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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天下第一嗜食者

　　渡过黄河，越过平原。袁绍的使者兴高采烈地带着众多物资，踏上归程。沿路之上，数百辆马车蜿蜒前行，马车上沉甸甸地装载着曹操提供的兵粮和军需用品。

　　抵达之后，使者将曹操的回信献于袁绍。

　　袁绍见到如此众多的物资用品，异常高兴，而且当他读到曹操回信之后，更加欢欣鼓舞。曹操在回信中写道：

　　曹某恭祝袁将军大获全胜，出师大捷！

　　此番听闻将军欲征伐北平，曹某深感敬佩。在此送上衷心祝福，祝愿将军一切顺利，旗开得胜！

　　将军信中所提之军粮、战马等军需用品，曹某已准备妥当。将军无须顾虑河南方面，曹某绝不为君增添后顾之忧。

　　将军此番讨伐北平的公孙瓒，乃是为天下万民安居乐业而战，曹某十分佩服将军镇护国家之功绩。

　　另有一事，请将军见谅。曹某身居此位，兼有守护许都之重责，而平常事务繁杂，且需维护治安，兵力难以抽调出来。因此此番无法借兵于将军所用。

　　此外，当今皇上已经颁布敕令，敕封袁将军为大将军、太尉，统领冀、青、幽、并四州。望将军接旨为盼。

　　袁绍读罢曹操的回信，不禁心中感叹：“曹操这封信写得有水平。他谦虚谨慎，又面面俱到，可谓一个实诚之人啊！”

　　袁绍至此便对曹操放心了。他立刻开始对北平展开攻势，对许昌方面也放松了警惕之心。

　　徐州吕布近来十分逍遥。他晚上怀抱貂蝉，饮酒作乐，白天又与陈家父子无话不谈，大事小情都与他们二人商量。

　　陈宫见状，非常担忧。有一天，他特意赶去向吕布谏言道：“属下认为，陈家父子智谋过人，但主公不应万事都以实告之，不加任何怀疑。他们二人对主公刻意讨好，阿谀奉承，不得不防啊！”

　　“陈宫，莫非你笑我吕布生性愚蠢是吗？”

　　“属下并非此意。”

　　“那你为何总是如此聒噪，莫非要陷害忠良之臣不成？”

　　“将军难道真的以为他们父子乃是忠良之臣吗？”

　　“自然！我吕布觉得这两人是难得的忠臣良将。”

　　“唉……”

　　“你为何要在我面前如此作态？莫非你是看他人受宠，便心生嫉妒不成？我看你就是在诽谤好人！”

　　“既然如此，属下无话可说了。”

　　陈宫被吕布训斥一番，沮丧地离开了。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被吕布骂为是诽谤他人，不禁郁闷满怀。

　　“我不管了就是！在家里闭门不出便罢！”

　　陈宫一赌气，就将自己关在家中，不愿再踏入徐州城半步。在他闭门期间，听闻北方的公孙瓒与袁绍之间展开了战斗，引得四邻形势骚动不安。而陈宫只得自我解愁：“我不如去出外打猎，以解心中抑郁之情。”

　　这一日，陈宫带着仆人，来到秋林之中的山野里打猎。

　　打猎途中，陈宫偶遇一名男子。只见那人背负行囊，宛如一个旅人，但他一见到陈宫就显得十分慌张，意欲逃离。

　　“此人形迹可疑！”

　　陈宫歪头静思片刻，突然举弓便射。一支羽箭立刻向那男子飞去。

　　陈宫箭法稳准，一箭射中了那人的腿脚。

　　陈宫的仆从立刻扑了上去，陈宫也扔下弓箭，在男子身后奋力追赶。最终那人虽极力挣扎，却仍被陈宫主仆捉拿下来。

　　陈宫立刻严加拷问，得知此人乃是一名信差，他刚从小沛而来，带着刘备给许昌的回信，正欲返回。

　　“这么说，你之前已将曹操的密信交于刘备手中，是吗？”

　　“……是的。”

　　“既然如此，你身上必定带着刘备给曹操的回信！”

　　“没有没有！之前刘备已派快马将信送走了。我手上没有信。”

　　“一派胡言！”

　　“小人句句属实！”

　　“我哪会听你信口雌黄！”

　　陈宫手抚宝剑，气势逼人，而那男子见状吓得拔腿就跑。但陈宫早已拔剑出鞘，只见刀光一闪，男子已经身首异处，倒在当地。

　　“你上前去检验一番！”

　　陈宫命仆人去搜索男子所带之物，不多时，仆人便手捧一物，献于陈宫。

　　“回禀大人，我解开那人的衣襟，发现藏有此物。”

　　“不错！这就是刘备的回信。”

　　陈宫展信细读一番，回头吩咐仆人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我现在要速去徐州办事，你带着弓箭先行回府去吧。”

　　仆人领命回家，而陈宫则立刻快马加鞭，赶去徐州。他直奔吕布的府邸，向他说明原委，并呈上刘备写给曹操的回信。吕布展信一读，不禁怒发冲冠，大声咒骂：“好你个刘备！你真是个忘恩负义，内外串通的小人！你居然胆敢勾结曹操，暗中联手欲灭我吕布！你们想得美！”

　　他立刻将兵权授予陈宫和臧霸，命令道：“你们代我前去小沛，誓将城池踏平，活捉刘备！”

　　陈宫身为谋士，深知小沛虽然城池狭小，但是不可小觑。

　　于是他主动联系在附近泰山的强盗匪徒，并对强盗头子孙观、吴敦、昌豨、尹礼等人唆使道：“小沛的州兵，你们要打便打。他们的土地金银，你们要拿便拿！”

　　陈宫又派宋宪、魏续二将迅速占领汝颖，以掐断小沛的后路。之后陈宫又亲率主力部队，从徐州出发由正面逼近。如此形成三方的封锁之势。

　　刘备在小沛闻讯，不免大惊失色：“糟糕！可能是信差在归途之中被捕了，而吕布得知了曹操的意图，因此才会发兵而来。”

　　之前，曹操在密信中说道，此时乃是征讨吕布的良机。因为如今北方的袁绍正忙于攻打北平公孙瓒，因此无暇顾他。而吕布和袁术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交情，若此时两家联手，一同攻打吕布，那吕布必将陷于孤立无援之境地。因此，此时出兵乃是最佳时机。

　　曹操来信，希望刘备尽快布置好战局，以向吕布发动进攻。而刘备当即应允。如此回信，让吕布看到，自然是会勃然大怒的。

　　“听我号令！关羽驻守西门，张飞负责东门，孙乾保卫北门，我将亲自领兵，负责南门的防守。”

　　刘备紧急下令，仓促部署了小沛城池的防守计划。由于事出突然，将士们匆忙应战，准备军需等物资，城里一时混乱不堪。

　　而正在此大乱之时，关羽和张飞却在西门下争吵起来。

　　在临战之前，如此危急之时刻，关羽和张飞究竟在为何事争吵？

　　关羽和张飞两人是结拜弟兄，关系一向融洽，因此士兵们看到二人争吵，都好奇地围在一旁看热闹。

　　“二哥！你明明取胜了，追上去就将敌将斩于马下了，为什么又不追了？如果你以后都这么干，还打个什么仗。”

　　张飞愤愤不平地责问道，而关羽则解释说：“并非我不想追他，那张辽人虽身在敌营，但他武艺高强，识礼知耻。我觉得可以将他劝降，因此才放他一条生路。这是对武将应有的态度嘛。”

　　关羽耐心地给张飞解释，但张飞就是不听，因此两人争辩起来。

　　刘备听说此事后，立刻赶来。

　　“二哥！你让大哥给评评理，看咱们两人谁对谁错。”

　　张飞不服气地将关羽拉到刘备面前，等着刘备给评个公道。于是双方各抒己见，刘备这才了解事情的原委。

　　当天早上，他们与敌军对阵。吕布手下的大将张辽，率军攻打关羽把守的西门。

　　关羽站在城头之上，扬声高呼：“我当是哪位英武大将，来将可是张辽将军？像你这等人才，竟然认吕布为主，屈尊在那粗暴浅薄之徒的旗下，委实可惜！你如今被吕布指示，打的都是师出无名之战。你身处叛贼之营，又与强盗匪徒有何两样？关某同样身为武将，实在为你感到惋惜。大丈夫在世上一场，就应为正义而战，为国效忠。可叹啊！张将军却明珠暗投，所托非人。”

　　张辽闻言，似有所虑，于是他突然掉头，转而攻向由张飞把守的东门。而关羽也立刻赶至东门。他极力阻止张飞出战，希望能够挽回这名敌将。

　　“三弟，此时休要出城与张辽交战！敌将张辽乃是一员好汉，他有心加入正义的一方，知耻守义，难能可贵啊！我们不妨将他劝降，然后收入麾下才是。”

　　而张飞哪里肯听从。

　　“这里是大哥派我来负责把守的，二哥干吗非跑来指挥我啊？”

　　于是两人一直争论不休，而张辽一直在东门之外讨敌骂阵，却见毫无动静。最后他心生疑虑，并不架梯攻城，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回营了。

　　“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想和张辽好好打上一场，但是二哥他总是拦着不让我出战。大哥，你快给我们评评理，你说二哥这样拦着我应该吗？”

　　张飞满腹怒气，抓着刘备抱怨不停。而刘备闻言，一时难以判定，便打了个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再吵了。今天无论能不能抓到张辽，也无大碍。他不过是大海之中的一条小鱼而已。就算我们抓住一个张辽，也不会对天下大势有什么根本性的影响。”

　　他极力安抚，才让双方作罢。

　　而此时的徐州城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少女娇俏的歌声。

　　徐州城外，兵荒马乱。而在这一处花苑之中，却十分静谧。秋日暖阳之下，芙蓉花开得分外妖娆，木樨树沁着花香，粉蝶飞舞，鸟儿鸣叫，好一派鸟语花香的悠闲所在。

　　只听得少女唱道：

　　韭菜花儿开满园，金簪枝枝哟！银簪尖尖哟！

　　姑娘待嫁插满头。

　　嫁个女婿驼背翁，上床要背哟！吃饭要背哟！

　　几世姻缘终不休。

　　这所坐落在徐州城北的花苑，乃是吕布宅邸的后花园，其中只有吕布家眷可以出入。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正在一边摘着芙蓉花，一边唱歌。少女还背着一个小女娃，看起来应该是她的妹妹。

　　少女见四周无人，便将摘下的芙蓉花插进自己的鬓发，又唱起来另一首歌：

　　妹是桂花千里香，哥是蜜蜂万里来。

　　蜜蜂见花团团转，花见蜜蜂朵朵开。

　　吕布听到歌声后，不禁从后阁窗口探出头来。

　　他眯起双眼，陶醉于少女的歌声中。

　　……

　　这对姐妹大的十四岁，小的只有五岁，都是吕布的掌上明珠。

　　十四岁的姐姐，之前险些被父母嫁给袁术的儿子。那天晚上，她的父母亲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庆贺晚宴，将她扶上装饰华丽的车辇，要送她去淮南出嫁。而形势突变，吕布又派兵将她的出嫁队伍在半道拦下，带回徐州。从此她又被养在深闺之中。

　　这位十四岁的小新娘如此年少，她并不懂得诸侯之间的计谋攻略，也不懂得为什么会发生战争。她更不清楚父亲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徐州的命运究竟会变成如何。

　　她会的只是高声唱歌，以及带着妹妹在花园玩耍。忽然，她瞥见父亲吕布从后阁窗口探出头来。

　　“啊！”

　　她一声娇呼，羞红了粉脸，背着妹妹跑进了母亲所住的北苑之所。

　　“哈哈哈！令嫒果然天真无邪，煞是可爱！”

　　吕布的部将郝萌，也从窗口看到少女娇态，不禁失笑。

　　“是啊！她尚未成年，还是个小孩子。委实惹人怜爱！”

　　吕布双臂抱胸，望着女儿的背影，思索着她的终身大事。

　　吕布今天避开闲杂人等，将郝萌召来后阁。两人密谈了许久。

　　在吕布缴获了刘备给曹操的密信之后，当天就派出部将郝萌出使淮南。

　　吕布密令于他：“你立刻赶往淮南面见袁术。就说上次的婚约全因曹操阻挠，因此不得不推迟，告诉他我吕布如今依然愿意与他联姻。你要尽快将此事办好，说服袁绍，早日成亲。”

　　郝萌领命，立刻动身赶去淮南，今天他刚刚带着袁术的回信返回徐州。

　　吕布之所以在此时突然向袁术提出恢复婚约的请求，实际上隐含着政治目的。他希望两家联姻之后，就可以结为同盟，袁术可以助他一同抗击曹军的攻击。

　　对袁术来说，他一是想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另外最重要的是，和吕布联姻可以建立军事同盟关系。他与众臣慎重评议之后，决定同意与吕布的这门儿女婚事。但他对吕布反复多变的性格十分顾虑。因此他在给吕布的回信中特意写道：“请将令嫒先行送至淮南，以示吕将军的诚意。”

　　袁术方面对于这场政治婚姻的要求就是，吕布必须先把爱女送来当人质，这样才能显示诚意。

　　吕布在听了袁术的条件之后，心中犹豫不决。

　　“他说必须要先把我的爱女送到淮南袁家去是吗？这让我好生为难啊。”

　　吕布左右为难，但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大事，他痛下决心：“如此也罢！只能按他的意思办了！”

　　吕布刚刚准备狠心答应之际，突然听到了爱女在花园中的歌声。女儿如此娇娇可爱之态，让他这个铁血硬汉也软了心肠。

　　“不行！我怎么可以将自己的爱女送到淮南，变成人质。那里路途遥远，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我吕布就算再落魄，也不能把女儿嫁过去！袁术向我提出如此严苛的要求，吕某恕难从命。郝萌，你此番出使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于是，吕布此番拉拢袁术的政治联姻，又无疾而终。吕布已经放弃了牺牲女儿成全自己的想法。

　　吕布对小沛的刘备并无惧意。

　　他真正害怕的人，只有曹操。

　　若是攻打刘备，就意味着自己公然与曹操为敌。若是与曹操作对，则会对吕布非常不利，甚至可能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他本应竭力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但如今又骑虎难下，不得不出兵讨伐刘备。况且他早已下令，命手下兵分三路，将小沛城团团围住。

　　第二天，吕布亲自披挂上阵，指挥小沛的战事。

　　“如此小小一座城池，你们居然连攻数日都未拿下！真是没用！待我将小沛一举攻破！”

　　吕布将手下训斥一番，便纵马来至小沛城下。

　　这时，刘备发现吕布的身影，于是立刻在城楼上高声招呼：“吕将军！吕将军！您为何将我们困在城中，团团包围？刘某与将军之间，情谊深重，绝非是仇敌啊！之前，曹丞相奉天子之诏，命我攻打徐州。刘某万般无奈，只得回信表示遵命。您要知道，我绝不会放弃与将军的情谊，轻易加害于你啊！如今，若我们两军交战，损兵折将，不仅遭天下人耻笑，更使得一些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请将军一定不要让他人在背后占了便宜才是啊！”

　　吕布闻言，沉默良久。然后，他命令手下道：“继续围城！不得松懈！”

　　而他自己则拨转马头，回到己方的阵地。

　　吕布一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弱点，也可以说他富有人情味。在他听到刘备的一番表白之后，心中不禁反复思量，这件事的背后是否确实如他所讲的那样呢？

　　吕布一边思量，一边纵马回到了徐州。

　　而刘备只得在小沛城中困守度日。之前他派出向曹操求援的特使在突围之后，业已抵达许昌。

　　特使见到曹操，立刻禀明小沛的困境。

　　“请丞相见信便知，我家主公将一应详情都已写明。目前小沛危在旦夕，但求丞相尽早出兵相救！”

　　曹操立刻召集众将官至丞相府，告知了小沛目前的处境，并询问众人的意见：“若此时我对刘备见死不救，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我曹某背信弃义。如今，袁绍正与北平的公孙瓒困斗一处，不足为惧。但仍有张绣、刘表之流在我身后虎视眈眈，不可不防。但是，我却不能对吕布掉以轻心。如今他的势力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会难以控制。我打算兵分两路，一部分人马留守许都，另一部分大军随我去增援刘备。不如借此机会，两军联手，灭掉吕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荀攸起身，代表众将官说道：“我等皆认为丞相的出师之名，确已分明。想那刘表、张绣之徒此前被我军打击惨重，此番想必无力出兵。目前若是我军顾虑太多，放任不顾，则吕布极有可能和袁术联手，两军共同纵横泗水、淮南一带，从而威慑许昌。因此，我等认为务必在其未起事时严加打击，斩草除根，以杜绝后患。”

　　曹操以左手抚胸，右手高举，问在座各位：“荀攸此言极是！各位若有异议，但讲无妨！”

　　“没有异议！”

　　诸将起立，异口同声地表示赞成。于是曹操下令：“事不宜迟！整装出兵，解救小沛！”

　　曹操命夏侯惇、吕虔、李典三将为先锋，率领五万精兵急奔徐州而进。

　　他们一举突破了吕布麾下高顺的阵地，战势顿时陷入混乱。

　　“什么？曹军的前锋部队竟来得如此之快？”

　　吕布顿时惊慌不已。他意识到，如今已到和曹操正面对决的地步了，于是立刻下令：“侯成！速带郝萌、曹性前去支援高顺！如今曹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你们要将他们一举歼灭！”

　　一声令下，徐州军立刻调动起来。

　　由于吕布将军队全部调动，因此原本紧紧包围小沛的部队也改变了战术，他们全线后撤，驻扎在三十里外。刘备在城中发现这个异常的军力调遣，立刻判断：“看情况，曹操已派援军从许昌而来了！”

　　于是，刘备命孙乾、糜竺、糜芳守城，自己则亲自率领关羽、张飞，组成三路纵队出城进攻。刘备率领的主力部队和另两支侧翼组成凸字形阵容。

　　这个阵势成守势则静如山林，但一旦形成进攻状态，则如泰山压顶一般，势不可当。刘关张率领的小沛军队配合着曹军的先锋部队，在各自战场与吕布军分头激战。

　　当天，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惇对阵吕布手下大将高顺。两将大战了五十余个回合后，高顺不敌，拨马便逃。

　　“竖子！休走！”

　　夏侯惇高声叫骂，纵马紧追不舍。

　　而曹性在自家阵中，发现情况不好，立刻张弓搭箭。待二人赶至阵前之际，他便对准夏侯惇的脸上放了一支冷箭。

　　飞箭一出，正中夏侯惇的左眼。他的半张脸上立刻染满鲜血。夏侯惇吃痛，“啊”的一声，惨叫出声。他仰面向后栽去，但幸好蹬住马鞍，才没掉下马去。

　　待他重新坐正于马上，便伸手拔剑。只见箭头拔出之时，正带出他的左眼，一片血肉模糊。夏侯惇举着扎着自己眼珠的飞箭，粗声高叫：“此乃父母精血，怎可随意丢弃！实在浪费！”

　　说罢，他将箭头放在嘴里，一口吞下了自己的眼珠。然后他用单眼怒视曹性，张开血淋淋的大嘴骂道： “纳命来！”

　　夏侯惇大喝一声，打马上前，一枪将曹性挑于马下，报了一箭中眼之仇。

　　能将自己的眼珠生吞下肚，这天下第一的嗜食之人非夏侯惇莫属了。

　　夏侯惇此举成为日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自己也会将此事随意说笑。但当时在战场之上，如此吞下眼珠，却要继续拼杀的惨况，却是悲壮无比之举。

　　当时，夏侯惇失去一眼，脸上一个偌大的血窟窿不断冒血。他剧痛难忍，视线不清，又被敌军团团包围。

　　“恐怕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

　　正当此危难之际，夏侯惇心生绝望之时，他的弟弟夏侯渊突出重围，将他从万军之中解救下来。

　　“兄长，咱们先撤吧！”

　　于是两人打马回营，撤至李典、吕虔驻守的自家阵地。

　　吕布趁势发动全面的攻势。

　　“此乃良机！不容错失！”

　　吕布亲自上阵，一马当先，率兵全线押上。而李典和吕虔的部队不敌，只得一路撤到济北。

　　吕布根据战况，坚信胜券在握，于是以怒涛之势，直奔小沛而来。而关羽和张飞早已严阵以待，准备和吕布硬碰硬，血战到底。

　　吕布若对曹操还有忌惮，在面对刘备的小沛军时，则毫不手软，猛攻不止。

　　他令高顺和张辽两军合攻张飞，自己则单挑关羽。

　　一时之间，两军混战成一团，金戈铁马，乱箭横飞。而短兵相接之时，更是血肉模糊，战况惨烈。天地都为之黯然。

　　刘备率军奋起反抗，但无奈人少势弱，终难敌徐州之军。虽然关羽和张飞都拼命杀敌，浴血奋战，但最后不得不退入小沛城中。

　　吕布发现刘备随着一路队伍撤退的身影，便高声喝道：“大耳贼！休得逃跑！”

　　刘备生来就大耳垂肩，耳朵长于他人，从小时候就有人给他起外号叫长耳兔子。因此吕布气急败坏之下，便如此骂道。

　　刘备听得吕布的声音就在身后，不禁心头发慌。

　　“不好！吕布紧追不舍！”

　　吕布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一路追杀而来。看来刘备若是被他追上，今日必定命丧方天画戟之下了。

　　“你往哪里逃！”

　　吕布穷追不舍，而刘备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

　　不料，当刘备逃到小沛城下的护城河边时，却发现吊桥早已被高高地吊起，急得他纵声大叫：“我是刘备，快快放下吊桥！让我进去！”

　　守城的士兵一见刘备回来，连忙放下吊桥。而刘备刚刚跃上吊桥，吕布已经杀至跟前，也要跃过吊桥，杀入城中。

　　“糟糕！吕布跟进来了，不能让他进城啊！”

　　守城士兵匆忙举起弓箭，想要以乱箭阻挡吕布。但是他和刘备紧紧相随，几乎齐头并进，弓箭手们担心情急之下，误伤主公，一时犹豫之下，竟然未放一箭就放吕布进城而来。

　　吕布进得城门，前面就出现十多骑将士挡住去路。但他毫无畏惧，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将拦路之人一一砍杀。

　　高顺和张辽也率兵紧随其后，跨过吊桥，杀入城中。他们四处纵火，烧杀抢掠。一时之间小沛城中变成一片火海，各处的楼台城阁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终于难逃被徐州军的铁蹄践踏的噩运。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