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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兄弟内乱

　　建安六年 九月，刘备率领一众家眷与部下诸将，在秋天前往荆州投奔刘表。

　　刘表来到城外三十里处相迎，双方互叙久仰之情。

　　“你我同为汉室宗亲。从今往后，必将维持唇齿相依之情，共助汉室昌隆。”

　　遂入城，刘表以上宾之礼款待。

　　此事不久便传到曹操的耳中。

　　曹操当时正率军离开汝南，欲返回许都。闻讯后，曹操不禁十分惊愕：“糟糕！如今刘备逃入荆州，无异于让落网之鱼逃脱。老夫现在便要将其斩草除根才好。”

　　曹操打算立刻将大军调转方向，转攻荆州，但左右诸将皆劝道：“丞相三思，我们现在进攻荆州恐有不利。不如待到明年开春，再打也不迟。”

　　曹操于是作罢，率军返回许都。

　　第二年，情势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建安七年 的春天，许都的军政事务更加繁忙起来。

　　曹操只得暂时搁置对荆州的进攻之策，只派夏侯惇、满宠二将负责牵制荆州之军，又命曹仁、荀彧留守许都。其余的全部大军，则在他的一声号令之下，开赴北方官渡。

　　此番远伐冀北的队伍，配备双倍于去年。曹操企图再次征服北方。冀州方面闻讯，十分恐慌。

　　“倘若曹军攻入冀州，我方恐怕毫无胜算。”

　　于是，青州、幽州和并州的几路兵马立刻动员，集中到黎阳，全力防守。

　　但是，曹军来势汹汹，其攻势宛如大河决堤一般，一路大破河北军的防守，直指冀州而来。

　　袁谭、袁熙和袁尚这几位袁家小将，被曹军迎头痛击，只得狼狈逃入冀州城。

　　当冀州城中陷入混乱之时，袁绍的遗孀刘氏夫人在丈夫秘不发丧之时，便暴露了自己的妒忌之心。她将袁绍生前宠爱的五个侍妾赶到后花园，命手下将她们全部杀死。

　　之后，刘氏夫人又恐这些侍妾的亡魂与袁绍之灵再会，便命武士将她们的尸身戳烂，分处掩埋。

　　正当此时，刘氏夫人亲生的袁家三子袁尚先行逃回冀州，她便劝说儿子：“为今之计，你应当率先为父亲发丧，并称已得到父亲的遗书，受遗命镇守冀州城。如若不然，若你那两个哥哥占了先，我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呢？”

　　于是，待到袁绍的长子袁谭逃回冀州城外时，发现城里已公开为袁绍发丧。同时，袁尚派大将逢纪手捧官印，拜见袁谭：“请受车骑将军之印。”

　　袁谭闻言，勃然大怒：“你拿的是何物？”

　　“此乃车骑将军之印，请大将军收下。”

　　“放肆！我是袁尚的长兄。哪有弟弟向哥哥封官之理？”

　　“奉袁大将军的遗诏，袁尚已被立为冀州的新主。”

　　“父亲的遗书在哪里？”

　　“遗书在刘夫人手中，臣等并未得见。”

　　“如此也罢！容我立刻进城，会会那个刘氏，看她如何解释。”

　　郭图见状，连忙抓住袁谭的剑鞘：“大将军！此时万不可兄弟相争。如今那曹操才是真正的大敌，待我们全力破敌后，再做处置。总是有办法的。”

　　袁谭只得答应：“此话有理！我们先除掉外患，再解决家务事吧。”

　　之后，袁谭便重整部署，再次返回黎阳的战场。

　　袁谭虽然重整旗鼓，企图一雪前耻，但仍是不敌曹军。他连遭惨败，折损大批兵马。

　　此时，逢纪心想，为今之计，应该先修复袁谭和袁尚两兄弟的关系。于是，他擅自派人，去冀州请袁尚增援。

　　但是，袁尚身边的谋士审配，极力反对增援。

　　袁谭陷于苦战，难以应付。正当恼怒之时，又听说逢纪擅自派人去冀州求援。情急之下，袁谭怒骂逢纪行为僭越，形迹可疑。

　　袁谭于盛怒之下，将逢纪杀死，之后又放出狠话：“倘若袁尚不发兵助我，我唯有降曹，与曹军一道将冀州拿下！”

　　有密探将消息传回冀州。袁尚闻讯大惊，审配也十分惶恐：“事不宜迟！倘若袁谭降曹，冀州必不能保。主公请立刻大举支援！”

　　袁尚听从了审配的建议，将审配和苏由二人留在冀州防守，自己则率三万余骑兵，赶往黎阳增援袁谭。

　　袁谭闻讯，这才回心转意：“袁尚他来了便罢。我又岂愿投降于曹贼。”

　　增援队伍赶来后，袁谭和袁尚各率一军，分成两翼，与曹军对峙不下。

　　与此同时，袁绍的次子袁熙和外甥高干也率兵来助，形成三面防曹之势。

　　曹军攻势渐缓，双方的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但到建安八年 二月末开始，曹军又展开了猛攻，将河北军逼退，河北军只能居于一隅顽抗。

　　曹军一直攻到冀州城外三十里处，但冀州城身为北国第一要害，易守难攻。任凭曹军全力猛攻，却始终难以拿下这座铜墙铁壁的要塞。

　　“如今之势，宛如手剥核桃。冀州虽然外表坚硬，实则内部已被虫蛀。如今冀州城里兄弟相争，群臣离心，不日便会祸起萧墙。我们不妨暂且退兵，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

　　郭嘉判断时事后，如此谏言。曹操欣然同意，宣布暂时撤军。他在黎阳、官渡等要地部署下兵力，以待日后再战之用。

　　冀州似乎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又能恢复往日的平静。但是，袁氏兄弟之间的矛盾，便立刻爆发出来。

　　袁谭此时尚驻扎在冀州城外，他要求：“我要进城！”

　　但袁尚毫不相让：“不准进城！”

　　如此一来，兄弟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

　　这一日，袁谭突然派人递来请柬，邀请袁尚城外赴宴。袁尚心想，既然兄长下帖相邀，一时也难以拒绝。正当他犹豫不决时，谋士审配说道：“袁谭此番设宴，绝对其中有诈。属下听闻，袁谭是打算将主公引至城外，再设计杀之。因此，主公若是要去，一定要带兵前往。大意不得！”

　　袁尚依照审配的建议，引五万兵马，浩浩荡荡，出城赴宴。袁谭见状，暗想：“要打便打，不用什么计谋了！”

　　于是，袁谭擂起战鼓，对弟弟刀枪相向。

　　兄弟见面，恶言相对。

　　袁谭骂弟弟竟谋权篡位，而袁尚则毫不示弱，骂哥哥不自量力。双方一言不合，终于动起手来。兄弟相争，打得你死我活。

　　最终，袁谭不敌，逃往平原。袁尚则加大兵力，将袁谭团团围住，截断了他的粮道。

　　袁谭急向郭图问计：“郭图，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郭图献计：“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投降曹操。待到曹军进攻冀州之时，袁尚定会匆忙撤兵，退回冀州。到时候，我们便可伺机而动，脱离包围，以获胜利。”

　　袁谭又问：“你可有人选，能替我出使曹操，告知此事？”

　　“有！平原县令辛毗，可担此任。”

　　“我知道辛毗这个人。此人能言善辩，定能成事。就派他快去吧！”

　　袁谭立刻叫郭图派人，把辛毗召来，对他面授使命。

　　辛毗欣然前来，他从袁谭手里接过亲笔书简，答应前去说服曹操。袁谭为了壮其声势，还特地派三千骑兵护送辛毗一行。

　　此时，曹操正在按计划进攻荆州，刚刚抵达河南的西平。他得知袁谭派使者前来，立刻整肃仪容接见了辛毗。辛毗向曹操呈上袁谭的亲笔信，并转告袁谭的降曹之意。

　　“此事容老夫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曹操将辛毗暂时打发下去，之后召集众人开会商议此事。

　　谋士大将各执一词，众说纷纭。最后，曹操听罢，认为荀攸的意见最为合理。荀攸认为：“属下以为，荆州刘表虽然坐拥四十二县，但他只甘心守境保民，在此大变革时期，他毫无积极良策。由此可见，此人胸无大志，难谋大业。因此，暂将荆州搁置，亦无大碍。而冀北四州，在袁绍死后，虽战绩不佳，但其三子尚在，坐拥百万精兵，更有堆积如山的财富。此时，他们若得贤明之士辅助，则兄弟修睦，共守家业一致对外。到那时，我军若要攻打河北，即使有高明良策，恐怕也难有神算。既然如今袁氏兄弟内斗，袁谭失利向我方乞降，此乃天赐良机。我们不妨助那袁谭，先灭袁尚。之后再依势而定，逐步解决袁谭等人，方为上策。”

　　于是，曹操又将辛毗召来，厉声问道：“你从实招来！袁谭要投降于老夫，他是真降还是使诈？”

　　辛毗毫不胆怯，他迎上曹操的目光，如实回答：“丞相此时何须再问真假。如今袁绍虽死，冀北依旧实力强大。袁氏家族之基业，若在平常之时，尚能绵延数代。但是如今外有兵革之乱，内无贤臣出谋，几位袁氏兄弟争权夺势，自相残杀，惹得天怒人怨，再加上去年以来，饥荒、蝗害频发，昔日的金城汤池、雄兵百万，也如秋叶般随风凋零。百姓前途未卜，惶恐不安。丞相若此时弃冀州而攻荆州，岂不是放弃平路而选择歧途？丞相若此时率军攻打冀州城，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成功。”

　　曹操不语，默默倾听辛毗之言：“辛毗，老夫实在与你相见恨晚啊！你适才所言，深得我心。如此也罢，老夫立刻增援袁谭，进攻冀州城。”

　　“丞相若将整个冀北拿下，必定一战而震动天下。”

　　“你放心！袁谭的领土，老夫是不会动的。”

　　“丞相无需多虑。若此地为上天所赐，又岂有不收之理呢？”

　　“嗯！老夫若一招走错，恐怕安危便悬于一线之间。战争如同赌博，风险不可估量，命运难以预测，全凭上天的安排，你我又如何知晓呢？”

　　当晚，曹操在营中大排酒宴，与众将官举杯痛饮，热闹非凡。

　　第二天，曹军立刻拔营动身，向着冀州方向进发。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