于是杨坚决定,不如按照自己的设想重新规划,建造一座全新的都城!

  开皇二年(公元582年),隋文帝杨坚命左仆射高颎领衔主持,以“有巧思”“多伎艺”的宇文恺负责具体事宜,开始在汉长安城东南的龙首原上营建新都。次年三月,新都落成,杨坚将其命名为大兴城。这便是后来的唐长安城。

  这座气势恢宏的大城东西广十八里一百一十五步,南北长十五里一百七十五步,占地面积是汉长安城的两倍半、明清北京城的一倍半,不但是古代中国,同时也是进入工业时代以前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城市。

  在建筑格局上,宇文恺结合龙首原上存在六道高坡的地形,取法《易经》乾卦六爻,“于九二置宫阙,以当帝之居;九三立百司,以应君子之数;九五贵位,不欲常人居之,故置玄都观、兴善寺以镇之”。宫城、皇城位于北部正中,坊、市等百姓居住区从东、南、西三面环抱内城,十三座城门崔嵬高峻,二十五条大街纵横交错,一百零八坊棋布星罗,整个布局贯穿着以皇帝为天下中心、万方臣民匍匐在下的政治理念,在沿用北朝洛阳旧制的同时,更加气象森严、整齐有序。

  不论是对内创革制度还是兴造新都,这些举措都是杨坚构建世界帝国,恢复天下秩序的一个组成部分。对外同突厥争夺东亚霸权、重新将一些周边国家纳入藩属,也是如此。 说不尽的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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